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和郡主出生尚不足百日,宣府那边传来消息,李都督主动出击,率军轻进,结果中了敌人的埋伏,被敌人围起来准备一锅端,李都督于绝境之中,身先士卒,奋力杀敌,撕破了敌人的包围圈,成功突围,然而杀敌八百,自损一千,都督本人也身负重伤,虽经军医极力抢救,捡回来一条命,然而毕竟重伤在身,再加上年事已高,很难再恢复到之前的状态。都督感觉自己已经临近仕途的尾声,家中子侄投身军帐、效力军中的事情不能再拖了,所以上报朝廷,乞求皇上安排李铭硕从军,好尽早在战场上历练出一身本事,报效朝廷。
嘉靖皇帝早就听宁安公主说过这个李驸马爷志在边关,平日里不是研读兵书兵法便是四处拜师学艺,学习棍棒拳脚等武艺,若不是因为夫妻两人膝下一无所出,李都督早就把他带到军中跟着父亲学打仗去了。现今夫妻两个也有了一个女儿--嘉和郡主,宁安公主有女万事足,同意夫君离开京城,前往边关,嘉靖皇帝一心讨女儿欢心,破格提拔,把驸马爷从一个无官无职的官二代提拔为四品的游击将军,不拘日期,待安置完家中老小,便可以奔赴边关了。
李铭硕和李墨戈刚接到皇上旨意的时候双双兴奋不已,尤其是李铭硕,以为自己到了父亲身边,只能从一个小兵做起,没想到岳父大人太够意思了,居然出手就是一个四品武职,看来宁安公主的裙带不是布做的,是皮革制作而成,真是够硬够结实。
主仆两人兴奋完了,头脑逐渐冷静下来,一个严峻的问题渐渐浮出水面:冬儿该如何安置?
李铭硕自信满满地问李墨戈:吾乃四品大员,难道还没有带家属从军的资格吗?
李墨戈摇摇头说:老太爷的品级早就够了,你看老太爷带家属了吗?
李铭硕想了想又问道:我偷偷地带去,不让他知道不就行了吗?
爷,拜托你用你大脚趾头想一想,老太爷什么人物,那可是比你还要简单粗暴,比崔妈妈还要心狠手辣,万一让他知道你偷偷带了家属过去,哪天趁你不在家,带几个士兵到你藏匿家眷的地方,把冬儿姑娘剁成肉泥,你找谁说理去?
李铭硕想想父亲那副活阎罗一样的煞星样子,不寒而栗。
可是又该如何安置呢?
留在落花巷真不是个事,冬儿既不是姨娘,也不是侍妾,连外室的身份也只是口头说说,一个年轻姑娘带着几个丫头独居在此处,时间久了肯定会招来采花大盗的惦记。
公主府有崔妈妈耀武扬威,公主又不管事,定然是不敢托付给宁安公主的。
送到李府放在李老夫人身边呢,李重郡那个花花太岁也不是个省心的,李铭硕想起这个不争气的亲生弟弟,气得压根痒痒,咬牙切齿地咒骂:老太太生他的时候怎么就没把他掐死呢,随便抱个别人家的男娃来养着都能比他有出息。这个混账除了生儿子,一无是处。
李铭硕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来。
李墨戈也在皱着眉头思考如何安置新婚妻子沈蕊,松竹早已表明心意,主子去了边关,他就会去跟着丈人爹卖药去。墨戈与主子是同呼吸,共命运的,主子到哪里,他就会跟到哪里,绝不会让主子一个人海角天涯。
李墨戈灵光一现,兴冲冲地对李铭硕说道:爷,咱家前头那户人家不是要往外出卖靠咱们这边的几间房子吗?我们何不把他家房子买过来,自已供养一个家庙,聘请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尼姑,让万姑娘拜老尼姑为师傅,居家带发修行,咱家这边主院里念佛堂也是现成的的,她们师徒两个彼此都有个照应。宁安公主若是想为嘉和郡主祈福的话,尽可以带郡主来这里祈福。便是老夫人想要祈福,也可以来这里照看一下。
李铭硕拍手叫好。
墨戈接着提出自己的请求:爷,我小舅子马上也要迎娶新媳妇,我丈人爹家的房间甚少,不够住的,我想把沈蕊接出来住,本来是打算让她跟着我祖父祖母住的,可是我祖父祖母老两口自在惯了,且身体壮硕,不需要年轻人照顾,所以能不能让沈蕊过来住在我和松竹居住的这个院落里,租金就从我的月例银子里扣,沈蕊和万姑娘年纪差不多,她们彼此也都有个陪伴,您说好不好?
李墨戈的这番话直中主子的下怀,除了租金一说。
让你媳妇直接过来住就是了,还谈什么租金,你这是想跟我见外吗?今后再说这么见外的话小心我拿马鞭子抽你。
墨戈见主子痛痛快快地同意了,心里也十分欢畅。
李铭硕走到冬儿房间,把从军的事情、建家庙和聘老尼姑为师的事情,还有沈蕊请求寄住的事情全都一股脑告诉冬儿,末了还扼腕叹息道:委屈娘子一个人先在家里住一阵子,待我建立了军功,让父亲刮目相看了,我再跟父亲提请求,让他允许我携带家眷从军,其实我现在的级别也有资格带家眷的,只是功勋尚未挣出来,父亲又是一个天煞孤星,我不敢贸然将你带到边关眷城,待我位置坐稳,咱们再图夫妻团聚。
冬儿听说李铭硕要奔赴边关了,巴不得他早日出发上路呢,只是不敢让他瞧出来,口中说道:你不用挂念我,塞北苦寒之地,八月飞雪之所,老太爷就算是同意我过去我都不肯,我还是呆在这繁华的京师,看春花秋月、繁花似锦,不去感受那大漠孤烟的荒凉吧。
李铭硕自做多情,讨个没趣,讥讽道:你们这些眼皮子浅的败家娘们儿,若不是我们这些成日与黄沙为伴的边关将士,你们早就被夷狄抓到朔北荒漠里啃羊腿去了,还挑什么米香园的奶皮子今日做甜了明日做淡了的,到了朔北大漠天天喝羊奶让你喝到吐。
冬儿反驳他:你不要拿着边关将士的功劳往自己脸上贴金,等你有命活着从战场上回来再跟我们这些关内的老百姓炫耀军功。
李铭硕见冬儿嘴上不肯让着他,转尔一笑,上来搂抱着黏人,嘴里说着:我这次离开京城也不知道腊月里老爷子能不能让我回来过年,按说我还没有生儿子,他不会对我这么苛刻的,唉,马上就要做牛郎织女了,当兵可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