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黑牛与王大娘很快便睡了过去。
半夜时分,黑牛起来小解,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似乎有人埋伏在篱笆屋的四周,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
黑牛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屋子里布满了紧张的气息。
黑牛没有想到这些人的报复来得如此之快,白天他将张家三名男子打伤,这半夜里他们就纠集人手,伺机行凶。
黑牛明白这些人心狠手辣,白天他曾经见识过他们的手段,现在他们趁夜晚有备而来,必会放出狠招将自己打死方肯罢手。
“我儿,你又得罪了何人?”王大娘突然在黑夜里问道。
黑牛吃了一惊,不曾想王大娘也被响动惊醒。
“是了!王大娘是瞎子,瞎子的听力较常人更为厉害。”黑牛此时最担心的就是王大娘,生怕王大娘受到伤害,但此刻不得不说出实话,“娘,孩儿白天去买羊肉,碰到了几个张家的人,孩儿本不想惹事非,无奈他们欺人太甚,孩儿便将他们打伤,没曾想他们半夜里就找人来报复。”
“黑牛,娘知道现在的处境危险,躲是躲不过去了,只要娘还有一口气在,就会跟他们拼了。”王大娘语气平稳,没有半分害怕,倒令黑牛大感意外。
“噗”的一声,王大娘用火石点燃了油灯,屋子里瞬间变得亮堂起来。
“娘,你坐在床上不要动,待黑牛出去将他们打发掉!”黑牛突然间豪气冲天。
本来他还在担心王大娘,现在反倒是王大娘来给他鼓劲,黑牛心底里的那丝忧虑彻底消失,只想立刻出去杀他个人仰马翻。
黑牛从墙脚拿了一根三尺长的木棍,木棍结实,相当称手,很是适合充当武器。
“黑牛,你给老子滚出来!”外面的人望见屋子里亮起了灯光,知道已经被黑牛发觉,索性扯起嗓子喊叫道。
黑牛将门扯开,走了出去。
外面人影幢幢,大约有十几个之众,月色稀薄,景物倒还看得清楚。
“出来了,这小子胆子越来越大,竟然敢与我张家的人作对,活得不耐烦了。”有人轻蔑地道。
另一人恶声恶气道:“今日便是他的死期,看他如何猖狂!”
这时,张家为头的人喝道:“黑牛!你前几日坏了我家少爷成亲的好事,今日又打伤我的兄弟,那日未将你打死,允你多活了两日,俗话说得好‘阎王叫你三更死,决不留你到五更’,现在正好是三更,黑牛,你说说自己要如何死法!哈哈哈哈!”那人说完,狂笑起来。
黑牛将身后的屋门扣好,提着木棍大步流星朝众人走了过去,他步伐沉稳,神态镇定,一举一动之间竟然杀气腾腾。
张家胆小之人,看到黑牛的气势不同往日,不禁嘀咕道:“见鬼,这小子跟以前不一样啊。”
“黑牛!你休要装神弄鬼,今天你死定了!兄弟们,上去给我朝死里打!”那为头的大喝道。
有五人立即围了上去,拳头、木棒齐齐朝黑牛招呼过来。
黑牛并不畏惧,举起手中木棍,左边一扫,右边一戳,便见那五人突然一呆,手举在半空中,似被人点了穴道一般,“扑通”一声瘫在地上。
众人大惊,不敢相信眼前之事,还以为碰到了鬼。
“这小子邪门,兄弟们一起上!”又有九个张家的人围了上来,因之前那五人出手间便被黑牛制服,这九人倒不敢大意,众人分散,形成了一个圆圈,将黑牛围在中央,黑牛看似插翅难飞。
这九个人俱都持有器械,其中三人拿的还是明晃晃的长刀,欲杀黑牛之心,昭然若揭。
黑牛不紧不慢,在圈子里依势游走,那些包围他的人,找不到他的破绽,人人反倒都感受到了黑牛的一丝威胁,轻易不敢出手攻击。
圈子外面还留有三人,除了张家为头的那人,另有两个年约四旬之人,其中一人短小精悍,鹰眼勾鼻,穿一套紧身衣裳;另一人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似是出家之人。
“奇怪!”那精悍瘦小之人说道:“这个黑牛真是奇怪,众人围攻之下,竟能游刃有余,我观其步法,像是一门极为高深的武学,徐兄,你认为如何?”
那姓徐的出家人正自凝神细看,闻言说道:“展老弟所言非虚,这小子的步法处处透出古怪,若是他有一身内力,我看那些围攻他的人都非他对手!”
“嗯,徐兄说得对!只是,听说这个黑牛从小在如意庄长大,从未拜过任何师傅,他这一套身法,又是从何学来?”那姓展的汉子满腹疑问。
那张家为头的人听到二人说话,不以为然道:“徐教头,展教头,你二位休要被那小子骗了!他的底细我清楚,家里只有个瞎眼老娘,穷得只剩这一间破屋子,他又能到何处去拜师学艺?再说,前几日他在少爷成亲之际闹事,被我张家的人抓住一顿打,以为他死了就丢在那乱石堆,没想到这小子命大活了过来。”
徐、展两位教头并未理会他,继续观察包围圈中形势。
围攻的人中有两人沉不住气了,大喝声中举刀就劈,黑牛的身形如同鬼魅,避开一道刀光,贴身而上,只听得一身惨叫,一人伏在黑牛背上,被同伴一刀劈在头顶,另一人呆若木鸡,一动不动,显见被自己误杀同伙骇得半死。
黑牛又顺势递出一棍,将那误杀同伙之人点倒在地。
剩下七人俱都惊粟不已,想不到今日形势剧变,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眼前的黑牛不再是任人宰割的黑牛。
这些人平日欺压善良,作威作福,真正到了刀头舐血之时,一个个魂飞魄散,手脚不听使唤。
眼见得其中一名同伙被刀劈开头颅,血流了一地,在凄清的月光下,更显得恐怖非常,他们吓得连举起武器的力量都没有了。
“退下!”那展教头不知何时出现在圈子外围,他朝众人喝道:“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黑牛一见此人,目光一凝,知道遇上了劲敌,当下不敢大意,全神戒备。
展教头面朝黑牛,一双鹰眼里射出两道冷芒,说道:“黑牛,你杀我徒弟,理当抵命,你是自戕,还是要我动手?”
黑牛“哼”了一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展教头大笑,声音刺耳之极,似乎对面的黑牛已是他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