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黑色的城墙耸立在这片凄凉的土地上。下雪了,整个世界一片雪白。
城关上的将士不敢松懈,因为敌军近在咫尺。此时是夜眠离开后的第二天,此时也是戈尔王奇袭的时候。(三策:劫营,哀兵,借势)
此刻,宁王站在城墙上,面色沉重地看着远处那乌泱泱的人——他们是戈尔的蛮子。
七万多人,倾巢出动,逸马关这座雄伟的要塞也在那绵延得看不到边的军队下显得格外渺小。
“为什么?没有任何补给的情况下敢攻城?”
宁王真的不明白,他此时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但他面色却没有任何慌张。
“擂鼓!”
咚咚咚!
一个个高柱似的篝火堆被点燃,在这雪原上就是一道道燃烧起来的光明正大的侵略之火。
“攻城!”
戈尔王难得穿了一身金甲,他拔出自己手里的配件,仰天怒吼!
吼声不大,但却是一个信号灯,随后比雷声还要剧烈的怒吼声从他的士兵们嘴中传出!
“杀!”
戈尔的军队如同一道黑色的浪潮将前方白色的雪原吞没!
“死守!”
宁王将一旁的一颗滚石举起,随后全身青筋暴起,火热的血液奔涌让他身上都冒出白烟。宁王怒吼,如同黄巾力士一般将这颗滚石掷出百步开外,砸死了冲的最猛的那一个人。
滚石落下,宁王手下的将军们也开始发号施令了!
“弓弩手准备,一百步开射!城门开机关,以巨石封死!开水再淋一遍墙!”
士兵们有条不紊的执行着,就算面对数倍于自己之上的敌军,也毫不胆怯。他们是精锐之师,他们是大宁镇守边关的士兵!
虽然民兵们胆怯,但他们也知道城门一破,那就无路可退,所以他们也不算是乌合之众,而是亡命之徒!
民兵们麻溜了送着一个个战略物资,然后在城门那的机关那费力地推动着一个机关,机关控制着一个特制的可以卡死城门的巨石。
这是逸马关的最后一道险——数十吨重的巨石封城门。
按常理来说,若是这巨石落下,那戈尔人就不可能从城门内破城,只能从墙体上破城。
但机关却坏了!
完全无法运转,也就无法让这颗巨石封死城门。
消息报到宁王那时,宁王险些晕倒。他算是知道攻城的原因了——有内鬼!
逸马关的各种设施和机关都是每天必定检查保养,压根不存在机关故障这种情况!
“顾不得那么多,拿人命填也要给我守死城门!”
宁王看着那已经不足百步的敌人,心中的悲凉感快掩盖不住了。
国破了不要紧,哪怕其中一个州牧称王封皇也可以,但若是异族入关,那他就是千古罪人,他宁远就是历史耻辱柱上的一员!
攻城器械被戈尔人不断地向前推动,一队队重甲士兵和步兵不断地往前推进,战争开始了!
“放箭!”
一声令下,满天箭雨从逸马关射出,铺天盖地的敌人却迎着这箭雨悍不畏死地向前冲。
一队队弓弩手轮替着,城墙上的大型弓弩也不断地射出一根根足以打穿钢板的箭矢破坏着那些攻城器械。
但这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济于事!敌人太多了!戈尔人已经兵临天下——开始架云梯了!
攻城器械的梯子刚架上去,一队队人就脚步飞快地踩着梯子往上冲,他们悍不畏死!
“滚石滚木投放!”
逸马关守将也不是吃素的,在他们的指挥下,愣是一个都没登上去,只是这种场景还能持续多久呢?
城墙下攻城锤也已被戈尔人搬了过来,他们怒吼着撞击城门!
“顶住!”
城门内的一些民兵内脏都被震裂吐血而亡,他们用尽全力将城门死死的守住!
“一编死卫!”
宁王看着那攻城锤心如刀绞,若是那巨石落下,何须固守城门?(没有护城河,只有壕沟,简略掉了)
“是!”
十二名身穿黑甲的精锐死士领命,他们知道要去做什么——下去送死。
明知下去就没有活路可言,可他们不怕。因为他们是死士,更因为他们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持宁炎弹将下面的蛮子清扫一二。”
宁王下令后就不再关注这些人,因为他知道他们会做好的,现在战场上是瞬息万变,根本无暇他顾。
“领命!”
十二死士接过旁边的民兵递来的刻着龙纹的锥型铁甲弹然后毫不犹豫地从各个方位跳下了城墙!
“为了大宁!”
