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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校园再次相遇

遇见穆江以后是金烟烟生活新的开始。这之前的她,胆小,畏缩,从未出过远门,在市里上学是一段让她不知所措的体验。自卑内向让她的世界自成一体,惊弓之鸟般接受着陌生的环境和人,直到穆江向她伸出了手。

高一开学报道。

金烟烟跟在母亲身后,看着她将精心挑选出来自家种植的蔬菜送给在这所学校任教的远房亲戚。

看着素日要强,但凡是自己会做,能做的事,即便累死也不愿求人的母亲在别人面前弯腰讨好,微微泛白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显眼。金烟烟心里有种苦涩的酸味止不住的往外流。

终于安排完了宿舍,妈妈看着烟烟不太高的身子,心里有许多话想交待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每件事都想说,又怕说多了烟烟记不住,“饭要吃饱,钱该花就要花,千万别省,也别乱花,万事学习第一。”

因为赶着回去摆摊,金妈妈匆忙要走,烟烟一路送到学校门口还想再跟着,被妈妈拦下,“回去吧,别送了,你刚到这别乱跑,要好好学习。”

看着妈妈远去的背影,一直控制着绷在眼眶的物体再也没了拘束,远处的金妈妈似乎也在抬手擦着眼角,离去的步伐带着慌乱。

金烟烟不敢回宿舍,怕被人发现自己满脸泪水,只好在校园里散步。

看着周围几乎一模一样的高楼和树木,金烟烟很无奈,回去的路在哪。

“我说,这就是找不到路了,你非说别人逛校园看风景,非要跟我打赌,现在心服口服了吧。”

有人?问还是不问,问了要怎么张口,自己还没跟陌生人问过路,万一别人不理自己怎么办,要是不问,这要怎么才能回去。纠结完毕的金烟烟下定了决心,朝着声音飞奔,却在半路就被人拦住了脚步。

金烟烟一脸疑惑抬头,发现拦路者就是穆奶奶的孙子。他乡遇故知,哪怕这个故知不是那么友好,也足以让她在这个陌生的环境感觉到一丝心安。

“怎么了这是,饿狼抢食也没你这么生猛。”还是熟悉的欠揍声,却不像原来那么讨厌。

“你怎么在这,你不会也是这里学生吧,这里招人这么没条件的,不过咱俩也算是一面之缘的校友。”所以帮我指个路也是可以的吧!金烟烟心里默默的加上了最后一句。

“对啊,就是没条件所以你这个土丫头才能进来。”穆江嘚瑟的晃了下脑袋,忽然又压低了声音:“咱俩不熟,少跟我套近乎,我要回宿舍,你在这继续扑食吧。”说完就转身离开。

金烟烟觉得委屈,自己认为的熟悉在别人眼里不过是多余的萍水相逢,甚至是别有用心的企图,可是他刚才说什么?!宿舍,对,男女生宿舍就是一路之隔。

万分不情愿却不得不跟在穆江后面的金烟烟又忍不住伤心地抹起眼泪,不愿意接受嫌弃自己的人帮忙,却又不得不依赖他才能回去,就像溺水的人抱住了一根浮木,却被木头毫不留情抽了一闷棍,自己还不得不跟着木头大爷才能逃离生天。

陷入悲伤世界的金烟烟完全没发现前面穆江越走越慢的步伐:“小短腿就是麻烦。走的慢可以跑,刚才冲着别人扑过去的劲头哪去了,离我近点又不会挨揍。”

想想刚才土丫头朝着那两人眼冒精光奔过去的模样,活脱脱一只见了咸鱼的猫,要不是自己拦着,那两货八成得被撞废了,哼哼,废了也好,省的仗着自己是高年级学生就糊弄像土丫头一样蠢的人。

刚走到宿舍门口的穆江就被旁边人一把拉住:“你个孩子,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穆江妈妈保养得宜的脸上挂满焦急。

