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王府书房房门紧闭,房间里只留下慕君玄和岳红绸。所有的丫头、小厮们都被遣到了房外,谁都不敢靠近。就连腊梅和管家都只能守在门外。而房间里正是风雨大作之时。众人都是心惊胆战,却谁也不敢上前问一句。甚至连呼吸都故意压低了许多。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盗取本王的御赐之物?”慕君玄靠坐在花梨木的靠椅里,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岳红绸,脸上毫不掩饰的厌烦和杀意,让岳红绸连头都不敢抬起来,而此时他面前的书桌上,正放着一个红色锦绒的盒子,里面正是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在烛火下散发着蓝色的幽光:“你可知道遗失御赐之物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王爷,我没想过这么严重,红绸不过是……不过是……”她怎么也不明白自己明明把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悬壶医馆,指向了芙蕖。可是为什么夜明珠会出现在这里。
对岳红绸来说,她不过是想要拿到治病的药方,不过是想要借玄王的手除掉悬壶医馆,不过只是私心作怪罢了。
可是此时此刻,她怎么能说,怎么敢说。
“不过是什么?”此时岳红绸的神情,在慕君玄眼里都是狡辩:“你帮不了本王的大业,本王都忍了。可是你居然愚蠢得给本王惹祸上身?要知道本王能让你成为玄王妃,自然也有能力让你滚回岳府去。”
岳红绸跪行到慕君玄脚下,扯住他的衣衫下摆,哀求道:“不要,不要,我不敢了,不会了,求你不要赶我走。那一定是芙蕖那个贱人,是她挑拨离间。”
“滚开!”慕君玄一脚将岳红绸踢开,冷冷的说道:“若你没错过,别人怎么挑拨离间?本王给了你王妃的尊荣和奢华,你就该好好的做你的王妃,别再给本王惹事,否则,本王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红绸知道了,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慕君玄摆了摆手,别过头去:“滚出去,本王不想看见你。”
“是,红绸知道了。”岳红绸捡起药方,随手摸了摸脸上的泪痕,便逃也是的打开门离开了。
她这副模样在玄王府已经见怪不怪了,谁也不会多看一眼。这几年她就是这样的玄王妃。
“王爷。”见岳红绸离开,管家才走了进来,看了看正揉着太阳穴的慕君玄,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这件事也不怪王妃,她也是被人利用了。”
“如此简单就被人利用了,就是她的愚蠢。若下次别人利用她取了本王的首级呢?”
管家顿了顿,他不得不承认慕君玄说得没错。
两个时辰前,门外小厮来报,说是悬壶医馆给玄王殿下送来了礼物,祝贺王妃大病初愈的时候,老管家只以为是京城的商户来巴结玄王殿下,送了些例礼过来。
可是当他将盒子呈到慕君玄面前,又看着自家主人打开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仿佛被冰水浇透,从头到脚凉了下来。
之前只以为是家里的赝品被盗,玄王已经派人盯着悬壶医馆,一旦他们那这颗赝品的夜明珠出去卖或者是送出京城,那慕君玄便带人抓个正着。
可是没想到,人家并没有出手,也没有带走,而是原原本本、堂而皇之的送了回来。半点没有畏惧皇家御赐之物之情。
这是何等手段,何等胆魄。若是现在众人还以为悬壶医馆是普通医馆,芙蕖只是个普通的医术高手,那就实在是目光短浅了。
慕君玄伸出食指,在面前的夜明珠上轻轻摩挲着:“真的御赐夜明珠除了你我府里没人知道在何处,岳红绸既然已经为了她盗出了夜明珠,她为何又要还回来。难道是她看出了这珠子是假的?”
“她是鬼医,又是江湖人士,癖性奇怪些也可以理解。只是她应该不可能会认识真的夜明珠,见过它的人可不算多啊!”
慕君玄点点头。这颗夜明珠可是他成年时父皇赠与的礼物,见过的人都是当年寿宴上的宾客,非富即贵,谁敢冒着杀头的大罪将这东西告诉一个不受约束的江湖人士呢?
可若芙蕖若不是知道了这东西的真面目,又为何会要了它又还回来呢?要知道这东西就算是假的那颗,也是价值连城啊。
“派人盯着悬壶医馆和那个鬼医,事无巨细都来回禀本王。还有,好好整顿府里,看看是谁出卖王府。揪出来之后留着,本王有用。”
“老奴明白。”
……
“小姐……”红袖低唤一声。
“又来了?”
“是,两个。都已经解决了。”
芙蕖将医书翻了一页:“这是第几次了?”
“三次。”
“看来这岳红绸这次是被慕君玄收拾得不轻啊。记恨上你了。”桓隻在一旁懒悠悠的打着呵欠道。
红叶冷嘲道:“这岳红绸也真是过河拆桥,救了她她居然还要杀人灭口。”
“这是当然啊。”芙蕖慢悠悠的翻过一页:“我看过她溃烂的脸,又将计就计的陷害了她,她怎么可能放过我。把尸体送回去吧!顺便也让玄王殿下知道知道。”
“你这位堂妹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看来在皇家混了五年,对这样的权谋之术仍是不精通啊。”
五年前的岳红绸,不过是一介五品官员的嫡女,自小生活在内宅,极少涉足朝堂之事。
她每日面对的便是自家父亲那些姬妾之间的斗争,对于沙场,对于江湖,甚至对于自家父亲服务的朝堂却是一问三不知。
以至于嫁入玄王府的五年中,日日沉浸于内宅的争斗,和玄王的侧妃、丫头们明争暗斗,却对朝堂之事起不到半点作用,对玄王的夺嫡之争更是帮不了一丝一毫。
而岳红凌却不同,自家父亲是朝堂一品将军,大哥也是朝堂三品副将,加上自家的亲姨母又是后宫里的宠妃,所以她从小便是在皇宫里跑大的,是跟着皇子们一起读书、识字的。
那些朝堂里的军事、国事加上权谋术自然也是看了不少,学了不少。只是不削用罢了。
更重要的是,自家父亲从未纳妾,至始至终一夫一妻,这也少了许多内宅争斗。
可以说岳红凌是在一个温馨、和睦的家庭长大的。
若不是五年前的变故,恐怕她这一生都将生活在阳光下。可是……
“人总是会变的,有时候却又很难变。”芙蕖若有所思的抬头看了看身旁那株飘着丝絮的桂花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