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冰不知道田旭穿裙子难看不难看，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田旭了，因为她的确没见过田旭穿裙子的样子。
于是刘冰有些苦恼。
她真的从来没见过田旭这么不高兴的样子。
刘冰手里依然拿着笔，她想了想，趴在摊开的课本上，看着田旭耷拉下来的笑容，有些踌躇，“田旭啊，为什么你觉得你穿裙子不好看啊？”
“因为他们说我穿裙子不好看。”田旭的声音闷闷的，却又有些尖锐，像是老家的大铁锅架在灶台上，大火煮着一锅的螃蟹——活螃蟹在锅里挣扎的轻微的声音。
刘冰听着田旭竟然是因为别人的话不高兴了，有几分讶然，但脑子里马上出现翘着二郎腿、叼着烟卷儿的田旭穿着小裙子的样子了。不说好看不好看，但的确挺喜庆的，于是刘冰道，“为什么他们说你穿着不好看就不好看？”
田旭哑然。
半晌，似乎也只是十几秒，或许更长的时间，她看着刚刚因为自己不满离开的同学们，她们依然有说有笑的。当刘冰恢复端坐的姿势，打算继续背课本、对田旭回答自己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田旭慢慢地开口了，只是声音轻飘飘的，“我有好多年都没穿过裙子了呢。”
刘冰说，我也是。
田旭稍稍错愕的看了刘冰一眼，“我从什么时候？大概三年级？四年级？我的一个特别好看的粉裙子放在奶奶家了，后来家里闹别扭，我就再也没穿过那个裙子。”
“内裙子说实话，死亡芭比粉。”田旭笑，她看着刘冰，又习惯性的插科打诨了，“真的倍儿丑。那个颜色简直了，比你对象给你买的520礼物还粉呢…那裙子八成早就给我扔了呢，不过啊…倘若你现在再给我，我肯定是不要了。”
刘冰也笑了，“换我，那么粉的衣服我也不要。”于是田旭很快的转身了，“你先看看我的裙子们哪个好看。”
在她们敲定一件白裙子是最优选项的时候，语文老师已经拿着语文书、端着水杯进班了。于是田旭和刘冰有一整节语文课的时间琢磨配什么鞋、要不要扎辫子了。
刘冰说，“我感觉女孩子要是穿着白裙子、配个小皮鞋、浅色的袜子，那肯定特别好看。”她看着田旭，眼睛里都快放出光彩了，“尤其你又好看、还这么白。肯定更好看了。咱们是在大礼堂开会吧？那灯光一照，你肯定特别好看。”
田旭笑，从小到大，无论是长辈还是曾经的男朋友，都从来没说过自己好看，“我还好看呢？你可别了。咱班大婷子、小玉儿，谁不比我好看。”
刘冰不笑了，一字一句的坚定得很，“我觉得你好看。”田旭还想再说什么，刘冰难得的插嘴，“真的。反正你比我好看。”
田旭惊了一瞬，她终于开始认认真真的观察这个坐在自己身后半个多月却很少说话、只是低头背课本、一双眼里总是放光的女孩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