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山顶仙湖。
白渐寒整除了头和脖子露出水面，整个身子都泡在了仙湖里。
话说苏凡也真不愧是四海八荒医术第一神仙，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把白渐寒和聂然从上仙提升回了仙尊。话虽如此，却是苏凡送走了两个伤号着急忙慌地自己跑去闭关了。
真是累死了。
白渐寒感受着仙湖水里涌动的灵力，慢慢转化为真元存储丹田。
逍遥山地处仙山福地，山顶环状仙湖包围着中间一棵大椿树。大椿树以八千岁为春，以八千岁为秋，正是逍遥山灵力充沛的原因。而仙湖水自逍遥阁开宗立派开始就受大椿树的滋养，也已经是成为了灵水。
湖底或许有鱼，也或许没有。反正他白渐寒在逍遥山一万多年了也没听说仙湖里有什么东西。
湖水很冷，冷的刺骨。就算是白渐寒修的是水属性法术，天生经脉阴寒，但是泡在这仙湖里时间久了，他也有些吃不消。
白渐寒嘴唇微微发抖，已经是极力忍耐住了。为了赶快稳固修为，白渐寒要不顾一切。
凝神，运气，取灵，化元，除秽，洗髓。
突然脚边有些异动，白渐寒微微皱起眉。他睁开眼，手在脚边一抓。
一条巴掌大的鱼就被白渐寒抓住了拎出水面。
这条鱼浑身漆黑，唯有鱼眼有白色。
仙湖真的有鱼。
看来逍遥山弟子有口福了。
不过白渐寒可不会让逍遥山弟子天天来抓鱼。无论多少，抓多了总是不好的。
白渐寒在泡湖水的时候把外套和中衣脱在了大椿树的树下。
玉佩亮了一下，然后就把白羽跳出来一把抢过白渐寒手里的鱼。
白羽在岸上仔细端详了一下：“主人，这鱼有灵性了。”
说罢，这条鱼的眼睛似乎是瞪了一眼白羽，然后用力一挣脱，就跳回仙湖里了。
“是啊。”白渐寒也看出来了，“逍遥山的灵力都靠大椿树来维持，而湖水离得最近，里面的生灵经过多年滋养，想没灵性都难。”
白渐寒此时看向了白羽，白羽已经把中衣脱了，然后纵身一跃就跳进了水里。
跳水技术不错，水花不大。
白羽刚进水就浑身打了个哆嗦。
“这么冷？”
白渐寒笑了笑。
白羽努力调动真元流窜周身，保护经脉不受侵蚀。
适应了一下，白羽就微微向后仰看着天空。
“逍遥山的天真蓝。”
白羽喃喃道。
白渐寒听着这话突然有种莫名伤感，他看着白羽半天也没说话。
“我记得小时候青丘的天空也是这样。”白羽依旧看着天空，天上时不时有几只云中雀飞过，叽叽喳喳的，“我和哥哥就在草原上赛跑。”
白羽笑眯眯地把头扭向了白渐寒：“主人你知道吗，我们当时围着整个青丘跑了一圈，整整十天十夜。”
白羽一脸的喜悦之情：“父王母后都急得恨不得调动所有狐族把青丘翻了底朝天找我们。
十天十夜过后，我和哥哥回到了狐王洞。我还记得我当时特别累，头都抬不起来了，而哥哥体魄从小就比我好。即便如此，他还是后退一步让我先进了狐王洞，把第一让给了我。”
“后来呢？”
白渐寒似乎对白羽的过往很感兴趣。
“后来当然就少不了一顿臭骂。父王气的七窍生烟，拿出棍子就要抽我俩。母后虽然也生气，但也是疼我们，就想拉住父王。”
说到这里，白羽眼里似乎有泪光闪烁，抽噎了一下：“可是不管母后修为多高也毕竟是女子，争不过我父王。然后父王就一棍子打向了我俩。
就在我闭眼要忍着疼受罚的时候，哥哥就一下子把我压在地上。然后那棍子就落在了哥哥一个人身上。”
白羽又抽噎了一下抹了一把眼泪。白渐寒也是轻叹一声，问道：“那你哥哥后来可好？”
白羽一听，好像又想到什么，嘴角又重新泛起笑意。
“后来在房间里，我给哥哥擦药。我还记得呢，当时父王就打算抽一棍子就过去了，不过他没想到哥哥会护着我，然后他一气之下就抽了十棍子。擦药的时候，哥哥一脱衣服，整个后背都淤青了。”
