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一阵隆隆的鼓声,将樊城城墙上的兵士以及能够上阵的百姓,全部惊醒。
秦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
包裹着火油的燃烧丸,透过大阵的破口,飞进了樊城,落在了街面上。
呼呼燃了一阵,冒了好一会儿黑烟,便匆匆熄灭,完成了它的使命。
它最想点燃的目标——房子,早就不见了踪影,大部分都被拆掉,运到城墙上去了。
只有零零星星孤零零的几座,那时关押俘虏的地方,大概在人们实在支持不住的时候,会将他们押上城去,做樊城人的殉葬品吧!
除了燃烧丸还有,还有箭雨、石块,落在城墙、大阵上,绽放出绚丽的光彩。
光彩的背后是生命的流逝、家庭的破碎,是整个樊城抵抗极限的再次刷新。
他们不知道自己还能抵抗多久,每次大阵受到攻击,就会从护阵军士的身上,抽走一丝灵力,到的最后实力不济者只剩下一副皮囊。
也有人是在大阵出现破口旋即又恢复的间隙,被攻城的羽箭石头打中,便再也没有起来。
当然,守城者也有同样回击的手段,而且由内而外的攻击,不受阵法的阻隔。
那些想要攀上城墙,或者利用飞行法宝,攻入樊城的秦军,也有不小的伤亡。
就这么攻守了一个多时辰,双方都没捞到便宜,城内城外又陷入沉寂。
……
……
范阳王宫文思殿内,
来回踱步的陈德,最近诸事不顺。
虽然江北已趋于稳定,可进攻江南闽越之地,遇到不小的挫折。
陈德脸色难看的吓人,大声咒骂着秦军以及孟明视的十八辈祖宗。
王弘孝忙不迭地劝说,文渊阁就在旁边,今日是冉相坐班。
陈德将桌上的茶盏,狠狠地掼在地上,不过,却也住了声。
六七万大军,进攻一座孤城,还是军资被抽干的郡府大城。
三个月时间,竟然没有一点进展,再给他们三个月怕是也不会有寸功。
还不如自己派支劲兵,将秦军赶走,自己围困樊城,将樊城内的人全部困死饿死!
若是他知道,陈让在里面,怕是真要实施了。哪怕廷尉会驳回诏命,他也会越过文渊阁,派私兵剿了樊城。
就在陈德大骂孟明视的时候,秦都王宫栎阳殿内,秦渤远也在愁眉不展。
他倒没有大骂孟屠城,他知道骂没有用,而且他愿意给将领放权,并且信任他们。
尤其是孟明视,否则三个月时间一点进展没有,早就撤军了。
六七万大军,深入周境,很容易被包了饺子。
不过,他如今也确认了一件事,周国监国与樊城郡守真是不和,甚至是与樊城百姓有仇。
另外,也叫他见识了卢成的厉害,陈承宗,的确是他不能比的。
临闭关前,还落了关键一子,阻止他闪击樊城,夺得葫芦口,进而徐图周国西南的大计。
硬的不行,就有人想招绵里藏针。
“大王,江北之地已然稳定,我们再这么硬攻下去的话,得不到什么好处!不如就此罢兵,与周国讲和。”有大臣建言道。
“讲和?寡人刚刚锤了周国西南大城,现在又要同他们讲和,怎么个讲法?董卿你来说说。”
董大人眉毛跳了跳道:“可与周国,结为姻亲之好。”
“妄言!秦国的王子公主哪个适龄?况且,我大秦何故要如此交结周国。难道董大人忘了去年,粮荒之仇了吗?”有人出来反对。
董大人却不为所动,继续道:“当然没忘,但也不必被仇恨蒙蔽双眼。大王,华阳公主正值花样年华,许予周国监国,定能俘获这位未来周主之心,到时周国还不为我所用!”
秦渤远怒气消稍,不过还是断然拒绝道:“不可。华阳怎么能嫁给周国王子。孤还想她能嫁给夏朝皇子,不济也是晋国的王子啊!陈德何德何能。”
“大王,陈德已然监国,未来必承大统。还有您是希望华阳公主做大还是做小呢?”董大人微微抬头道。
秦渤远眉头微皱,想来也是。
以华阳的姿容,入眼夏朝皇子并不难,可若想母仪天下,几乎没可能。
与夏朝平等联姻的势力多的是,而且进入夏朝,就要飞升,恐怕父女二人,此后便不能见了。
而晋国呢,已有太子妃,想要其因为华阳而废立,难度也不小,将来一旦有变,那么华阳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秦渤远无奈地看了董大人,这老家伙说得也不无道理,随口道:“此事,还需再议!”
撤没撤兵尚未议论出个所以然来,又来了个结为姻亲的议题,朝臣们与秦渤远都是一阵混乱。
……
……
樊城城外,
秦军大营孟明视正听着传令兵的汇报,刚刚得到消息,江北之地局势已经稳定。
也就是说,那里已正式纳入周国的版图。
周国可以腾出更多力量,来支援西南,当前这些秦军已经陷入了非常危险的境地。
这么长时间周人都不来救援,一是主要力量都被布置在江北,根本抽调不出援军,虽然这种可能性较小。
二是麻痹秦军,就是叫秦人周人不会救援樊城,趁秦人没有防备时,突然袭击。
三是周国君臣不和,君叫臣死,只是想借秦军之手,杀了樊城人。
不管是哪种可能,现在周国已经有了置孟明视这七万人于死地的力量与能力。
秦军不得不早做打算。
孟明视脸上的伤疤,愈加狰狞,上面还布满了不甘的情绪。
‘再等等,再等等,本将一定能拿下樊城。到时,周国再来多少人,也于事无补。’
孟明视不住地默念着。
……
晚间,烧着燃烧丸划破夜色的黑幕,落在樊城的大阵上。
嘭嘭~
即随其后的依旧是箭雨和石块,不过今天不同往日,石块箭雨是平时的数倍,燃烧丸也不知多出了多少。
只知道打得大阵嗡鸣作响,好似苦苦支撑的幕士,靠着嘶吼不叫自己倒下。
阵中的人们,也充满了绝望,因为这些时日来,他们对于大阵最为了解。
知道此时,大阵已经到了极限,它再也撑不住了。
卢欣紧紧地箍住陈让的胳膊,她已经足够坚强,可此时仍旧害怕起来。
即便她已不再惧怕死亡,但她还是禁不住发抖。
只有身边人能叫她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