“好了好了,孩子回来就行了,江江,你考虑清楚了,学校离家不远,走读或者在旁边买一套房子都可以,不一定非要住宿舍,集体生活你确定能适应。”穆江爸爸一脸担忧。

穆江回头在人群里仔细寻找金烟烟,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非常可以,不用你们担心。”这丫头哪去了,应该不会跟丢了,怎么就看不见了,不对,明明拐弯回头看了一眼还在。

不知道自己被惦记的金烟烟此时已经在宿舍整理床铺,意外的发现自己床位上多了一个行李箱。

宿舍里人很多,父母带着孩子将狭窄的空间挤的满满当当,嘈嘈杂杂的说话声听得烟烟一片混乱。第一句询问的声音没有引起半分回应。不知所措的她打算将箱子先拿下来,还没碰到箱子就被一声“别动”吓得一哆嗦。

“别动,别动,我来我来。这箱子可贵了,要这样拿。”门外如旋风一样冲进来的女孩个子高高,很瘦,也很是清秀。

“我这是名牌货,跟你的便宜货不一样。”清秀女生一脸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箱子,左顾右盼找了一片干净地面,从身上神奇般地抽出一块长形灰布铺在地上,像对待无价之宝一样带着虔诚的目光把箱子小心翼翼的捧了下来,还顺手掸了掸上面不存在的灰尘,就差跪在地上叩首,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很明显是个熟手。

“你这是买了箱子,还是被箱子买了当丫鬟?”金烟烟看的目瞪口呆。

旁边传来一阵笑声,“周小鱼,大丫鬟,来给我铺床。”

“好啊,屠刀刀,你等着,我这就来好好伺候你。”走之前还瞪了金烟烟一眼。

趁着她们玩闹,没人注意自己,烟烟打算赶紧收拾自己的东西。她喜欢被人忽视的感觉,这样能有足够的自由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做事。一旦暴露在别人关注的目光中,她就会全身紧绷,连血液都仿佛流动缓慢。所以她给自己未来的目标是做最称职的群众成员,成为最优秀的背景板。

“你在干什么,你怎么动我的床位?”周小鱼突然出声。

金烟烟一懵,“宿管阿姨刚才带我来的就是这里,他们刚才都看见了,我东西都放在这。”

“没有,没有,我刚才收拾东西,没注意。”

“我也没看见,我那会刚好出去了。”

其他人要么沉默要么否认,房间里渐渐安静下来,沉闷的氛围让金烟烟透不过来气。想起自己刚才无聊数箱子,六个人的宿舍七个箱子,还以为是哪个小傻瓜跑错了房间了,原来自己就是那多出来的一位小傻瓜。

周小鱼想说什么,还没开口就被进来的父母打断。

“小鱼,妈妈给你铺床,都被我惯坏了,什么都不会做。”看也没看金烟烟一眼,绕过去将她的东西拿走直接开始收拾,周爸爸则微笑站在一边给予无声的支持。

爸妈你们……。”周小鱼着急开口。

“你现在跟好朋友住在一起的心愿达成了,就不会再哭鼻子想家了,小没良心的可别乐不思蜀想不起来爸爸妈妈。”周妈妈抢先一步打断周小鱼的话。

宿管阿姨面无表情的开口:“这位同学你的宿舍在506,下次别再走错房间。”

金烟烟看着刚才笑吟吟收了自家妈妈一袋土豆连连承诺好好照顾自己的宿管阿姨就明白了,照顾也分很多种,小虾米级别的照顾在大鱼面前会被直接吃掉,无论承诺有多好听,都不如更多的利益让人直接倒戈。

“不好意思,是我记错了。”金烟烟麻利的装好自己的东西就走出房间。潇洒的姿态让余下的人感觉到一丝错愕。

“等下,对,对不起,我……”追出来的周小鱼捏着自己的衣角,颤抖的声音显示着她的不安。

“没关系。”金烟烟头也没回的大步离去,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变成了一路小跑,她怕,生怕慢一点就会后悔,去争去吵去指责他们凭什么欺负自己,然后呢,只会将自己陷入更尴尬的境地。

