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作弊揪出的两名学生,其中有一个名唤何生的学子便是家弟,说来也惭愧,我这个弟弟自小就脾气大,爱到处惹是生非,但要说他能想出如此精妙的法子来陷害同窗作弊,我却实是不信的。只因我相信我弟弟心肠不至于歹毒至此,且凭着他的才智,是决计想不到此妙法。如此一想,再有昨日孔源说李肃之母出身进贡鲛鱼丝的南方大族,我便想到了李肃,当晚我便来找李肃对峙,质问他是不是他,教唆何生做出了这番败坏何家祖宗颜面的事。”
“哪成想李肃这厮,见他房中只我与他二人,言辞挑衅、不做丝毫辩解的就承认了这件事。我脑子一热,顾不上其他,便与他扭打到一处,推搡间,不慎将桌子上的砚台推翻了,我和李肃都被吓了一跳,动作停了下来。我也是到这时候,脑子才清醒过来,我就是授渔书院里的学生,更能体会到李肃在书院的嚣张跋扈,我很害怕他事后报复我,急急推开门就离开了。哪成想今早上一醒来,就听说李肃被人杀死了,我也被吓住了。”
“官府查案的时候,我是觉得郎朗青天在上,我没做过的事,怕什么,想着主动禀报案情来着,另一方面,我又害怕捕头万一真查到我头上,真的把我认作凶手怎么办。纠结着,就拖到了现在,大人还是把我拉来问话了。早知如此,我直接早就和大人、捕头坦白一切,也不会闹到现下这幅模样。”
“那方才本官质问你时,你既知无力辩解,为何还不速速招来,反而是顾左右而言他。”
说到此处,何意便涨红了脸,“学~学生!实无言面对大人,家弟做出如此恶劣行径,我作为兄长,从小便未能在这同父异母的弟弟面前树立威信,未能行教导幼弟的职责,实乃我之大过,学生羞愤难当。”
何意满脸通红、羞愤欲死的模样,不似作伪,宋婠这一刻真切感受到了时代对于每个人留下的深刻烙印,她与他们是不同的。这样的不同,不意味着她可以站在更高的位置审视这里的人,也不意味着她可以离经叛道。更深的体会是应该时刻保持应有的警惕与戒备,因为现代二十多年的时代烙印,让她看问题、思考问题、处理问题的方式显得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她没有与这个世界为敌的勇气和能力,以一己之力逆着洪流与这个世界对抗到底。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现代普普通通的法医。行走人世间,不负当时成为法医立下的誓言,不违背自己心中的公平与正义,她亦完成了她人生的修行。
宋婠内心再如何波澜,其他人倒都是十分能接受这个理由。
而彭县令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点头道:“若你话中尽是属实,那你属实嫌疑不大,就目前的调查来看,昨夜确实有好几个学子目睹了你大约于戌时四五刻,回到了你的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