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很像云麾将军。”来娣说，抬头看向行舟的发簪。
“鹤望兰？你母亲对你寄予厚望和祝福。”来娣说；“平阳公主，我们做一匹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行舟睁开眼睛看来娣。
来娣再一次开口：“真的像。我给你绣一株鹤望兰，您收下我妹妹如何？她的名字不好听，您给她取个名字，好不好？也不要姓赵了，姓霍或者她喜欢的就行。”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善良。”行舟说，意思就是我不做这交易。
来娣不恼说：“我记忆里面的他说云……”
“你让我很吃惊，但是这并不能威胁到我，我讨厌麻烦！”行舟说。
“你来这的那一刻，你就是一个善良的人。”来娣说。
“你在求死？”行舟开口，只要这件事情，来娣不说，陈氏不说，谁也不知道赵汉是被自己的女儿杀死的，那么来娣就能活下去，虽然双腿废了，但是手艺在，姐妹两相依为命何尝不可，可能很艰难，但有伴就活得下去……
行舟想到这里，眼神一震，她觉得她忽略的某一个东西在脑子里面形成。
行舟震惊的看着来娣。
“我活着没有盼头了。”来娣说，眼神里面是绝望。
“他死了？”行舟开口。
“刚刚得到消息。……我活着只为了见他一面，一面之后也会离去，我配不上他了。陷害母亲，只不过为了能够活着见到他，但是他也不在了……我……”来娣说；“我想等二月二，穿上漂亮的衣服，簪上美丽的花朵，然后看着他惊喜的表情。……我永远是他心中最美丽的姑娘。……可是他看不到了，我也就没必要等到那个时候了，有时候……我在想该庆幸他回不来吗？因为他到死也不知道他的女孩是一个杀人犯。”
之后来娣说了什么，行舟没有再听进去，出门，看见十五月捂着一个女孩子的嘴巴，而女孩眼睛泛着汹涌的泪花。
十六月站在一边沉默。
“公主？”十五月开口，顺手放开招娣，招娣跑进屋子，很快里面传来了呜咽的声音。
“我们走吧。”
“不管了？”十五月问，终究是别人的事情，很惋惜，但不至于让十五月失去理智。本身以为自己够可以的，冷血嘛～没想到做为女人的百里行舟也能够如此淡定从容。
“会有人来的。”
…………
很快这件事情就出结果了，因为影响很不好，所以不是开放的审理。
那一天，来娣穿了自己最漂亮的衣服，簪上招娣给她买的蓝色鸢尾花。很平静地在讲述自己的遭遇和杀人过程，她没有让招娣去现场，她跟招娣说：你要替我好好的活在世上，姐姐一生已经毁了，所以希望你变好，你是聪明的，所以不要为我悲伤，我觉得值得。你不能出现在公堂之上，你不能有一个那样子的父亲，更不能有一个杀人的姐姐。去求平阳公主，让她给你取一个名字，或者自己取一个名字，然后能够呆在她身边自然是好，如果不能，那就离开京城，努力生活。不要像我，也不要像母亲那样。这是我最后的愿望，所以你一定要努力活着。母亲或许能够出来，但是我希望你不要管她。人自私一点没有什么。我们知恩图报，但是不以德报怨。记住‘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招娣按照来娣的吩咐没有去衙门那里，但是也没有离开太远。
案情告破，一切让人唏嘘，有惋惜的，可怜的，也有认为大逆不道的，杀父，那是多大的罪孽！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周洲站在一旁，心里明白眼前这个人在去的那一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她比别人更早知道这件事情。
“世人无情，因为事不关己，所以可以高谈阔论。”
“不要侮辱高谈阔论这个词。”行舟说，眼睛看向的地方，有一个小身影，背着一个包袱。十一二岁，逢次此变故，往后何去何从？
“怎么？可怜她？收了不就解决了。”周洲开口。
“我身处龙潭虎穴，无暇顾及他人。”行舟开口，她这样子的身份，这样子的地位，还有曾经的过往，就是一个被蚁穴筑巢的堤坝。
“这话，我只信一半。你真的不管？”周洲问。
“不管。”
“你何苦跑去一趟？说起来，那来娣好好的怎么就承认了自己杀的人？”
“因为没有期盼支撑着活下去了，也是报答陈氏的养育之恩。”
“她那个喜欢的男孩真的死了？”周洲问。
“想听更残忍的版本吗？”行舟喝一口茶，眼神凉凉的看着周洲。周洲打颤，但是还是很好奇。
“不会是男的没死。”
“不，他死了，死在陈庄手里。”行舟回答。
“陈庄是谁？”周洲问，还以为那个相好的也是个渣的，戏文还有往年听行舟说着故事多了，还以为又是一场负心汉的故事。
“赵汉要来娣嫁给的那个人。”
“我……”周洲还没来及骂人，行舟就把她的话给打断了。
“是你想的那样，来娣断腿之后，行动不便，赵汉就一个禽兽，把来娣不愿意嫁给陈庄的原因告诉了陈庄。
陈庄听来娣是因为那个人才不嫁给自己，就拿东西给那人走镖，半路雇人杀了他，并且沉江。在期间，陈氏出去干活，招娣也需要帮忙，只留来娣一人在家，陈庄在赵汉的帮助下，侮辱了来娣。来娣的恨就是这么来的，杀了赵汉之后，来娣也杀了陈庄，陈氏到底对来娣有母女情分，所以被来娣设计送去监牢也没有把来娣招出来。可惜她不知道来娣受了什么样的罪过。来娣本身打算等情郎回来见一面再自首自杀的，没想到只等来了噩耗。”行舟说。
周洲在感叹行舟知道够多之外还有疑问。
“你是说，她还杀了陈庄？”
“是，可以说间接的给喜欢的人报仇了。”
“这不是重点，你是怎么知道的，衙门审案都没有？而且你怎么知道陈庄侮辱了来娣？”
行舟没有回答，想起了来娣说的‘残花败柳’，那是最让她绝望的事情，因为这个，她此生与那个人无缘，但是就算如此，她还是等着那个人，就为了见最后一面。只是最后也没有等到好的消息，那些等待也碎了，没了盼头的人，才会做出这等事情。
来娣并不知道情郎是陈庄杀的，她报复陈庄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给自己的爱人报了仇。行舟不愿意把这些告诉来娣，因为够苦了！
陈庄是在吩咐人杀了来娣情郎之后不到两日就死了。
明明之中天有定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