只是可惜了那袋土豆,这么好的土豆,妈妈挑了好久洗了好久,却没有完成它应有的使命。

新宿舍有两个高三学生,学习很忙,根本没空拉着金烟烟问东问西,点头示意之后都去教室自习了,这让她松了一口气,这样安静的环境让她很喜欢。

收拾完床铺,从包里掏出妈妈做的糖饼,这里面是家的味道,金烟烟舍不得吃完。

宿舍门突然被人推开,“高一就是幸福,这个点就能坐床上,万恶的高三毁我青春。”带着点婴儿肥的杨多逗一脸羡慕的朝着金烟烟挤眉弄眼,一起走进来的李嘉言目不斜视的走到自己书桌边拿起课本就要离开。杨多逗赶紧将手里的钥匙扔给金烟烟:“给你配的钥匙,晚上没事出去转转就不会太想家,我跟嘉言都在高三六班,有事报我大名,高三横着走。”

“出去吃饭的时候也报她的名字,老板可能会给你打个骨折。”面若冰霜的李嘉言一本正经的接话。

两人忽然出现又走的迅速,留下金烟烟一脸错愕,不过好在有了钥匙,可以出去转转。

晚上的校园也如此热闹,成群结队的学生打闹喧哗,亮如白昼的教室可以看见里面的学生在奋笔疾书,那就是以后得我,幻想着未来高中生活的金烟烟突然被人拍了肩膀。

“跟木头一样杵在这发呆果然是你的习惯。”穆江一脸戏谑的嘲讽。

看见是他,想起白天的事,金烟烟果断转身离开,连个眼神都懒得赏赐,还学了周小鱼的做派,轻轻掸了掸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

“我的手要回去杀毒消菌了,也不知道土气会不会传染。”穆江坚持不懈的跟着金烟烟并且前后左右晃动着自己的手给她看,生怕她不信一样:“看见没,这手跟刚才不一样,隐约有着黑气,这是倒霉之气,都是你传染给我的,要怎么赔。”

看见前面那人突然停了脚步,心里以为对方被吓住了,果然是个小丫头,好骗的很,不无得意:“我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只要你诚心喊声哥哥,我错了,我就发发善……”话还没说完就见金烟烟突然回头朝自己说了声:“我错了。”眼里的泪水在灯光的照耀下分外扎眼。

“怎么又哭了,你哭的太丑了,其实也不是特别丑,就是比平时更丑,你平时也没有很丑,就是比别人略丑,略丑。”

慌了神的穆江说话都语无伦次,没等他说完,金烟烟就跑开了,想往里追又看见女生宿舍男士止步的招牌,只好悻悻的往回走,“哭包子不会生气了吧。”

“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来这里读书,家里什么情况我都知道,我怎么这么自私。”想起刚刚看见宿管阿姨家的孩子拿着土豆当石头扔着玩的场景,心里就更恨自己,就是因为自己才会让父母的心血被人踩在脚底下践踏。

宿舍里没有别人,也没有开灯,这样的黑暗和静谧容易让人卸下所有防备和坚强,把脸埋在被子里的金烟烟闻着妈妈的味道,泪水更加控制不住。

无论是期盼还是拒绝,班会总是会到来,一大早就赶到教室的金烟烟在后排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涌了进来,“你来好早啊,吃饭了没,这个包子给你。”第一个跟她打招呼的居然是周小鱼。

“谢谢,我吃过了。”

“周小鱼快来快来,隔壁班那个谁是我们原来初中的,你见过的。快,快来认亲。”

周小鱼丢下包子就走,仿佛没听见拒绝的话。算了,午饭也算是有了着落。

“你跟她熟嘛,给她早饭干嘛,是不是钱多,怎么不支援支援我。”屠刀刀一脸疑惑。

“毕竟是我抢了她的宿舍,而且我根本吃不完这些早饭,我还要减肥穿新裙子,都怪我妈非给我送,不如送给她,看她家境也不太好,穿的都是自己做的衣服。”

“新裙子?你又买新的啦,真幸福,我妈就不给我买。”

穆江一进门就看见金烟烟张望着脑袋左边看看右边望望,不自觉就走了过去坐在她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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