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拱一拱手,道:“老侯爷,多有得罪!”
赵老候爷惊疑过后,心绪慢慢平静,他负手而立,仰望天上明月,若有所思。
刚才对方的一招一式,莫不是针对自己薄弱之处而来,自己迅猛的攻势,皆被对方轻易化解,江寒仿佛早就知道自己要出的招式。
“劲道过山冈,残血洒林霏。”赵老侯爷又低吟半晌,忽然,他抬首对江寒说道:“本侯练这‘虎丘内宗’数十年,勤学不怠,但一直停留在莲花境二级层次,再也未有寸进,本侯为之苦思冥想,然而无所觉悟!今日得遇江公子,还望江公子不啬指点一二!”言语之间,变得十分谦和。
原来,赵老侯爷记起了他的家训里,一代又一代宗主之间传承有这样一条口训:若是遇见能够说出“虎丘内宗”其中两句心诀者,决不可与之为敌,还须以礼相待,敬若上宾。
这两句心诀就是――“劲道过山冈,残血洒林霏。”
这条口训是由“虎贲门”开宗祖师赵眠亲授,一代又一代留传下来,但在赵眠之后将近三百年里,从未遇到过能道出这两句内功心诀者,所以历代“虎贲门”宗主也只以为赵眠无非以此警示后人,不得挟技傲物。
当赵无败将江寒的话传给赵老侯爷之时,赵老侯爷震惊之余,不免起了疑心,以为遇上骗子。
但老祖宗的口训明明白白,并且一代又一代传了下来,赵老侯爷虽是不信,也不敢大意,派人去“张记钱庄”找到江寒,要他子时到侯府花园与自己会面。
江寒未感意外,似乎早就料到赵老侯爷会见自己。
他在找到赵无败之前,已然打听过赵家的情形,当他得知侯府的门庭传承达三百年之久,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赵眠的身影。
赵眠,三百年前周国王宫第一武士,性情爽直,好交武学同道,在上一世他与赵眠曾经有过一次交手,仅仅数十招,他就将赵眠制服,赵眠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两人没成敌人,反而成了好友,赵眠还请他在武学上指点一二。
那时的常坤毫无保留地将“虎丘内宗”存在的瑕疵指了出来,令赵眠受益匪浅,感动不已!
赵眠便立下口训:“虎贲门”永世不得与“刑天真君”常坤为敌,视常坤及其传人为“虎贲门”的贵宾,并且要将这一口训历代传承下去,违者以逆宗之罪论处!
赵眠亲口对他的传人训示:“若是有人念出‘劲道过山冈,残血洒林霏’这两句心诀,见此人如同见‘虎贲门’宗主!”
岁月悠悠,如今过了近三百年,竟有人道出了这两句心诀,怎不令赵老侯爷心绪翻腾,波澜不止!
但如今面对的是少年老成的江寒,赵老侯爷也拉不下面子,将江寒视作本门的老宗主一般礼待,不过他已然态度大变,全无先前的骄横,神情之间谦和了许多。
江寒闻赵老侯爷之言,施了一礼,说道:“江寒不才,承蒙老侯爷看得起,以后有机会定与老侯爷探讨武学!只是江寒今日来此目的,却是因张如笺一事相求于老侯爷。”
赵老侯爷沉思片刻,道:“江公子,本侯虽然曾经位高权重,但已然归隐,地方官府衙门之事,本侯不宜插手过问。但如今江公子已经开口,本侯便不能推辞,江公子且与本侯到书房一叙!”
江寒答应,二人来到书房。
坐定之后,赵老侯爷开口说道:“江公子,张如笺一事,本侯多少有过耳闻,如今事实俱在,确实难办!”
“老侯爷,那些证据事实,俱都为奸人构陷所致,江寒知道其中曲折!”江寒便将前晚所见所闻,说与了赵老侯爷。
赵老侯爷闻言大怒,说道:“想不到王栩竟与‘无意门’勾结,去做陷害百姓之事,他枉为百姓的父母官,当真是朝庭的奇耻大辱!”激愤之情,溢于言表。
江寒见此,略感欣慰,心道这位赵眠的后人,还未失了忠义本色。
赵老侯爷发过脾气,冷静下来过后,有些不解地道:“江公子,张如笺在这黄州城里,只是一介商贾人士,虽说有些钱财,但还不致引得堂堂朝庭大员打他的主意,这其中的原故实在令人费解……”
江寒拱手道:“老侯爷,江寒也有如此疑惑,但如今燃眉之急是将张如笺解救出牢狱,毕竟他未曾与‘飞蜈蚣’作案,衙门加给他的罪名也是与盗匪勾结。”
赵老侯爷点了点头,说道:“既如此,本侯明日天亮,就去找那王栩,陈言厉害,要他清白为官,如实判案,断绝与‘无意门’的来往!”
江寒大喜,说道:“江寒在此谢过老侯爷!”
“江公子,”赵老侯爷捋一捋须,又问道:“申虎帐目被改,等于张如笺与他勾结一事已然坐实,如何是好?”
“我已查实,改动帐目一事皆是刑狱衙门刘主簿所为,我已访得他的住所,待找到他的人,就不怕他不承认!”江寒答道。
赵老侯爷深知武学人士的手段,若要胁迫一个平常之人,确实可让对方轻易就范。
他颌首道:“江公子,如此一来滴水不漏,张如笺不日将得证清白!”
江寒谢过,便说道:“老侯爷,时辰不早,江寒这就回钱庄。”
赵老侯爷将他送出书房,江寒身形一弹,一道黑影冲天飞起,瞬间消失不见。
赵老侯爷神情严峻,望着江寒离去,沉吟良久,方才返回书房。
这时赵无败闪身进来,问道:“爹,这江寒到底是何方神圣?”
原来,他早就躲在旁边屋里,窥视二人多时,望见江寒将他爹击败之际,他惊得魂都差点吓出来。
赵老侯爷在这黄州城里,论功力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莲花境二级的真气境,放眼天下,俨然已是一流高手,如今却被这个不知名的江寒击败,赵无败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其中道理!
“无败,爹累了,要休息!”赵老侯爷说道,要他离开书房。
赵无败不敢不从,走出书房,再将房门轻掩关好。
他暗忖他爹在花园比试输给江寒,此刻心存不快,不愿回答自己的问题。
“江寒身怀绝技,深藏不露,连爹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为何愿意屈身在那‘张记钱庄’,当一名帐房先生?”他满腹疑问,无法得到答案。
赵无败却有所不知,江寒全仗熟知“虎丘内宗”,才能胜了赵老侯爷一招,再说赵老侯爷未尽全力,江寒如何能够不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