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眼又是合宫夜宴的时候,可今年太皇夫以身体不适为由并未出席,百里无忧向来也不是拘泥于俗礼之人,便取消了夜宴,只在太极殿受了朝贺便散席。本来是想着天寒地冻早早回去休息,不想看着纷纷来请的雀翎,筝儿,柳儿,只觉得脑子有坑才会免了夜宴。若是不取消,大不了举杯同饮,现下三人都来请,自己去哪一处呢?
“陛下,外边还等着呢,这关雎宫,含光殿,合欢殿您到底去哪一处呢?”一向稳重的毓秀看着百里无忧一筹莫展的样子,也忍不住憋笑。
百里无忧沉默了一阵,在毓秀和青依期待的目光下淡定说道:“告诉他们,朕诸事繁忙,让他们回去吧。”
毓秀笑笑,自去回复。青依询问道:“今日乃是团圆佳节,陛下哪都不去吗?不如去关雎宫,合情合理,另两位也不会说什么的。”
百里无忧苦笑,表面上是不会说什么,可暗中就不知道了。瑾儿也罢了,可辛芷和北乔,都是两块爆碳,为了后宫和谐,自己还是明哲保身,哪都不去的好。
“陛下,三位都不肯走。雀翎说今夜帝后同宿是祖制,筝儿说昭贵君有身孕很辛苦,就想见见陛下,柳儿说大皇子病了好几日,一直念叨母皇呢。”雀翎回禀完,青依忍不住笑了。昭贵君自从有孕,三日疼了,两日恼了,就不曾断过。辛侍君仗着生了大皇子,也从未低过头,只有皇夫还算体谅陛下,不曾闹过。倒也是,难为陛下了。
百里无忧撇撇嘴,他们也不知道换个理由,真是头痛啊。
青依道:“陛下,雀翎所言不错,今夜不如就驾临关雎宫吧。”
毓秀道:“依奴看,陛下不如开个小宴,三位主子一同过来,不就其乐融融了吗?”
百里无忧正想说好,可一想,散席后在那留宿呢?平常也罢了,今天这日子,去哪里都对另外两个不公平,还是一个不见的好。想了想,百里无忧起身亲自去外殿对三人说:“朕有要事出宫一趟,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早些安睡吧。”
百里无忧说完,便出了东阳宫。毓秀自然跟了上去,青依随其后,却一把被雀翎抓住质问道:“陛下究竟要去哪?”
“我,我也不知道啊。”
“你整天跟着陛下,连陛下去哪都不知道,要你何用?哼。”雀翎瞪了青依一眼,扬长而去。筝儿和柳儿也相继离开。
青依灰溜溜的跟上百里无忧,见百里无忧往内侍局方向去,好奇问道:“陛下又想偷偷出宫?”
百里无忧笑而不答,算是默认了。带着两人悄悄从内侍局侧门出了宫,到了宫外,看着往来行人,灯火阑珊,算是松了口气。
“陛下,今夜城中不设宵禁,***腾呢。”毓秀说着,一脸向往之情。
“是吗?那你们去玩玩吧。”
“不不不,奴不是这个意思。”毓秀连忙解释,自己的职责是侍候百里无忧,怎么能私自离开呢?
“这是皇命,快去吧。”
毓秀为难的和青依对视一眼,两人都不敢离开,百里无忧笑道:“再不走,朕要生气了。”
“陛下,上次温泉村行刺的事尚未查明,实在不……”
“你们现在敢抗旨了是不是?”百里无忧收起笑容,严肃的看着两人。
二人深知百里无忧的脾气,不敢再违逆,三步一回头的走开。百里无忧看着两人挥了挥手,自己也大步流星的往醉仙楼方向去。
行了百十步,百里无忧忽看见一道人影,那侧颜当真是像极了国师。百里无忧连忙追上去,可人潮涌动,全然找不见。寻摸了一会儿,百里无忧自嘲的笑了笑,也许是自己眼花了吧?那人身姿虽像极了师傅,可满头乌发,况且,况且师傅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呢?
转头到了醉仙楼,百里无忧也没有惊动他人,悄悄绕到后院,眼看白薇薇房中亮着灯,便顺手想推门进去。可凑近忽听见对话的声音,想来是有客,便打算先去闲逛逛再过来。
“你胡说什么?”
“你分明与陛下举止亲密,难道是我瞎了吗?”
百里无忧一听是华澄的声音,不由好奇的驻足听了几句。
“白公子,我华某人也并不是胡搅蛮缠之徒,若你明言,我此生不会再踏足听风楼。”
“好,那你走吧,永远不要来了。”
话音刚落,传来一声脆响,似是茶杯之类碎地的声音。百里无忧想再凑近听听,却险些被推门而出的华澄撞了个对面。
“陛,陛下?”
“华统领好大的气性啊。”百里无忧拍拍华澄的肩膀,硬生生将他拽进了屋里坐下。
“无忧,你怎么来了?”白薇薇话是问百里无忧的,可眼睛却看着华澄火冒三丈。
“不来也不知道你俩因为我还能吵架?”百里无忧笑笑,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坐下又说道:“华澄,朝堂之上我们是君臣,私下里,我可是把你当姐妹的。薇薇是我最在意的弟弟,你可不能欺负他呀?”
“弟弟?”
百里无忧拉着白薇薇一块坐下说道:“他是我的弟弟,虽不是同父母,胜似同父母。你可要好好待他?”
白薇薇看着华澄冷哼一声,华澄不解的看着两人。末了,百里无忧又说:“你二人要是真心喜欢,改日我为你们赐婚可好?”
“谁要嫁给她?”白薇薇转过一边,搅动着手里的丝帕不说话。
华澄自百里无忧进来便一直云里雾里,愣神了半天。百里无忧看他二人这般,知道自己也是多余,这除夕夜还是只能一个人过了,便说道:“你们好好商量一下吧,想要我赐婚的话,自己来跟我说。”
出了醉仙楼,百里无忧独自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回想这些年发生的种种,千般滋味涌上心头。若是师傅没有死,会满意如今的东离吗?会不会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
陷入沉思的百里无忧失魂落魄的找了个小摊坐下,直到老板问了三遍才反应过来。
“姑娘,吃点什么呀?我老余的汤圆是这京中一绝呀,要不要来一碗?”
“那就来碗汤圆吧。”
“好嘞,汤圆一碗,您稍等。”老板抹布一抖,麻利的下了一碗汤圆,一边搅动一边问百里无忧:“姑娘不是京中人吧?今儿这日子怎么一个人来了?”
百里无忧笑道:“是呀,异地他乡,不过住久了,也就把这当成家了。”
老板把汤圆给百里无忧端过来,顺嘴说道:“咱们这是女皇脚下,最养人的地儿,把这当家好呀,你娶夫郎没有?我家里有个小儿子,模样可俊了,配你正好。”
百里无忧被这自来熟的余老板说的不好意思,低下头吃汤圆不说话。不过一入口唇齿生香的感觉倒是惊艳了一下,看来这余老板所言不虚。再入口第二个,尚未咽下,百里无忧觉得背后一凉,点地而起险险避过一枚袖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