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是斗输的那一方……”
阿媚眼眸微抬,如同透过了无尽的黑夜一般,嘴角微曲,一抹淡淡的讽色映在面庞,她连自嘲都笑的那样平静。
“阿媚,你……”陆筱浮怔怔的望着她,她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阿媚,那个原本孱弱、卑微的丫头,竟也有着如此丰富的情感泪腺?
“小姐可知十八年前的那场长安之乱?”阿媚低眉瞧向陆筱浮,语气显得很轻,如是一番话下来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一般。
“十八年前……”
听见这个令人窒息的时间概念,陆筱浮的瞳距猛然缩近,这个看上去比她还小的丫头,竟然知道十八年前的长安之乱?难道,她也扯进了这里面,难道她是受害者,还是说,某个受害者的后人?
她当然不会认为,阿媚会是当事者或者当事者的后人,因为那场变乱的当事者只有两方,一方是她的爷爷以及父母,另一方则是朝廷,朝廷会有一个当丫鬟的后人吗?
答案是否定的。
至于陆羽后人,他压根就没想过,如果有,她的爹爹不会在留书中半点不提。
陆筱浮眉目微皱,语气很沉稳,稳到有些肃然:“阿媚,你怎么会知道那件事,你与那件事,又扯了什么联系?”
“看来小姐是知道那场长安之乱。”阿媚眼神一抬,瞬间又是压下,似是得到了某种一直无法确认的答案一般,她继续道:“我……便是那场混乱中,来到了这个令人窒息的世界。”
她盯着陆筱浮的眼眸,定睛不动,让人一见便不会有丝毫的怀疑生出。
陆筱浮愣了愣,没有说话,眼神忽然有些朝四周移动,朝南又向北,恍惚与逃避布满了她的面颊。这个世界,当真这么小,这样都能遇到一个那间事件中的幸存者?
阿媚望着陆筱浮那怪异的神色,忽而一笑:“小姐一定想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我可以告诉小姐,我,是我娘亲,用命换回来的?”
陆筱浮眼凝了凝,在那一凝中,她的忽而微跳了一下,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下,她却是意识到,她或者说她的家人又欠了一条命。
“发生了什么事!”陆筱浮没有再有情绪,唇微张。
阿媚微抿了抿嘴,道:“听说,是被踩死的!我的养父百味楼的老板,只对我说了这一句,没有与我说太多……”
“所以你就留在了百味楼?”
“我知道,他留下我只是为了让我替他赚钱,甚至连名字,都是为了赚钱而取,我尝试过逃离,但是,最后我放弃了,没有养父的钱,根本就不会有人让你活下去。像我们这种人,生而无法掌握命运,要么苟且而生,要么卑微而死。”说到这,她忽的感觉眼角有些热,她摸了摸,又降了下来。
陆筱浮点了点头,她大概知道阿媚为什么这么讨厌她的名字了,她忽而转了一下话题问道:“你想你的娘亲吗?”
阿媚摇了摇头:“没见过,所以,想这个字与我无关。”
陆筱浮愣了愣,是啊,没见过所以不想,就像她也没见过自己的娘亲一样。
“那你……”她顿了顿,有些犹豫,旋即还是说道:“那你恨那个害你失去亲人,害死你娘亲的人吗?”
阿媚转过头,问道:“你是说朝廷?”
陆筱浮怔了怔,对啊,那场混乱的罪魁祸首除了她的家人以外,还有一个朝廷。
不过,陆筱浮依旧摇了摇头:“不,我说的是另一方,引起长安之乱的人。”
阿媚也是摆了摆头,低眉道:“我不知道。”旋即,她又凝视着陆筱浮轻声道:“不过,小姐,你还想丢下我吗?”
陆筱浮听到这,也是笑了笑想,抬头望了望天上的一轮孤月,道:“我给你换个名字吧!”
阿媚眼眉一抬,惊喜之色似是瞬间覆盖了她的面颊,陆筱浮已经用行动,告诉了她的打算,如何能让阿媚不欣喜,她惊道:“真的?”
陆筱浮没有回答她,只是盯着那一轮弯月入神,然后道:“你生来孤而一人,就如那一轮寒月,孤挂于天空……便叫你寒月吧!姓便随我姓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