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刑狱衙门通知提审张如笺,江寒、张夫人及张惜影等人都到御门里听审。
徐彪坐在大堂上,拍了拍手中惊堂木,大声问道:“堂下何人?”
“草民张如笺。”张如笺答。
“你可知你所犯何罪?”
“草民不知。”
“张如笺,有人供出你与盗匪勾结,窝藏赃银,你可承认?”
“冤枉啊!大人,”张如笺急忙申辩:“草民从二十年前到这黄州城以后,一直老老实实经营钱庄,从未做过违法之事,如今遭受不白之冤,还请大人查实个中情形,还草民清白。”
徐彪捋一捋长须,沉吟片刻道:“张如笺,本官现在提一个人上来,你看一看与他是否相熟。”
“带人犯!”他喝道。
不大一会,有狱卒押了一个人上来,张如笺一看,正是平日被他称作“盛云鹤”的“飞蜈蚣”申虎。
“是你!”张如笺气愤地指着他问:“你为何害我?”
申虎看上去头发凌乱,脸色惨白,一身衣服沾满血污,脚上还带着镣铐,显然在狱中已被打得死去活来。
他望了望张如笺,说道:“张掌柜,这数年里承蒙你关照,申虎才能够将那些银子安放妥当,不想今日被擒,重刑之下,不得已如实将张掌柜供出来,申虎对不起你。”
“你胡说!”张如笺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申虎!你休得胡言乱语,诬陷我爹!”张惜影在堂下大喊道。
张夫人也在一旁说道:“申虎,你这样乱说话,死了也要下地狱受苦的!”
那申虎闭上眼睛,嘴角不住颤抖,脸上露出一抹惨笑。
徐彪又问道:“张如笺,你还有何话可说?”
张如笺气愤道:“大人,这申虎作奸犯科,自知难逃一死,为减轻罪孽,诬供草民,欲将草民也拉下水。草民以前确实不知他就是‘飞蜈蚣’申虎,平日与他交往,也都是生意上的往来,并无其他关系,还望大人明查。”
张如笺欲辨明自己清白,而申虎一口咬定张如笺曾经帮他窝藏银子,就这样你来我去,任谁也不能完全证明自己的说法无误。
这时,江寒走上前来,拱手道:“大人,在下想说一说自己的看法。”
“你是何人?”徐彪盯着他问。
旁边有人小声提醒徐彪:“徐大人,这人是张如笺的帐房先生江寒。”
徐彪“哦”了一声,道:“你有何见解,速速道来!”
“大人,”江寒朗声道:“若是要证明张掌柜与申虎一案无瓜葛,在下倒有一个主意。”
众人一听,目光都朝他望过来。
“大人,”江寒继续说道:“申虎将钱子存在‘张记钱庄’,钱庄定然保留了这几年申虎收付银子的账本,将帐本一查,就知道他银子的去向和用途。张掌柜若是与申虎勾结,定然会在帐本上做手脚,企图掩盖申虎赃银的事实,若是帐本清白,也就证明了张掌柜的清白,与申虎并非一丘之貉。”
徐大人微一沉吟,点头道:“这不失为一条好计策!”
他立刻吩咐:“着专人即刻前往‘张记钱庄’,调取申虎这数年的帐本,用心查实,不得有误!”
接着他又宣布:“今日休堂,待查实申虎帐目过后,改日再行提审。”
散堂以后,江寒便陪同衙门里的人前往钱庄去取账本。
这时他突然发现人丛里一名灰衣人鬼鬼祟祟,行迹可疑。
江寒心中一动,便不露声色交待张夫人带着衙门里的人先回去,自己则悄悄地去跟踪那名灰衣人。
那名灰衣人行动极快,在大街上七拐八弯,便进了一条巷子。
江寒双目如隼,紧紧盯住那灰衣人的背影,一瞬也不曾离开。
那灰衣人走到一处极为豪华的府邸门口,跟门口的几名守卫说了几句,便进得门去。
江寒在远处望见,那几名守卫都是士卒装束,显然这是一名当官人家的府邸,而且官还不小,否则不会如此戒备森严。
他又望见门头的匾牌上写着“王府”二字,心中一惊:“莫非,这就是黄州府刺史王栩的府邸?”
江寒问过路人以后,证实了自己的判断,此处正是王栩的府邸。
他心生疑问,那灰衣人到王栩的府邸里来,又是何意?莫非,灰衣人是王栩的眼线,混在人丛里关注申虎一案的动向?
大白天王栩府邸守卫严密,江寒无法进入里面探个究竟,他只好先回钱庄,待夜晚再作打算。
江寒回到钱庄,官府的人已经将有关申虎的账本尽数取走,带至刑狱衙门里由专人看守。
他并未将刚才所见告诉其他人,以免有人泄露出去,打草惊蛇。
夜半时分,待众人熟睡以后,江寒换了一身黑衣,悄悄地出门。
大街上除了巡城的守卫及打更之人,再无其他的人。
江寒身影如同鬼魅,片刻功夫便到了王栩的府邸,望见府院四周仍有不少士卒在来回巡查。
他闪身躲在院墙一侧,待一轮士卒走过之后,便跃入院内,无声无息的潜入府邸里面。
王栩的府邸很大,假山池塘,亭台楼榭,倒是便于江寒藏身。
府里大部分房屋的灯都已熄了,只有两三处亮着灯。
江寒凭经验判断居中一处亮灯的地方定然就是王栩的书房。
他吸了一口气,纵身跃上屋顶,到了屋顶中央,轻轻揭开一片瓦,果然听到下面传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王大人,今日衙门开堂审张如笺,徐参军并未尽心按照王大人吩咐去办,似在有意坦护张如笺,本来十分简单的事,反倒凭空生出许多事来。”一人说道,声音沙哑,如同鸭鸣。
“哼!好个徐彪,他如今连本官的话也不放在眼里了!”另一人恨恨地说道,显然是刺史王栩。
“王大人,钱庄里那个叫江寒的帐房先生倒是很机敏,关键之时想到了核查申虎的帐本,如此一来,真相不日将会大白,那时我‘无意门’的计划岂不就要落空!”那个沙哑的声音又说道。
“无意门”!听到这三个字,江寒猛然一惊!他没料到“无意门”竟然跟官府勾结,并且跟刺史王栩的来往甚是紧密,他们在一起,到底有何目的?
只听王栩沉吟片刻过后,又说道:“曾先生,目前情形,本官倒是有一个主意破局,只须如此……”接下来对曾先生耳语一阵。
曾先生听了过后,连连称妙,说道:“王大人不愧为高人,谋略过人,曾某佩服之极!”
江寒一时大意,没用“析音术”去听他们说话,故而王栩到底说了什么计谋,江寒无从得知,心里后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