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仙已经可以批量生产了,就不用麻烦钟璟每日再跟去印坊。
安宁劝钟璟在祠堂中好好修行、休养生息,打算自己一人去印坊看着。
紫鹃像往常一样,替安宁推开钟宅的大门。
门一开,就看见门外歪歪斜斜地躺着四个乞丐,还正睡着。
“去,去!别挡着门了。”紫鹃吆喝了几句。
乞丐醒来,揉了揉眼,看见开门的人是紫鹃,不以为意地又扭回头继续睡。
安宁从院中走来,瞥见门口的乞丐,对门房上的小厮福安说:“咱们开门做生意的,这样不好。还是送上几碗热粥,给几个铜钱,将他们请去别处吧。”
门房上的小厮得了吩咐,即刻去办。
安宁朝门外的马车走去,忽听见背后似是有人在喊她的名字:“陈安宁!”
她恍惚了一下,疑惑地回过头。
陈安宁?
是在叫她吗?
那仙人不是说,原主与她同名同姓吗?
只见一个乞丐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双腿因麻木有些颤抖,指着她的鼻子吼道:“好啊,这才过了几天?你连自家人都不认了?!”
安宁在记忆里搜索片刻,将眼前的人与记忆中的舅舅陈成对应在了一起。
她又看向其余的几个“乞丐”,可不正是她那阔别月余的舅母、表姐和表弟嘛。
安宁见他们衣衫褴褛又气势汹汹,就知道今日她是出不了门了。
安宁吩咐紫鹃:“你去印坊,给吴师傅递个话,就说我今日家中有事,还请他多看着些。”
紫鹃称是,独自一人上了马车,向印坊赶去。
“原来是舅舅、舅母登门啊。那就里面请吧。”安宁扯出一个假笑,招呼道。
“哼!”陈成趾高气昂地,带着一家四口进了钟宅。
陈成早年读过几年书,但好逸恶劳,没成什么气候,此时已与街头泼皮无二。
路过取热粥回来的小厮时,还轻蔑地看了一眼。
小厮没明白眼前的状况,一脸茫然地问安宁:“少夫人,这粥……”
安宁抬了抬下巴,说:“送到正厅里去吧。”
陈成进了正厅,毫无自觉地向主位正座走去。
安宁使了个眼色,一旁的高嬷嬷将陈成拦下。
高嬷嬷膀大腰圆,瘦弱佝偻的陈成不是对手,啐了一口,往旁边的客座坐下了。
小厮将粥放在了陈成手边的桌子上,陈成看了一眼那土陶碗和白米粥,抬手将粥碗扫到了地上,大声呵斥那小厮:“当我们是要饭的吗?!我是你们少夫人的娘家人!”
小厮哆嗦着去捡粥碗,安宁说:“福安,无妨,将这里收拾好,下去吧。”
安宁坐在陈成对面问:“舅舅此番来钟家,有何事?”
陈成理直气壮:“我们被房东赶了出来,没地方住,今后就跟着你了。”
安宁看他们手中拿着的几个小包袱,心知这不可能是他们一家的所有家当。
陈成这是故意闹上门来的。
安宁笑道:“舅舅真是说笑话,这里是钟宅,哪能我说了算。”
“那就让你们家管事的人来!”陈成喝道。
李氏正巧在这个时候走进正厅,听到陈成如此蛮横的话语,不由一愣。
安宁迎上去,说:“娘,您来了。”
李氏走到主座坐下,问:“宁儿,这是你的娘家人?”
“是,这是我舅舅、舅母、表姐和表弟。”安宁不带感情地介绍。
李氏早听说了陈成一家对安宁的态度,因此也对他们生不出好感来,勉强露出微笑:“亲家好。”
陈成刚才还嚣张跋扈的,此刻见着端庄持重、有着大家闺秀风范的李氏,不知怎的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方才一直没开口的舅母陈孙氏,朝李氏笑得亲切,说:“亲家,这安宁啊,是我将她从小拉扯大的。在我心里呀,安宁就跟我自己亲生的女儿一样。可您看这,安宁嫁到钟家来,连门都没回。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安宁看不惯她这副没话找话,恶人先告状的样子。
当初是谁,收下了钟家给的彩礼,连夜就跑路了?
这会儿过来指责钟家不守礼数,真不知是谁给的脸。
安宁冷冷道:“你们想要什么,直说吧。”
陈成暴怒而起:“你这是什么态度!”
陈孙氏拉了陈成一把,腆着脸说:“我们就是想安宁了,想来钟家住几天,多看看安宁。”
“那……”李氏开口,像是想要答应。
安宁忙制止了她:“这不可能。舅舅,您当时拿着钟家给的礼钱,是怎么跟钟家说的?您说我从今以后生是钟家的人,死是钟家的鬼,跟你们毫无瓜葛。您忘了吗?”
陈成振振有词:“你虽然是嫁给了钟家,可你白吃我家这么多年的饭,不该偿还吗?我把你从小养到大,又给你找了这么好的婆家,你就该给我养老送终!”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这辈子就没做过什么正经营生,这么多年,都是靠我娘留下的那点财产过日子。我在你家,不过是你养着的一个仆人。给你一家洗衣做饭这么多年,你还没给过我工钱呢!”安宁说到最后有些激动,她是真心为原来的安宁不值。
从前的安宁在陈成面前,永远是一副受气包的样子,无论打骂都逆来顺受。
在陈成眼里,安宁就是他的出气筒!
可这出气筒没到钟家两天,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还学会顶嘴了!
陈成恨不得像以前一样,上去狠狠地踢安宁两脚。
安宁背过身去,冷冷地说:“钟家不欢迎你们。今日我好言相劝,不必撕破脸皮。来日若再登门,就不要怪我钟家的棍子不长眼睛了。”
陈成气得发笑:“呵呵,哈哈哈!才嫁进钟家没几天,你倒真把自己当主子啦?我告诉你!你今天有的这一切,都是拜我所赐。钟家要的是一个为儿子挡灾的人。要不是我,你连给钟璟挡灾都不配!”
听着陈成故弄玄虚的话,安宁不想过多纠缠,正想叫小厮进来,将他们都赶出去,却见陈孙氏走到了李氏面前。
陈孙氏露出讨好的笑,说:“亲家,你我两家定亲之时,我们交换过庚帖,安宁的庚帖可还在?”
安宁不知陈孙氏又想闹出什么幺蛾子,不禁皱了眉:“你什么意思?”
李氏道:“自然是在的。”
陈孙氏笑得更欢了,说:“亲家将庚帖取来一观,便可知我什么意思了。”
李氏吩咐刘嬷嬷将庚帖取来,自己打开看了看,没看出什么来,又将庚帖递给了安宁。
安宁打开那正红色的庚帖,左侧写着:陈氏长女,安宁。右侧是她的生辰八字。
安宁疑惑地看向陈孙氏,刚想问“有什么问题吗?”忽然想起,她好像在哪里也见过她的生辰八字。
她脖颈上挂着一枚小巧的银锁,上面正刻着她的生辰八字。
安宁将银锁取下,对着庚帖看过去,两行八字竟完全不一样!
她并不是钟家要找那个,可以替钟璟化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