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院
“二哥现在能尽快联系上小花吗?”谢兰琬急匆匆地敲开谢二的门,把他撞了个正着。
“小花?花涧书?他现在南境,南境,是不是出事了?!”谢二今日也听到些风声,但他只是一介宫学少傅,又不愿党附任何一个皇子,所以消息闭塞,并没有知道太多。到如今,谢兰琬这样贸然闯入,令他本就悬着的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喉咙口。
大曜的四方御史分管四境事务,洛州属南境,出了如此大事,身为朱雀御史的花涧书责无旁贷,而一旦此事事态无法控制,首当其冲要被问罪的就是他。
“二哥这事我来不及跟你解释,洛州的事情已经传入丹陵,陛下今天下午已经传了太子和几个重臣入宫商议。你得找个信得过的人火速去云州压住小花,千万不能让他乱了阵脚,免得被人拿了错处,不然就会万劫不复。”
“小花性情刚直,若要他在这事上不被凶手激怒,恐怕旁人劝不住他。这样我亲自去,我天一亮就去告假。”
“来不及了,二哥今夜就得走。装病吧,越严重越好,让五哥六哥去宫学告罪,就说谢少傅病重起不来身了。”
“万一朝廷派人来探?”
“我这儿有神医,让他安排吧。”谢兰琬想到还好自己把寒望曦留下了,真是太明智了。
“丹陵城内,万事拜托!老五老六我会去与他们说。”
“好。二哥安心。”
安排好了谢二这处,谢兰琬回到听风院中,寒望曦一直坐在窗前望月,瞧见她来了向她打了个招呼。
“寒神医,我需要你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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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让九公子来假扮你二哥?”
“是,他如今在东明院诸多不便,若他不愿,你就替我告诉他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谢兰琬撂下狠话。
“好,我一定把话带到。”
翌日勤政殿
“老七,你说现在老九有没有相信我们说的他母妃的事情。”
“父皇放心,九弟重情义。昔年贵妃为了父皇能够集中皇权所做的牺牲儿臣历历在目,那可是她的母家。而且九弟这些年在东境所做的努力父皇和儿臣也都看在眼里。”
“朕不是怀疑他,只是之前谢家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保住了谢兰瑾的身份,朕不得已给了颍东县公的爵位,如今要恢复皇儿的身份恐怕不易…”
“谢家的法子,无非是找人假扮,留下谢兰瑾未必不是好事。东境的冷凛烟始终是个祸患,父皇不如留着这颍东县公,再将九弟认回。”卫珝一改此前的敦厚,一副精明的样子,这才是真正的一国储君君之范。“贵妃是谢家女,不如称二人为表兄弟,长相相似也无不可。九弟体弱,多年来休养在外,如今归来父皇心疼不已,特赐与太子同住东宫,如此可好?”
“同住东宫?你不怕他心生二意,对储君之位有非分之想?!”
“不会,”卫珝老神在在,“九弟重情,他有喜欢之人,何况对于谢氏,他总觉亏欠。”
“太子妃是老九的表姐,又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倘若看出端倪…”
“无事,太子妃若是起疑儿子自会安抚。”
“此事就依你所言,不过要等到你从洛州回来。儿啊,今天朝堂上又有好几个言官上奏弹劾花涧书了,洛州这事太大,你得亲自去一趟了。”
“可是父皇,太子妃这几日就要临盆了…”卫珝即便再公私分明,也难逃对青梅竹马的妻子与即将出世的孩子的疼惜。
“这个…朕再斟酌斟酌。”太子妃自打身子沉了就被孟皇后免了每日的问安,毕竟太子妃年纪不算轻了,膝下又只有两个女儿,太子其他妾室也未有所出,此次若能一举得男,也算是为朝廷开枝散叶的大功臣。摇光帝虽不大关心后宫之事,但是事关子嗣总也是关心的。
谢二星夜离开丹陵朝着南边去了,谢五与谢六昨夜已经从二哥处得知了他要秘密离开一段时间,安排好了如何应对宫学和家里。
“若有事,就去寻青阳院里的人。”谢二唯一留下的就是这句话,但他没有说出谢兰琬也在他们的阵营中。谢二心中有自己的盘算,既然四妹妹说青阳院内之事她会有安排,想必是个可靠的人。
宫学
“这时辰二哥应该已经到明月镇了吧。”谢六一脸无聊地咬着毛笔,歪着脑袋问谢五。
“你小声些,这事不能声张。”谢五小心翼翼地捂住他的嘴。
“放开我,今天下学我去谢七那处玩会儿,你先回去吧。”挣脱出来的谢六十分不满谢五所为,打算去三房玩闹一番。
“此事不宜声张…”谢五轻声提醒。
“我有分寸!”谢六不满。
“小七今日不曾来,许是身体又不大好,我同你一道去吧。”谢五说的小心翼翼,在谢六看来这就是不信任自己。
“算了我不去了,回临华院!”
