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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金陵

“纪伯,快放我下去。我要去寻爹爹!”

纪芙此时如同一只小猫般地软坐在马车中,前所未有的疲倦感袭来。原本漂亮的脸蛋因泪痕而变成了一个小花脸。

纪大并没有吭声,只是咬了咬厚重的嘴唇,猛地一抽鞭,试图让马儿跑得更快一些。经过纪大玩命地快马加鞭,他们终于逃离了炎都范围,来到了中州边界。

“小姐,干粮不合口,周边有粥铺,我们去吃点东西吧。”纪大停下马车,隔着车帘朝纪芙说道。纪芙原本哭累了睡下,此时也醒了。只听见她无力地应道:“我不想吃。”纪大再三地劝说着,而纪芙闭上眼睛,干脆不搭腔。无奈之下,纪大只好自己去边上的粥铺走去。

等他回来后,他把买了烧饼和粥一同塞进了车内,不禁感叹道:“唉!小姐尚且年幼,却要经历这般事情。我定要护她安全。”心中默默发了誓言,纪大便猛地一抽马鞭,驾车离去。

而这时,在一旁的草丛中钻出一个小脑袋,自言自语道:“纪伯,我要回去寻爹爹了,您多保重。”原来纪芙人小鬼大,趁着纪大去粥铺的空档,偷偷下车躲了起来。只见她摸了摸扁扁的肚子,说道:“待我寻到爹爹,再喂饱你。”

话罢,她便朝着与纪大离去相反的方向走去。日头越升越高,纪芙额头上渐渐冒出小汗珠,娇嫩的脸庞尽显疲惫,摸约走了半个时辰,她终于看到了一座大城。当她气喘吁吁地来到城下,抬头望向城门,却失望了,原来城门上写的是“金陵”二字,而非“炎都”。

待希望破灭后,她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此刻已然精疲力竭了,无奈之下,她只好倚着城墙坐了下去。纪芙摸了摸“咕咕”的肚子,又想起了爹爹,不自禁地流出泪来。而这时,她感到眼前一花,几个铜板掉在面前。

“嘿,小叫花。”一张颇为俊朗的少年面庞出现在了纪芙面前,“肚子饿了就……”没等少年话说完,纪芙就抓起地上的铜板扔了过去,并且生气道:“你才是小叫花!”但是她的肚子却不配合地“咕咕”了两声,倒是让面前的少年哈哈大笑起来。

少年见纪芙扭过头,生气了,立马止住了大笑,挠了挠头,说:“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那怎么称呼你?”纪芙见少年道歉,本来就孩子脾性,也就气消了,回答道:“我叫纪芙,你呢?”

“我叫风琅。”少年爽朗地露出笑容,并且从怀中取出一只饼,递给纪芙道,“身上就这个了,先吃吧,安慰一下肚子。”纪芙听后,不禁脸红起来,却也接过了饼,一口一口地咬了起来。

风琅见面前的“小叫花”吃了东西,心情一阵大好,刚要转身离去,却听见小叫花的声音:“你知道炎都怎么走吗?”风琅止住脚步,一脸思索着,回答道:“炎都听说过,但我没去过。”见小叫花一脸的失落,又说:“不过我爷爷肯定去过。”

纪芙听到后,转瞬欣喜起来,风琅一把拉起她,说道:“走,我带你去找我爷爷。”纪芙捡起地上的铜板递给风琅,便跟着他离开城墙边。只见二人先是进了金陵城,七走八拐地走了好几条大街。

这金陵城本是天下第二大都,人流熙熙攘攘,一片繁华圣地的景象,如今被当今圣上定为陪都,更是处处繁花似景,这让略感疲态的纪芙顿时精神大振,叫叫嚷嚷地与风琅玩闹起来。

风琅见纪芙没有了初见时的窘态,便放下心来,掏出原本要给纪芙的铜钱,买了几只熟食的烧麦,递给纪芙,让她填填肚子。纪芙感激地道了声谢,便安静地吃食起来。

二人走过小吃街后,便来到一处颇为隐僻的小巷子,这边的人流渐少,只有几处在叫卖一些野味。而风琅径直地走向一卖鱼贩前,怪叫道:“客家,这鱼怎么卖?”

那鱼贩没有抬首,反而拿起边上的鱼竿,直直地打向风琅。风琅灵身一躲,笑道:“爷爷,就是跟您开个玩笑,至于打我吗?”

鱼贩笑骂着:“小崽子,今儿个又去哪混荡啦?叫你去城外打点鱼来,怎么空手回来?”风琅挠了挠头,解释道:“这路上遇到个人,见她有些困难,便先回来请教您来了。”说着,风琅把纪芙拉到身旁。

鱼贩刚想张嘴臭骂风琅一句,却听到一声女娃子的娇脆脆的声音:“爷爷,您好。”纪芙也不知如何称呼老鱼贩,只好随着风琅一齐喊了声“爷爷”,却不想高兴坏了眼前的老鱼贩。

只见这老鱼贩突地站起,仔细端详了一番纪芙,又瞧了瞧风琅,嘴中却是不地道地笑咧着:“好小子,总算干了件像样的事情。”熟悉老鱼贩秉性的风琅急忙解释起来,将遇到纪芙一事从头到尾地讲与老鱼贩听。

老鱼贩听后,大失所望,原本以为孙子争气了,往家里带了个女娃子,要传宗接代,谁知是在路见不平。但好在老鱼贩也是个热心肠的人,询问了纪芙一番。

而纪芙也不疑有他,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身份托出。听完纪芙的话后,老鱼贩面色露出古怪,再三问道:“你说你姓纪,父亲是纪颐?”

纪芙也耐心地回答“是”。

这时,老鱼贩看了眼自己的孙子,暗道:“这小崽子可真会惹事。”却是飞快地整理了摊上的东西,朝风琅道:“快去收拾收拾,我们出船去。”话罢,他便一人离开了小巷子。

风琅二人急忙跟了上去,而纪芙这时拉了拉风琅的衣角,问道:“你爷爷是谁啊?看起来好像不太那么……”

话未说完,风琅便一脸严肃地说道:“我爷爷在江湖上很厉害的,你放心好了。”纪芙见风琅前所未有的一脸自豪神情,便只好把刚刚的话掐断,烂到肚子里去。

等到二人来到城外的河边时,老鱼贩却是早已收拾妥当,待二人上船坐定,便一撑杆,向河心划去。

纪芙却是没有坐过船,不一时就感到头昏目眩,而风琅见状,立马腾了个位子,让纪芙靠着船沿小憩一下。

纪芙心想着远方的父亲,又瞧见风琅爷孙俩帮助自己,心中却是大定,为自己原先的看法感到羞愧。而早已精神疲态的她再也挨不住了,闭上眼睛,沉沉地睡去。

她在朦胧中却是听见一道怪好听的楚音:“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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