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一刻钟，黑衣少年出来，恭恭敬敬地垂首让华裳进屋，之后就离开了。
华裳进屋后细细打量了一番，房内的格局倒有些现代化的气息，三间屋子，外加一厅。
她关上大门，察看胸口的伤。一看之下，她诧异了一下，也不知道之前竹清尘用了什么药，胸口的伤已经恢复了不少，比起她想象中恢复得可快太多了。
屋中引入了热水，两米见方的小水池内洒满了花瓣。
试了试水温，非常舒适。
之前的奔逃让她身体难掩疲倦，她脱下衣裳慢慢走入池中。
周围很安静，她感到很安心，不一会儿她就沉睡了。
屋外，树上的鸟儿难得收住了叽叽喳喳的声音，扑腾着翅膀的力度也放轻了。
直到有人轻轻扣了三下门。
“华裳姑娘，我是竹清尘。”
华裳睡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只小家伙也迷迷蒙蒙抬起了头。
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来，正躺在水池边打瞌睡呢。
她用手撸了撸小家伙的头，小家伙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华裳之前穿在身上的衣服已经脏了，她皱了皱眉，还是捡起来穿上，然后开门。
“清尘公子。”
看着华裳仍然一身脏污，竹清尘暗自皱了皱眉，自己太不细心了。
“冒昧打扰了，华裳姑娘伤势严重，先服药再休息吧。”
竹清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他亲自端来了一碗药汁。
药碗中冒着腾腾热气，药味儿就这样散了开来。
“有劳了。”
华裳侧过身子让他进门。
竹清尘轻轻放下了碗，两人在木桌旁分别坐下。
竹清尘将药碗往华裳处推了推：“华裳姑娘，趁热喝吧，有助于伤口恢复。”
药汁浓黑如墨，光看外表就能想见滋味如何，华裳拧紧了眉，看向药碗的眼神中杀气凝成了实质。
竹清尘没有错过她的神色，小丫头眉宇间显示出烦躁，清冷的面容难得显出一份俏皮与灵动。
竹清尘悄悄藏起笑意，一本正经：“华裳姑娘伤势过重，未免伤口恶化，清尘又配了一些药，还望华裳姑娘不要嫌弃。”
“……”华裳默，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不过人家一番好意，明目张胆地嫌弃，委实有些不识好歹。
华裳暗自翻了个白眼，语气平静地接受了：“感谢清尘公子美意，华裳稍后喝。天色已晚，不知清尘公子还有其他事吗？”
盛情难却。人生在世，谁还不是个合格的演员呢？
竹清尘哪能不知华裳在下逐客令？他相当识趣，起身告辞：“那请姑娘好好养伤，清尘告辞。”
华裳也起身，客客气气地送竹清尘出了门。
之后她回到桌前，直接端起药碗，淡定地走到窗边――欲一泼而下。
这时，敲门声又起，同时黑衣少年的声音传来：“华小姐，公子让我给您送东西。”
黑衣少年看着走远的人，心下还有些纳闷，公子不是自己刚刚才从屋内出去吗？为什么还特地让自己再来一趟？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房门打开了，华裳下巴微抬：“何事？”
黑衣少年回神，可能公子就是临时想起吧，他没去想太多：“公子吩咐我给您送东西过来。”
说着，他双手将一个包袱递给她。
华裳接过，东西不重：“替我谢过你家公子。”
黑衣少年点头，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华裳关上门，将包袱放在桌上，打开――是两套白色衣裙。
华裳失笑，倒难为这人连这些小事都能注意到。
包袱旁边，药碗仍在耀武扬威。
华裳扯了扯嘴角，顺手端起药碗，走到窗前。
未及行动，敲门声又起。
“……”华裳抿唇。不知道这次又是谁？
