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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十七(大结局)

风云裳将驮在背上的补天石丢进了昆仑山的大裂口,转身便又要去风谷驮补天石,昆仑山四周厮杀的声音渐渐平息,她一边飞一边低头看着,昆仑山四周血流成河,暗褐色的鲜血几乎盖住了整片岩浆。

“轰”得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她猛地转身,只见昆仑山的裂口突然变大了,一道粗壮得如擎天之柱般的岩浆从大裂口猛地喷了出来,先前在裂口四周投掷补天石的女娲氏和伏羲氏瞬间就被喷出的岩浆吞没。喷出的岩浆直冲云霄,如水花四溅般向夜空喷涌,只听得连连惨叫从云端传来,暴雨骤停,整个九州都下起了熔岩雨。

风云裳知道共工氏和玄冥氏出事了,她施法变出双瞳,一边躲着熔岩雨,一边盘旋在昆仑山上空找寻着,果然,她在昆仑山山腰的断崖看见了北山将军,他举着一把暗红色铜斧,似是要砍什么东西,她猛地朝他冲了过去,一片暗红色的枫叶飘到她面前,她伸手抓住了这片枫叶,叹道:刑天氏的鲜血把枫叶都染红了!

上官和夏延正蹲在地上收尸,只见担架上的尸体变成了一摊黄土,他们正面面相觑,姜思协说:“昆仑山是天地灵气之源,现在万物之灵被毁,我们自然就变回了女娲娘娘手中的黄土。”

上官看着破碎的昆仑山和喷涌的岩浆不禁担心起来,夏延说:“我相信她会没事的,之前我们也是见识过她的本事的。”

上官摇摇头说:“我倒不担心她会遇到危险,她可是万神之神,我只是怕她一时心软。”

北山将军抡起斧子就要朝昆仑山砍去,风云裳一边飞一边朝他甩出了女帝青藤,青藤缠在了斧子上,她猛地向后一拽,直接将斧子从他手上夺了过去。

风云裳落在他面前,她右手攥着青藤,左手拿着斧子,她瞥了一眼手中的铜斧,说:“这就是媲美盘古神斧的神兵?”说完她把斧子往天上一扔,挥起青藤朝那斧子抽了过去,只一下那斧子就变成了粉碎。

北山将军看着漫天的铜屑,先是吃了一惊,随即舒了口气,任命般地闭上了双眼,岩浆从山顶滚落下来,“咕噜咕噜”地从他们脚边流过,风云裳冷笑道:“你也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说是要称霸三界,可是现在三界被毁,生灵涂炭,你自己也命不久矣。”

北山将军忽然睁开眼哈哈大笑,风云裳怒道:“有什么好笑的!”

北山将军揉了揉笑疼的肚子,说:“果然还是个小孩子,你真的以为我要称霸三界?”

风云裳问道:“那是为了什么?”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感到有些心虚。

北山将军说:“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抹去你们的存在!”

风云裳惊出了一声冷汗,她双手发抖,女帝青藤也掉在了地上,北山将军趁机冲过去一脚将她踹在山壁上,她刚回过神,北山将军就跳上来抓住她的头发,拎着她的头朝地上的石头上撞去。

北山将军抓着她的头发,死死地将她按在石头上,咬牙道:“你们有什么资格被尊为凌驾于三界之上的神?你们宁愿倾巢而出去找一颗破黑珠子都不愿到凡间降妖除魔,你们扪心自问比起你们的先祖,你们为天下苍生做过什么,我就是要抹掉你们这群‘名不副实’的神,哪怕是以毁掉三界为代价!”