因这谢六是庶出,母亲身份又不显,而且红颜薄命很早就去了,本应寄养在嫡母祝寒笙的名下。但是祝氏不喜庶子,便养在了三姑娘谢兰琦小娘的名下了。于他,祝氏虽不看重,却也不会苛责,让他和自己的小儿子住在一起,吃穿用度也都一样,不偏不倚,连原本担心她会薄待庶子的元宁大长公主都挑不出错来。偏他自己心思细腻,总觉谢五不好相处,不喜与他一处。
东明院
“她让你去你就去啊!要是她让你去死呢!”寒望曦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啊!
“一条命而已,她想要我还巴不得呢!”卫瑾笑得格外阳光灿烂。
“得了,你的美男计留着给你相好吧。”
“要不是我们寒大神医妙手回春,不然恐怕我这张英俊的脸就保不住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寒望曦被他逗的前仰后合,不过确实他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七哥这几日不过来,嫂子要临盆了,他要陪着。劳烦寒神医安排他们这几日远离我这儿,免得露了马脚。”
“啰嗦。”
“谢了。”
“我明天送你过去。白天我会呆在东明院,后半夜后去朱雀巷找你。”
“多谢。不过明天怕是来不及,算算时间我二哥怕是已经离开丹陵有一段时间了,有劳望曦兄现在就送我去吧。”
“我真是前世欠了你们的!”寒望曦边说边摇头,收拾了一堆瓶瓶罐罐就带着卫瑾从后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入夜
“姑娘今日去平德侯世子夫人那处玩的有些晚了呢。”两个小丫鬟在听风院外面的长廊里聊天。
“嘘,你小声些,别让停月姐姐听见。”另一个小丫鬟扯扯她的袖子,“世子夫人是姑娘的二姐,沁慧翁主又是大长公主的闺中密友,特地邀了我们姑娘去的。”
“我就说说怎么啦,我们姑娘现在可是未来的世子妃,就算同样是世子,那也比平德侯府地位高出了许多。他们这是想巴结咱们姑娘呢!姑娘真是好运呢,世子相貌出众,军功赫赫,等将来继承了王爷的爵位…”
“你们这些个小丫头片子在那里瞎嚷嚷什么!姑娘和世子的婚事也是你们可以评头论足的吗?还不快去伺候主子。”停月看着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鬟甚为光火,成王和世子这样的人家,怎么是他们这些下人可以品评的,若是有心之人听到,平白给人拿了把柄,给姑娘添了许多麻烦。
“是,停月姐姐,我们这就去干活!”绿衣服的小丫鬟赶忙起身。
“姑娘在里头歇息呢,才叫我们出来的。”另一个身量略小的丫鬟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被停月听了去。
“你们若是不本分,仔细我让姑娘将你们赶出这听风院。左右是做丫鬟,不如去公子们那处罢,想去哪处,都去和姑娘说说。”朱雀巷七位公子都还未娶亲,连个通房的丫头都没有。
“停月姐姐,我们可没那念头,什么公子们处,更是想都不敢想。别平白的冤枉了我们,也不知是谁,总是去二公子那里…”
“冕玉,你别说了!”
“反了你了,二公子是宫学少傅,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讨什么口舌去说主子们的闲话。”停月被说中心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是对二公子芳心暗许,可那是主子,她也知道身份有别,怎敢痴心妄想。况且二公子是定了亲的,定的是太尉家的三姑娘,是个门第显赫的贵族女子。
“停月,你随我去青阳院一趟。”谢兰琬从房内出来,打断了三人的对话。
“是,姑娘。”三个丫鬟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姑娘听到了多少,心里没底。
“都散了吧。”
“是。”
青阳院
“谢少傅确是邪寒入体,这病来的汹涌,还需好好休养。”寒望曦将卫瑾扮成谢二的模样,来的医正名唤林尚,平日里是个孤芳自赏的,与谢二也不曾见过,只瞧着这病人面色不佳,气血两虚,伴随着咳血,切了切脉,开了几贴药,便去元宁大长公主处回话了。
“这人可靠不?”寒望曦问谢兰琬。
“不可靠,但他是杏林世家林氏的嫡孙,首医正林方的弟弟。”
“哦?就是那个少儿成名的天才圣手首医正林方吗?他的弟弟想必也是非同凡响咯!”
“是个脓包!”卫瑾和谢兰琬异口同声。
“啊?”
“现王坠马昏迷,至今未醒,现下医政院里最好的医正自然都在他那里,二哥不过是伤寒重了些起不来床,又不危及性命,只要随便派个人来,开个方子就可以了。林尚好歹是名门之后,派他来最为合适。”
“你们那是算准了人家年纪轻,看不出来你们的计策吧。”寒望曦抚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