她面无表情地开门，看着去而复返，正站在门口的人，一时无言：“清尘公子还有事？”
竹清尘抬起右手，手中是一整罐蜜饯：“清尘疏忽了，药汁或多或少有些苦涩，清尘特意给华裳姑娘送些蜜饯过来。”
黑衣少年还未走远，脚步微顿，可不是特意送来吗？他们吃药何曾有过这种东西，何况是主上亲自准备的？
华裳接过蜜饯，本就是冰雪聪明的人，也悟出了点什么，回头端起碗，当着竹清尘的面，将药汁一饮而尽。
然后稳稳当当地连盘子带碗都放在竹清尘手中，客客气气，认认真真道：“有劳清尘公子了。天色已晚，清尘公子早些休息。”
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竹清尘：“……”
咳，怕是把人给惹恼了，他俊逸的面容有一瞬间僵硬。
华裳关上门后，打量了一番手中的蜜饯。虽然自己的确不喜喝药，送一罐蜜饯来，倒也不必。
不过既然送来了，也不必委屈了自己的味蕾，她捻了一颗蜜饯入口，确实有用，直到一罐蜜饯见底，才堪堪压住药味。
华裳换上干净的新裙子，很合身，她满意一笑，复躺在床上休息，一夜好睡。
第二天一早，华裳整理了一下衣着，将头发随意地用一根丝带绑了起来。
打开房门，昨天的黑衣少年不在，是一位女侍卫正等在门口，站姿笔挺。
说她是侍卫而非丫鬟是因为这人衣着打扮帅气，美则美矣，浑身一股子凌厉的气息，腰间别着一把短剑――一副练家子装扮。
她闻声转过头，视线落在华裳身上。
面容精致，像是精心雕刻的，但是又十分灵动，面容清清冷冷，眼中有种说不出的深意，像是世间浮华都不为所动的淡然，又像是阅尽人事沧桑的无谓。
饶是见惯了美人，她眼中仍不由自主地露出惊艳之色。
直到华裳眼神轻轻扫向她，女侍卫玥离才回神：“华小姐，属下玥离，早饭已备好，请随我来。”
一想到自己被对方的美貌震慑住了，玥离皱了皱眉。
竹清尘已坐在桌边等着了，有些人，只需要坐在那里，就自成风景。
华裳在旁边坐下。两人点头示意，简单客套了两句，就静静坐着了。
女侍卫又从厨房端出早饭。
早饭很简单，一份菌菇山珍粥，一份药膳粥，还有几个简单的小菜。
毫无疑问，菌菇山珍粥是给竹清尘的，药膳粥是自己喝的。
“这药膳粥味道不错。”华裳眼睛亮了亮，多喝了两口，很满足。
竹清尘看她胃口好，心情很不错，两人一边喝粥一边随意聊着。
这一天，厨房的人第一次收获大赏赐，他们都还云里雾里。
还是一位颇有点小聪明的小伙夫道破了其中道理：“我瞧着，主上是因着府上那位姑娘夸了夸粥好喝，所以才赏了咱们。”
其他人恍然大悟，自然又编造出了好一出英雄救美，才子佳人的小话本来。
这话且不提，只见竹清尘又尝了一口，粥的味道还挺好，就多喝了两口。
两人吃好后，华裳回了房休憩。
竹清尘则去了书房看书。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玥离敲了门。
“华小姐，主上吩咐了属下带您去药浴。”
华裳开门，点头致意。
玥离带路上前，她随后不紧不慢地跟上。
一路无言。等到了洞口，玥离才停下脚步：“华小姐，到了。”
华裳也不矫情，独自进洞，背对着玥离，她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我这里不用伺候”。
玥离皱了皱眉。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她高高在上惯了，哪里是伺候人的性子，更何况这人不过是主上随意带回来的一个人罢了，没身份没地位的，哪里配得上让自己亲自服侍？
玥离眼中划过一丝不满，不过她向来懂得分寸，因着主上颇为看中华裳，她倒也不必得罪了人惹得主上不快，于是老老实实等在外面。
华裳可没精力计较这人的心路历程，总归也翻不起个风浪，她现在的首要任务便是疗伤。
药浴是竹清尘清早亲自安排的，现在药物刚好发挥作用。
等华裳泡完药浴已是两个时辰之后。