北山将军抓着她的头发,把她拖在地上,一边拖一边说:“其实看你们这么护着那个夏后氏,我知道你们和那群‘名不副实’的神不一样,可惜你们只占少数,那帮‘名不副实’的占大多数,你们也只好跟他们一起陪葬了。”他把她拖到岩浆边,扬手将她丢了出去。

风云裳正任命般地闭上了双眼,突然感觉一条手臂抱住了自己,她睁开双眼,只见上官就在自己眼前。

上官抱着她落在了北山将军的面前,北山将军搬起一块巨石就朝他们扔了过去,上官将她揽在怀里,只见一道血光一闪而过,巨石被那血光撞成了粉碎。

北山将军说:“上官一族的干嘛来多管闲事。”

上官冷冷道:“我没有多管闲事,我只是很讨厌自己不做事却破坏别人做事的人。”

北山将军怔了一下,随即仰天大笑,他一边笑一边朝断崖边缘走去,前面没有路了,可是他依旧向前走着,上官和风云裳就在后面看着他掉了下去,过了一会儿,笑声戛然而止。

这时,他们看见天边燃起了熊熊大火,风云裳说:“那个方向好像是昆仑帝宫。”她忽然感觉嘴里有一股铁锈味,她舔了舔嘴唇,又摸了摸脸颊才发现自己的额头被石头磕破了,鲜血顺着脸颊流进了她的嘴里。

上官伸手按在她的额头上,给她止血,她摆了摆手,说:“一点小伤,不碍事的。”她抬头看了看,犹豫了一会儿,说:“补天石用完了,女娲氏、伏羲氏、神农氏三族族长在召唤三界所有的始祖神。”

上官也抬起了头,他看见众神像流星一样从四面八方飞到了昆仑山顶,他说:“你去吧,等你忙完了我来找你。”

风云裳愣了一下,说:“上官,其实你不用……”

“我会来找你的。”上官打断了她的话。他继续说:“我不想待在一个没有神的世界。”

风云裳也没再说什么了,只是点了点头。

上官目送着风云裳飞到了昆仑山顶,他也朝神农原飞了过去。

风云裳飞到山顶,昆仑山顶众神多如繁星,大家都满身血污,一脸疲态,眼睛却都闪着亮晶晶得泪花,她在心里苦笑道,此时此刻昆仑山终于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万神山,她穿梭在众神之间,找寻着熟悉的身影。

“风云裳!你还是那么喜欢飞来飞去地看别人。”风云裳忽然听见了姚苍的声音,她转过头,只见姚苍正在她身后,他们二人相对无言,过了一会儿,还是姚苍打破了沉默,他说:“我刚才看见风兴雨和姜思协了,我们去找他们吧。”风云裳问道:“还有其他人吗?”姚苍没有答话,只是摇了摇头。

二人找到了风兴雨和姜思协,他们互相打过招呼后就静静地待在原处,这时风云裳远远地看见了人群中的姬老师,姬老师也看见了她,她没有惊动其他人,只是躬身向她行礼,姬老师也没有说话,默默地回了礼。

聚集在昆仑山山顶的神越来越多,但是大家静静地飞在空中,没有一个人说话,风云裳看着脚下伤痕累累的昆仑山和赤县神州,正如当年女娲娘娘牺牲自己补天救世一样,现在众神也要以身补地,她知道大家都在等待族长下达最后的命令。不知为什么,她抬起头,仿佛看见了当初舍身补天的女娲娘娘,她喃喃道:

“我们只是在做我们的先祖曾经做过的事。”

……

夏延正在给伤员包扎伤口,突然脚下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神农原旁边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就像伤口崩开一样岩浆从裂口喷涌而出,夏延看着悬在头顶的岩浆,他知道这次再没有神来保护他们了。

突然,一道血光从地上钻出,接着又向整个神农原扩散开来,那道血光硬生生地挡住了即将淹没神农原的岩浆,夏延看见上官站在血光后面,便喊道:“上官,你可以吗?”

