殷一离开九狱,直接回了王宫,公孙贺说了一则很有趣的消息:有万仕请书,请释莫宿。
万仕请书,为诸国仕子谋群奏。
“此事有蹊跷,是谁发起的?”
“夫阳国曲正道,莫宿杀房羊以后,此人沉了一天,之后去了震楼,慷慨激昂给诸国使者歌颂了莫宿一番,要万仕请书。
哦,对了,听说正理府那里,项伏,是他派去的。”
此事,于莫宿来说,似是好事,但就公孙贺脸色看来,似乎内有蹊跷。
“我总感觉这曲正道暗地里有什么打算,他要利用房羊这件事做什么文章,你看怎么样?”
有这说法:便是诸国之间,谁不清楚,莫宿为殷一唯一学生,爱如亲子胞弟,一时气罢了,岂会下狠手吗?
这道万仕请书莫非多此一举?
多此一举便是有阴谋!
殷一着眼问道大会,再看此事,轻叹一声:“历年来,问道大会总是鱼龙混杂,来的可不全都是文士,这个曲正道可能会有问题,也可能只是想借此事出名罢了。
老公孙,王城内,要麻烦你了。”
御神机公孙贺,在诸国之间从来都不是以智谋出名的,虽然他也很聪明。
“此事,交由我吧。”
言罢,却在殷一面前,公孙贺身体忽的“崩”一声炸开,分裂成了无数小拇指尖大小金甲虫,远远看去,好似一团金雾,很是炫异。
若外人在此,定会惊讶,倒并非说是堂堂兵师公孙贺能化作一团金雾,这传说的本事,于各国来说,不算秘密。
真叫人惊讶的,问道大会如此重要时段,是兵师公孙贺的真身,竟不在百休城,能去哪呢?
……
九狱内又来了客人,是言楚,还有……曲正道,因为万仕请书事情,这两人成了好朋友,无话不谈那种,言楚十分信任他。
为了进九狱,言楚求到了范修那边,还把曲正道带了进来。
见到莫宿,言楚很开心,也很难过,第一句话便是为之前事情道歉:“先生,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言楚年纪比莫宿小一岁,此时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连对莫宿的称呼也从老莫改为了先生,看来心中确实有很大歉意。
可惜,当事人眼睛并未看他一眼,更没有与他说话的意思,反而盯着旁边的人。
曲正道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子,不是长相,而是气质。
“莫小阁主,久仰了。”
莫宿回了礼:“不敢。”
就在刚才,柳伯牙把万仕请书一事告诉他了。
莫宿心想此人目的到底是什么?从游海楼开始活跃,拿房羊做文章,到如今我被关押在九狱内,又想拿我做文章?
莫不是想出名想疯了?
呵呵……出名……
慢着……
莫宿脸色微微变化,至此时,他亲眼见了曲正道,终于想到了什么关键点:房羊?还有他?
曲正道把房羊身上的注意力突然转到他身上,这中间有什么转变点呢?
有,那就是他来九狱杀了房羊!
无仙阁,夫阳国曲正道竟然是无仙阁的人?
不敢确定,却有三分可能了。
他突然后悔杀房羊了,不是说不杀,而是杀太急了,房羊必然是有事情瞒着他。
莫名的有想法:这曲正道不会是来杀他的吧?
突然想笑,莫宿明白那天房羊的感觉了,真是奇妙。
别说莫宿本人感觉奇妙,此时盯着莫宿的言楚,更是感觉好有意思,就在刚才几个呼吸的时间。他看到莫宿脸上细节不断变化,表露的意思也不断变化:从淡然到嘲讽,从惊讶到恐惧,从后悔到藏笑。
尤其是这几个呼吸内,别外人并未与他说话,或是有点滴互动。
我当年偷听灵枢骂人,说女人多变,眨眼就变了脸色,可现在看来,莫先生更厉害,女人也没有他变得快,变得多。
言楚通过牢门缝隙把手深了过去,戳了戳莫宿衣裳,小声问道:“先生,不会疯了吧?”