而玥离规规矩矩等了她两个时辰，心里更加不耐烦，现在看到华裳出来，声音也冷了下来：“主上在书房，华小姐跟我来。”
华裳看着玥离的背影微眯了眼睛。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好脾气的，看在竹清尘的面子上已经让了这人一两次，还真当自己良善不成？
她勾了勾嘴角，眼中露出一抹恶作剧式的笑容。
华裳漫不经心地随着玥离去了书房，之后玥离离开，华裳进屋。
沈镜池听到动静，抬头看了看她：“来了。”
又解释了一句，“怕你无聊，不如来这里休息休息。”
华裳闻言随意从书架上扯了一本书：“唔，还行。”
她大大咧咧寻了个地方坐下，玩玩耍耍地看书、休息。
两人只偶尔交流几句，倒也处得挺好。
直到下午，竹清尘才放下手中的书，朝着华裳的方向走来。
华裳还以为他只是顺路走过，也没有打扰他。
竹清尘看着她乖巧地看着书，心里软的一塌糊涂，轻笑：“等会儿村里的孩子们要过来上课，你要不要去看看。”
华裳歪了歪头：“嗯？”
鬓角有一缕青丝调皮地划过，她“呼呼”向上吹了吹，没能吹走，只好再次歪了歪头，终于把头发顺好了。
意识到眼前还站了个人，她再次表达疑惑：“你是他们的教书先生吗？”
竹清尘失笑，难得看到她孩子气的模样。
“……不是。他们有教书先生。我只是偶尔教教他们。嗯，孩子们很可爱。”
华裳看着那人的笑容，呆了呆，可真好看呐。
21世纪明星网红一茬一茬的，可从未见过有他这么好看的。
愣愣地，也就回答了：“要去的要去的。”
等回过神来，才反应过来自己过于急切了，不由老脸一红。
好在竹清尘没有嘲笑她的意思。
华裳又想，这人可真有礼啊。
私塾离得并不远，几分钟就到了。
两人进屋的时候，孩子们早就规规矩矩坐好了。
大概有十几二十个，年纪不过七八岁的样子。
一看到竹清尘，所有孩子起立，大声地问好：“竹先生好。”
竹清尘点了点头，孩子们会意，自行坐下。
华裳跟在竹清尘身边，孩子们本是活泼好玩的年纪，早就按捺不住了，交头接耳讨论起来。
“好漂亮的姐姐。”
“姐姐是仙女吗？”
“姐姐当然是仙女啦，我娘说了，仙女都长得可好看可好看了，姐姐长得最最好看，当然是仙女。”一位长得稍胖的男孩子认认真真分析着。
“哦，是哎。你说得对，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仙女姐姐呢。”一位粉粉嫩嫩的小姑娘崇拜地看着他。
华裳失笑，小孩子们心思都摆在脸上的。
华裳笑眯眯地问他们：“长得好看的就是仙女姐姐吗？”
孩子们不明所以，齐刷刷点头。
华裳龇了龇牙，指了指竹清尘：“你们竹先生长得好不好看啊？”
孩子们老老实实，还是齐刷刷点头。
华裳笑开了：“那你们的竹先生也是仙女姐姐咯。咯咯～～”
孩子们听了她的话，在脑袋里转了转，才反应过来。
有机灵的孩子反驳道：“漂亮姐姐是仙女姐姐，竹先生…竹先生是神仙哥哥。”
“对对，竹先生是神仙哥哥。”
看着华裳和小孩子们的互动，竹清尘心里暖暖的。
竹清尘：“好了，让你们的仙女姐姐先坐下好不好？先生要开始授课啦。”
孩子们异口同声：“好。”
竹清尘让华裳坐在小朋友中间，然后认认真真教起了孩子们认字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华裳自然不必再学习，看着竹清尘在讲台上对待孩子们时略显温柔的神色，心中有暖阳洒了进来。
她好像在胡思乱想，又好像什么也没想，不知不觉中就下课了。
孩子们将课本收进一个布书包中，逐渐离开屋子。
“竹先生再见，仙女姐姐再见。”
“竹先生再见，仙女姐姐再见。”
告别语整整齐齐。
等到最后一名孩子出来的时候，他扬起头来。
是那位胖胖的男孩子。
“竹先生，您方才教我们…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竹先生，您和仙女姐姐也是这样吗。”