“我问哥哥：哥，你不用那么护着我。他笑着问我：是不是心疼我了？我点点头，然后我说：我是未来的继承人，做什么事也免不了一阵胖揍。听了这话，哥哥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他跟我说：在我的眼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弟弟。无论责任再大，只要哥哥在，就会尽哥哥所能去帮你分担。”
白羽眼睛更红了。
有时候忍不住了，就流了下来，混杂着辛酸滴入了仙湖里。
“哥哥从小就很努力，总是比我高出两个境界。九尾天狐后，哥哥美滋滋地跟我说：小羽你就朝着你的方向放心走下去吧，哥哥做你的靠山！
可是如今哥哥死了…………”
白羽终于忍不住泪水，泪花如雨滴落在湖面上，荡漾出了一层层的涟漪。
白渐寒沉默了，伸出手抹去了白羽脸上的泪花。
白羽看着白渐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白渐寒开口问道：“跟着我你后悔吗？”
白羽顿时摇摇头：“不悔，永远不悔。”
“不论是父王嘱托还是怎样，我都不悔。
从那日青丘相见到现在昆仑法会。主人你给了我太多，也教了我太多。
我以为我认主以后会过上寄人篱下的生活。可是我很幸运，我认的是主人你为主，而且把我当亲人对待。让我和你睡一间寝殿，后来一起出生入死。”
白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眼泪已经干了。
“然后在我被屠族之事扰乱心神时，主人你教会了我什么是责任。也教会了我要为自己所在乎的人或事物不惜一切。”
白渐寒闻言轻笑一声，回忆种种过往。从刚进山吃桃子荡树藤，然后就是聂然有难不顾一切去营救，接着是盐城牺牲了清誉用媚术把南宫月兰引来救师姐，一直到最后昆仑法会奋勇抵抗尸鬼大军。
他们一起经历的事情，白渐寒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也亲眼见证了白羽从以前的天真无邪到了如今的稳重成熟。
白渐寒看向了刚才还心酸流泪而现在却是拨水逗鱼的白羽。
一股怅然涌上心头，却说不出来。
半晌，白渐寒道：“你可知终究一天是要离开我的？”
白羽轻拨水面的手突然停下，转过头来用笑容掩藏不舍。
“当然知道，这一天是躲不开的。不过我会经常来逍遥山玩的，只要主人不嫌我烦。”
说完，白羽嘿嘿地傻笑起来。白渐寒听了也是忍不住了笑意。
回过头间，白羽已经是化身一只小狐狸“噌”的一下跳下水。在湖底游了两圈然后猛地突然跳出水面。
白渐寒用手挡了挡迸溅出的水珠，然后小狐狸游在水里在白渐寒面前露出一个小狐狸脑袋。
看着这呆萌的小狐狸，白渐寒把它从水里捧了出来。
一股微风吹过，浑身湿透的小狐狸突然打了个冷战。醒悟过来后，就不顾形象地把毛发都抖了个干爽。
同时白渐寒也免不了落得被溅一脸水的下场。
而白渐寒不愠不怒，真是把白羽当自家人对待了。
小狐狸呲牙傻乎乎地笑了一下，然后就顺着白渐寒光滑的臂膀爬上了肩头蹲了下来。
不久，成群的云中雀就聚集在大椿树上，叽叽喳喳地叫声很是悦耳。而天边也是霞光万丈起来。
太阳要落山了。
火烧云从夕阳边翻滚，如同一副书卷，正以夕阳余晖为墨考虑着写点什么。
不多时，画卷就出现了一副画面。
大树下，仙湖里。
一人一狐，泡在被余晖映的金黄的湖水里。
抬起头，望向远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