莫宿只是眼神轻瞟一眼言楚,不开口解释,模样很是傲娇。
曲正道若有所思,待开口:“莫兄没疯,想来是看到我才如此。”
闻言,莫宿鼻孔朝天,双手背在身后,傲然笑道:“不错,哼哼,一开始,我思量你来找我,莫不是来牢里看我笑话,自然又惊有恐,于你还有三分不屑。
可仔细一想,你是个聪明人,也是个好人,该是我把你想的太坏,是我错了,故后悔羞愧。
再一转念,想到你我几人都想杀了房羊,如今这功劳名气都给我占了。
焉能不笑?”
曲正道有些惊讶,莫宿所言非是他所要答案,可似乎……真又是那么一回事?
言楚第一次发现莫宿也有如此可爱一面,一旁附和笑道:“知道先生厉害,鼻子都快翘上天喽,我说半天话都不理我。”
别人都是装傻,敲敲言楚这个家伙是真傻,莫宿好几次都想敲敲这家伙脑袋,让他闭嘴。
尤其是这家伙还和曲正道混在一起,这人危险得很,连他也不敢惹。
叹一声气,莫宿看向言小胖子:“你出去后,去宣文府,找王清大人要一本《小学》,然后去我家里安安静静读书,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往外面跑。”
言小胖子瞬间炸毛:“我不读书!”
“不听话就永远别来见我了,也别喊我先生了,我教不了你,回你灵枢身边去吧,或者跟着曲兄离开也行,他是仕子谋,我只是个中学生,跟着他比跟着我强!”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
看莫宿模样很是生气,言楚更加不理解,他已经低声下气道歉,甚至乖乖的叫了先生,可这人竟然还要把他关起来读书。
所谓不允许不让外跑,不就是把他禁足吗?
灵枢禁足他他都不听,岂会听莫宿的?
他才不要变成那些迂腐的榆木脑袋,就像范修,就像……莫宿!
言楚很是委屈,从一开始,他都不认为自己有错,曲正道也和他说了,他一点错也没有,错的只是那些迂腐的人而已,包括莫宿。
他不会妥协,这脾气有点像莫宿与殷一倔的样子。
“我不要读书,那我自己在外面了。”
闻言,莫宿直接背过身,不在看他:“你走吧,你也走吧。”
言楚,曲正道!
似是置气,言楚一句话不说走了。
似是理解不了之前莫宿对他说的一番话,曲正道一言不发也走了。
莫宿能与言楚说那些话,自然是真心为他好。曲正道若真的是无仙阁的人,那岂不是说甘池三百多条人命,与他有关?
之前一番装傻,想来曲正道也糊涂了,摸不清他性情如何,是骄傲自大?是爱名求利?还是迂腐刻板呢?
无论哪个都好,反正莫宿就是要别人这么看他,被敌人低估,那是一件大好事。
只是他现在犹豫,甘池的事情似乎有了新的进展,他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查清楚的好处,他可以借这件事参加问道大会,想来有这么大功劳,殷师也不会拒绝他了!
可也有坏处,万一背后的人是无仙阁,那岂不是又给自己惹了祸事?
“唉,伯牙大人在吗?”
柳伯牙来了,恭敬站在门旁,等待莫宿的命令……是的,命令。
“劳烦伯牙大人一件事,能不能帮我查查看,在房羊公子来到百休城前后左右日子,他有没有与曲正道接触过。”
柳伯牙拘礼退去:“好!”
看着离开的人,莫宿脸上表情更加凝重:柳伯牙是第七引人的人,一直都是,第七引人这是想要把柳伯牙安插到他的身边吗?虽然这人我用的很顺手,可你这么做的,太明显了。
从柳伯牙身上,莫宿看出第七引人的野心很大……至少不比他小,但隐藏的却比他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