小男孩眼里全是疑惑。
竹清尘视线从华裳身上扫过，然后轻轻地揉了揉小男孩的头发：“等到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小男孩似懂非懂的，只是看着竹清尘和华裳，很认真地说：“我娘说了，竹先生您将来一定会娶一位漂亮的女孩子。仙女姐姐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您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孩子，你们以后一定会在一起的。”
小男孩虽然才七八岁年纪，但是却比其他的孩子懂得更多。
华裳听了小男孩的话，脸上热热的，不知道他会不会想太多呢？
她看似漫不经心四处观看，实则早就竖起了耳朵，准备好了听听竹清尘会怎样回答。
竹清尘眼神从华裳身上一划而过，好像是在看她，又好像只是不小心扫了一眼。
她清楚地听到他说：“先生在等一个人，等了她很多很多年，久到我都忘了等了多久了。”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她呢？白白地等着，万一她嫁人了怎么办？”小男孩问。
“嗯，顺顺说得对。先生应该行动起来，早点告诉她我的心思。”
顺顺是小男孩的名字，看得出来，他的父母对孩子的祝福。
顺顺高兴了：“竹先生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您想做的事情一定能够顺利完成的。”
“那就借顺顺吉言啦。好啦，很晚了，快点回去吧。”
“嗯，先生再见。”小男孩撒腿就跑远了。
两人因小男孩引起的遐思却没有停止。
这一刻，华裳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心里闷闷的。
原来心里已经有人了啊。
不过她想，也可能是看见一件自己喜欢的东西却已经属于别人了，所以心里有点落差吧。
等到竹清尘过来的时候，她面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
竹清尘内心叹息道：“唉，任重而道远啊。”
两人心思各异地回去了。
之后，华裳没有再来学堂。
所以她也不知道竹清尘只在那天讲了一首《关雎》，此前，此后都没有讲过任何情诗……
临近傍晚，华裳的伤口已经感受不到伤痛了。
傍晚的饭菜也更丰富了一些。蔬菜都是地里种的，鸡鸭也是村民们自家养的。
在大家的谈论间，她知道了竹清尘只是最近几个月才来这里居住的，除了身边常常带着的两三名近侍，其他打杂的人都是村民。
村民们一般各忙各的，只在苍何等人吩咐的时候过来帮忙。
他们出手大方，村民们帮的也尽心。
晚上的饭菜是顺顺的娘亲李大娘做的。
李大娘笑眯眯地端了饭菜出来，整齐地摆放在桌上。
“竹先生，华裳姑娘，您二位请用餐，如果有哪里做的不太好的，你们提出来，下次我一定做得更好。”
华裳和竹清尘都举箸尝了几样菜。
华裳笑了笑：“您的手艺很好，很好吃。”
李大娘眼底浮现笑意。
竹清尘也道：“李大娘……手艺很好。”
李大娘眼底浮现惊诧。
竹先生，向来是不对自己做的饭菜做点评的，这人可挑的很！
今天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吧。
作为过来人，看了看他，又瞅了瞅华裳，李大娘自认为心领神会了。
但是看破不说破，这女儿家的名节，万万不能折辱，自己可不能乱传的。
好在两人对自己的手艺还算满意，也就够了。
李大娘高兴得很，还是不要打扰这些贵人喽。
“如果竹先生和华裳姑娘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去做其他的了。”
竹清尘和华裳都点头。
等到两人都吃过了饭。