上官说:“那要看我的先祖想不想保护我们了!”这时,他透过血光,隐约看见远处昆仑山星光璀璨,那些星星陆陆续续地朝山顶飞去,掉落在山中巨大的裂口中,不知为什么,他右眼突然不自觉地留着泪,左眼也不自觉地留着血,他咬着牙,伸出双手推着血光,硬生生地用先祖之血将滚滚而来的岩浆挡在了神农原外。

昆仑山山顶的最后一颗星星掉进了裂口,熔岩雨停了,神农原外的岩浆渐渐褪去、冷却,东方的天空渐渐泛白。

清晨,薄雾四起。夏延在神农原外送别敖胜寒,他说:“上官说他有事来不了了,他让我代他向你送别。”

敖胜寒笑道:“没事,以后也许有机会再见。”

夏延关切道:“你背上的伤没事吧,要不要修养几天再走?”

敖胜寒说:“已经大好了,只是有些隐隐作痛,我还是想今天就走。”

夏延不再强留,问道:“那你打算去哪?”

敖胜寒低头将敖清影的玄帝剑收入剑鞘,说:“我打算去玄冥氏的神域北冥看看。”

夏延站在神农原上,看着敖胜寒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北方。

夏延送别敖胜寒以后神情有些低落,便想去找上官,他远远地看见上官正跪在地上。他走了过去,只见上官正用匕首割着自己的右手腕。

“上官!你这是干嘛!”夏延冲过去想阻止他,上官却伸出手示意他不要过来。

上官说:“不要紧张,这是我们上官一族的血祭仪式,用先人之血来庇佑后人。”上官将从右手腕流出来的血涂抹在身前的石头上,之后他又朝那石头顿首行礼。

夏延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上官站起身对他说他也要走了,夏延想挽留他,上官却对他说:“她还在等我。”夏延迎风而立,只得含泪看着他远去。

黄沙四起,四周一片死寂,似是没有一个活物,走着走着,薄雾渐渐散去,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上官看着天边的朝霞,心想,今天一定是个大晴天。

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走到了昆仑山的山脚,昆仑山和先前一样,覆满了黄沙,只是山脚的姒水消失不见了,他缓缓走上山去,刚翻过一个挡在山路上的巨石就看见前面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连忙跑了过去。

姜思协静静地躺在地上,睁大了眼睛,这双眼睛里有释然,更有不舍,上官跪在他身旁,垂下眼帘,伸手抚在他的眼睛上,轻轻地为他合了眼。姜思协刚合上眼,身体就变成一摊黄土。

“你真的来了!”身后忽然想起熟悉的声音,上官又惊又喜,他猛地站起,转身对那人说:“云裳我们一起走吧!”一边说一边伸手抓起她的左手。

他忽然心中一惊,缓缓拿回自己的右手,他摊开手掌,手心的黄沙缓缓从指间流过,他抬起头,只见细细的黄沙从风云裳的左臂中流出,风云裳看了眼自己残缺的左臂,轻声道:“我也快不行了。”

上官怔了一下,随即释然一笑,走过去伸出双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揽在怀里,风云裳先是一惊,然后也微微一笑,伸出右手环住他的脖子,黄沙从上官的脸上簌簌地落下,他们闭上双眼,静静地听着风吹黄沙的“呜咽”声……

太阳东升西落,天地平静如初,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幸存的人们结成长队,从神农原出发,向着未知的世界迁徙。行至姜水,一个戴头红绳的小女孩突然脚下一滑,眼看就要跌入湍急的河水中,小女孩正绝望地闭上了双眼,这时,她忽然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臂,她睁开双眼,只见一个少年伸手抓住了她,而他背上的木箱则“扑通”一声掉进了水中。

少年将她拉到桥上,小女孩哭着说:“对不起,大哥哥,为了救我弄丢了你的东西。”少年蹲在她面前,为她擦着眼泪,笑着安慰道:“箱子哪有人重要,你人没事就好,大哥哥牵你过河好不好?”小女孩含泪点了点头。

夏延牵着小女孩向岸边走去,那个箱子里装的是他绘制的华胥氏神族的图腾族徽,之前昆仑山被劈开的时候地动山摇,他以为是地震了,便将这个箱子埋在了自己的屋子里面,没想到最终还是没能保住,他叹了口气,一边牵着小女孩,一边看着那一张张图腾族徽被奔腾的长河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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