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14日晚上8点多,看着医院开的休息一月的病假单,我跟老公说,那住院吧,住院至少还有护士,回家后你上班了,我一个人躺着不能下地怎么办?
老公说,给妈妈打个电话吧?
我说,不要告诉她了,她和老爸身体又不大好。
老公说,你都撞成了这样,难道你想瞒着他们吗?你躺一个月不回去,他们不会怀疑吗?
我说,再说吧。
老公跑去问医生能否住院,过一会回来说没有床位了,他说医生说,你们回家自己躺着或者随便找个医院去住院吧。
我呆呆地望着他,想起来有个同事Jack的老婆在人民医院工作,我说我打电话问问Jack人民医院有没床位吧?
翻了手机通讯录,没有找到K的电话,想起加过微信,打开微信,拨了过去,很快Jack就接听了,我说,不好意思,这么晚打电话,我没你电话,只能打你微信。说话时带着点胸口疼。
Jack说,没事没事。
我说,我回家的时候被撞了,刚检查好,骨折了,这儿没有床位。能帮我问问你老婆人民医院有床位吗?
他说,你等等,我问问。
挂了微信,护士来了,你们回去要120吗。
我说要的。她说那去付一下钱吧。
老公跑去付120的钱。
Jack微信上给我发了个固定电话过来,让我拨打这个电话转骨科问问。
老公付费回来,我把手机递给他说,你打一下这个电话吧。
他拨了好几次都没有拨通。回来跟我说,拨过去是人民医院的总机,没人接。
120的司机来了,问我们现在走吗?
我说,师傅等等,我们问问人民医院有没床位。
老公说拨不通啊,我说我试试吧。
第一次没拨通,第二次拨通了。我说,请帮我转一下骨科。趁她转机的时候,我赶快把老公喊过来把手机给他。
打完电话,他回来说,护士没说有没有床位,就说人先送过来看看。
我说,那要是送过去没床位怎么办啊?
120司机过来问,你们电话好了吗?
我说,人民医院没说有没有床位,我们还没想好回家还是去人民医院。
120司机说,那你们先送去人民医院看看。
我说,那要是去了没床位怎么办?
120司机说,你们先去,有没有床位等去了再说。
我想了想,跟老公说,我们回家吧。
老公就跟120说了个地址,让他送我们去这个地方吧。
120司机过来,把我从推车上移到120的担架上,虽然我躺着看不清担架的样子,但觉得非常奇妙。在平地上是带轮子的人可以平躺小推车。把担架推到120后面的车门,直接往车内一塞,担架的腿好像会自动收起来,担架就稳稳地嵌在车上。
120从医院推出来,外面十分安静,只听到担架推动的声音,他把我推到车打开的后门,叫我手臂贴紧身体。我两手紧紧抓住担架边缘。只觉得担架被用力往里一推,担架就固定在120车上。老公跟着上车,坐在我旁边,车门关上,里面很黑暗。司机准备开车。
老公见车上就他一人,问,师傅,我们住四楼,她要保持平躺,你一个人怎么搬上去。
120司机说,我只送到楼下,不负责搬的。你要自己搬。
我和老公惊讶万分。
老公,我一个人又搬不动她,她保持平躺又不能动的。那师傅你等等,我再去请几个护工帮我搬。
120司机说,我不等的,早知道你们这么久,我刚刚就先送另外一个了。
车子缓缓开出去。
我跟老公说,那去人民医院吧。
他说,去了没床位呢?
我说,那再叫120送回家。
老公就跟司机说,师傅麻烦你送我们去人民医院吧,不回家了。
开了一段路,老公在黑暗中跟我说,给妈妈打个电话吧?
我说,这么晚了,不要打了。
他说,你不告诉她,将来她要是知道了,她也会怪我不告诉她的啊。
我说,都这么晚了,现在和他们一说,他们晚上都要急的睡不着了。我妈性子那么急,搞不好,还要打个车直接冲过来。都年纪这么大了,算了。
他默默看着我。
电话铃声响了,我一看是车祸司机打过来的。我把手机递给我老公。
司机问明天去不去去警局。
我老公说,明天去的。
我老公说,我们刚刚从中医院出来,现在碰到个麻烦。我们住楼梯房四楼,她要保持平躺状态,我一个人没法把她搬上去。你有办法帮一下忙吗?
司机说,那你背她上去啊。
我老公说,她骨头断了,要平躺,我背她,动来动去,怕骨头发生错位。
司机说,那你叫亲戚朋友一起搬一下吧。
我老公说,我们刚搬来太仓,举目无亲,抬头无故啊。
司机说,那你让邻居一起搬一下吧。
我老公说,邻居都不熟。
司机说,等明天责任定下来,该赔的保险都会赔的,他大不了明年换家保险公司。
我老公冷冷笑了一声,把人撞成这样,没你什么事了是吗?
电话挂上,120继续行驶在开往人民医院的浓浓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