竹清尘问：“华裳姑娘的伤估计还需要几天时间才能养好，在养伤期间，不知华裳姑娘有何安排？”
华裳遭此大难，有幸见识了这个时代高超绝妙的医术。
作为一位时刻游走在危险边缘的人，她越发意识到掌握医术是多么迫切的事情。
华裳有想法就问：“清尘公子可会医术？”
竹清尘温声答：“略知一二。”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华裳才知道这所谓的略知一二达到了怎样让人恐怖的程度。
不过对目前的华裳来说，只要能够系统地学习医术就行了。
华裳：“我想学医术。”
竹清尘很上道：“以华裳姑娘的聪慧，医术于你而言轻而易举。华裳姑娘不介意的话，清尘可以教你一二。”
于是，十分顺利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两人移步书房。
“啪啪啪”竹清尘变法似的取出一摞书叠在桌上。
“学医的基础入门是辨药。这些书籍都是我近些年逐渐收藏起来的。”
竹清尘亲自选了一摞书，二三十本的样子。
从药草的外形特征，到药草的功效，再到药草的生长环境，培育种植。可以说是十分丰富了。
如果是普通人，看到这一堆人早被劝退了，但是华裳完全没有这一点担忧。
“行。”华裳应得干脆。
得益于华裳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只花了一两天时间，华裳就看完了。
接下来的三天，竹清尘白天亲自带着她去药园里实践检验；晚上则带着她在药房里学习配置药材。
手把手的教学，一个细致，一个用心；一个博学，一个善学。两人的教学不但不觉得烦躁，还生出一种悠闲自得来。
第四天后，华裳就开始学习用针了，明显可以看得出来，竹清尘教导时更加专注。
“这套银针华裳姑娘可以先用着，以后寻到更好的再换。”
“总共只有九根针？”她印象中中医平常用一套银针怕不是有几十上百根吧？
“足够。另外，我这里还有一套针法，你可以尝试着练练。”
说到这里，竹清尘开玩笑似的笑笑：“说不定，哪天就用在我自己身上了呢？”
“哪能啊。”华裳没有想太多。
用针之术，非一时可得。
华裳每天大半时间都用来练习针法了。
与此同时，华裳安安心心地养伤。
每日一次药浴，三次汤药，伤口恢复得很顺利，实际上不过三五天就已经完全看不出曾经受过伤了。
至于其它时间，华裳大多用来学习医术。
有时候，小果，也就是那只小兽，也跟在她身边转来转去。
连续半月都是如此。
遗憾的是，此后就没见到玥离了，倒让华裳还有些小失落。
她不知道的是，竹清尘早就替她出过气，把人派出去了。
这一天，照常吃早饭。
华裳换上了她自己之前身上穿的衣服，用心地梳妆打扮了一番，光彩照人，出门的时候又让女侍卫和黑衣少年颇惊艳了一番。
她今天吃饭的速度稍微慢了一些。
“我今天要走了。”半个时辰后，华裳放下汤匙，斟酌了一番字句，轻轻道：“感谢清尘公子这段时间的照顾，公子雪中送炭，华裳感激不尽……以后倘若有用得上华裳的地方，尽管开口。”
话音方落，空气似乎都凝结了。
顿了好一会儿，竹清尘才看似漫不经心道：“伤都恢复了吗？”
华裳点头。
两人一时无言。
还是华裳先打破沉寂：“如此，华裳就告辞了。”
缓缓转身，离去。
锦衣华裳于溪水尽头消失，缤纷的花朵打着旋儿随水而流，向着那人离去的方向漂去。
白衣清尘静立原地，目光追随而去，阳光倾泻，心上花开满园。
华裳，千年时光候卿归。
“不跟她一起走吗？”小家伙跳入竹清尘怀中，眼露疑惑。
竹清尘左手搂住小家伙，右手轻轻抚摸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喃喃出声：“她要飞翔，怎可折断她的羽翼？她要去闯，我便为她撑起一片天，容她驰骋，为她遮风挡雨，如此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