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中堂
沈爷爷与郭云买完菜回家,开始做中午饭。
郭云的脑袋里有很多问题想问爷爷,但是不知道从何问起,一脸愁容地在洗菜,沈爷爷看见了,就问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昨天来的女生是什么人?”
沈爷爷背对着郭云说:“你不能知道的人。”
“上次在和中堂的那个病人,真的是警察局让你帮忙诊治的吗?”
沈爷爷将淘洗好的米,放到电饭煲里,“不是。”
“为什么骗我?”
“有些东西,你不知道为好。知道得太多,就会陷的越深,就算侥幸逃出来,也会再次陷下去。”
郭云鼓起勇气,细声询问:“所以,您要走对吗?”
沈爷爷淡淡地笑着:“就知道骗不过你。”
“看到您在地下室自言自语说,要走了,我就知道,您又要离开了,还会来吗?”
沈爷爷在灶台下,生火,一点小火星子着了起来,“不知道,可能不会再回来了。”火苗慢慢变大,“突”得一下升起。
郭云不说话,洗完菜就去切菜,沈爷爷也不再说话,只是翻炒锅里的鱼、贴点柴火,两个人就这么静默着。沈爷爷将烧好的鱼端到外面的桌子上,郭云无声地接过沈爷爷放下的锅铲,开始炒菜,可能辣椒放得太多熏到了眼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郭云昂着头,强忍着不让它流下来,将炒完的菜端到桌子上。
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地吃着饭,谁也不说话,明明没有说告别的话,却有一股离别的感伤在两人间牵动。沈爷爷放下碗筷,缓缓开口:“我没有真的骗你,只是隐瞒了一部分事实。我这次离开也没有想要瞒你,因为我知道你会看出来。”沈爷爷顿了口,想看看郭云的反应,但她只是低着头吃饭,使劲往嘴里塞东西,看不到她的表情。沈爷爷只好接着说:“我这一生,很多事又不得自己,即使到了现在这个年纪也是一样。当初我捡到你的时候,其实我在犹豫要不要收养你,可最后还是把你养在和中堂。之后,我拼命出任务,好不容易出来了,不用再回去,我以为我可以陪着你长大,看着你出嫁,当你孩子的外公,但我没想到现实对我那么残酷。”
郭云低着头,擦掉自己的眼泪,抬起头,对着沈爷爷笑,“我们等会去哪里?做些什么呢?”
沈爷爷被郭云突如其来的话惊到了,郭云又说:“我以前就很想跟爷爷去一个地方,您今天陪我去吧。”
“好。”
郭云迅速收拾了碗筷,关上和中堂的门,带着沈爷爷去了荣妙寺。
沈爷爷问郭云:”你之前不都不信神佛的吗?“
郭云笑着对沈爷爷说:“虽然不信,但心里还是希望的。这里的姻缘据说只有年长的老人帮忙求,才能求得好姻缘。”
“我不行,身上背着罪孽,只会给你频添灾难,好好的姻缘也会被我断送的。”
“您之前不是说赎了罪孽吗?我希望我的姻缘是您帮我求来的。”
沈爷爷知道这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和云丫头一起了,只好答应。
郭云高兴地去买供奉香火所需的东西,沈爷爷替她求了缘、化了签,郭云在寺庙后的一棵树上,绑上了红丝带。
“还想去哪?”
“游乐园。”
沈爷爷带着郭云转了几趟车到了这附近最大的一个游乐园,买了票,进了场。游乐园里的气球特别多,哪里飞的都是,卖棉花糖、糖葫芦、紫米糕、冷饮、糖画的小摊分散在各个游乐设施附近,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气息。郭云脱离了她往日的形象,兴奋地像一个孩子一样,冲向过山车、海盗船,沈爷爷在下面帮她拿着刚买的零食。郭云意犹未尽地从海盗船下来,走向沈爷爷,像是忘掉了所有烦恼一般,向沈爷爷描述刚才她在上面的感受,爷爷也笑开了花。郭云又和沈爷爷坐上了旋转木马,听着儿歌,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郭云又拉着沈爷爷到了摩天轮,坐上摩天轮,郭云说:“还好爷爷不恐高,要不然你就不能坐了。”
外面的天渐渐地黑了,摩天轮晃晃悠悠地慢慢转到顶点,郭云看着外面的夜景,说:“我以后会和我的爱人来这里玩,我不知道以后爷爷能不能见到那个场景,所以我提前带你看一遍,就好象你在现场一样。”
沈爷爷声音好像要哭了,“云丫头!”
“谢谢爷爷养我长大,我会好好继承和中堂,等您回来。”
沈爷爷摸着郭云的头,安抚她“傻丫头,你不用守着和中堂,哪天你若是想到外面看看便去罢,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你的人生是你的,不要因为爷爷而把自己困在一个地方。”
郭云急着说:“万一爷爷回来了......”但却没有接着说下去,因为这个可能性好像并没有那么大。
沈爷爷却肯定地说:“爷爷也会找到你。”
外面的工作人员打开了门,“小心脚下,谢谢乘坐。”
郭云搀着沈爷爷下来,岑溪向沈爷爷走来,“沈医师。”
沈爷爷无奈地说道:“你来了,不好意思久等了。”沈爷爷准备跟岑溪走,郭云拉住他,“爷爷?”
沈爷爷拍拍郭云拉住他的手,“我将研制好的药丸放在了你的房间,里面有一封信和药方。”
“爷爷......”沈爷爷往前走,不理郭云的唤声,郭云只好对着岑溪说:“爷爷拜托你照顾了。”
岑溪看着郭云恳求的表情,犹豫了一下,答应了她,“好,我会帮你照顾沈医师的,天快黑了,你自己回去的时候小心。”
“谢谢你。”
岑溪跟上沈医师,走出游乐园,到旁边没什么人带着沈爷爷飞上了天空,雪凰在空中等了许久,见到岑溪上来,就飞过去接她,“怎么这么久?”
“有点事耽搁了,时间来不及了,沈医师您先上去。”岑溪扶着沈医师乘上了雪凰,然后跟着上去。
“雪凰,我们走吧。”
雪凰扇动翅膀,朝玖国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