在咆哮声中一个个炫丽地爆炸波升起,在爆炸波中他们的肉体被炸的粉碎,与他们一同陪葬的还有那数不清戈尔蛮子!
宁爆弹威力巨大,愣是将整面城墙附近十米的戈尔人通通砸死,形成了一个长长的缺口。
但缺口很快就又被后面那些戈尔人补上了。开战到现在已经十来分钟了,可敌人却丝毫不见减少,宁王内心是绝望的。
宁王不好受,其实戈尔王也不好受。他的内鬼到现在还没发力,仅仅只是破坏了机关而已。若是那内鬼此时暴起,他的儿郎也不会死的那么惨了。
第一波攻势停了,但第二波随即接上,丝毫没给逸马关这边任何可以休整放松的机会。
戈尔王的战略其实很简单——拼消耗。
或许有人会问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拼消耗?站在戈尔王的角度想吧,能减少损失轻松拿下好还是不计代价的拿下好?
更何况现在戈尔人士气旺盛,是一只真真正正的哀兵。补给也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再不借着这股仇恨去攻城,非要等到仇恨过了,哀兵副作用上来后再打岂不是给宁朝这边玩割草无双?
此时戈尔王想的是借这内鬼搞得破坏,然后在仇恨buff加持下攻破逸马关,然后驻城休整,再去掠夺宁朝的大好河山。
就这样,第二波攻势开始了,城墙下的尸体将护城壕沟都快填满了,若是逸马关守住了,那人的尸体都可以堆到和城墙一样高了。
双方陷入拉锯战,从大雪纷飞战到天色明朗,从日出东方战到日渐黄昏,从日渐黄昏战到夜色正好。
这时宁王也明白那一道道柱子般地篝火不止是用来壮大士气的,还是在夜晚时照明用的。
双方的士兵其实都已经疲惫不堪,士气落至谷底。
打了一天了,戈尔王也忍不住了,直接喊出了内鬼的名字,他不再期望内鬼能做出什么贡献了,只希望内鬼能扰乱逸马关守军的军心,然后他就可以踏破逸马关。
戈尔王气沉丹田,中气十足地喊道:“付正渠,还不动手?!”
逸马关的将士们听到这话手都有点停顿了,戈尔的军队也是借此冲杀上来了好几个,险些让逸马关失守。
宁王满脸的震惊和失望,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一个将军还是他颇为信任的一个将军背叛了!
付正渠付将军叹息一声道:“宁王,我对不住你。我其实是戈尔人。一直用弗州方言(没任何影射,随便乱想的一个方言)也是在隐藏自己。”
宁王拔剑就朝付正渠砍去,可见付正渠一副坐以待毙的模样他始终下不去那手。
“宁王,斩了我吧。不然军心不正。”付正渠卸下了宁朝将军的头盔和盔甲,然后又将里面的衣服通通撕碎,如此寒冷的冬夜里他一丝不挂的站在宁王面前,付正渠面容苦涩,“宁王,老付还是喜欢喊你将军,就这么喊吧。将军,斩了老付钱容老付再说几句话。三十年以前我八岁,那时我是戈尔专门训练出来的杀手孩童,专门潜伏进大宁的各大州各边关里。那时我没有任何感情,目的只有一个杀死你。可那时二十二岁的将军你却没有杀了我,反而还教导我读书认字。然后我就慢慢地成为了逸马关守军的一员。”
付正渠说到这他就哭了,他用手不停地指着自己赤果的身躯上的每一条狰狞的口子,大声的喊着:“将军,你还记着这道口子吗?那是二十四年前我第一次杀阵杀敌时留的。还有这儿,那是二十三年前我与一个戈尔人拼死搏杀留下的。还有脖子上这个疤,是十八年前被流箭擦中留下的,差点没了命。还有这……”
一声声控诉下,整个战场都寂静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停手了,戈尔人是想听他们安插的内鬼英雄经历了什么,逸马关的人是想起了一段段往事,声泪俱下。
付正渠他指完身上所有的疤后,宁王哭了,付正渠记得他又怎么不记得?付正渠是他最为喜爱的手下,甚至说是过命的兄弟。若是付正渠他不承认,宁王大可继续扯谎,说是戈尔那帮蛮子使得阴谋诡计。可付正渠他承认了,那他就必须得斩了付正渠,不然军心不稳!
“说完了么?”
宁王将眼泪憋着,眼眶红红的,声音异常平稳。
“没有,不过老付也不打算再说了。将军,我知道你信不过我。如果可以,我还想抱着宁炎弹冲下去。”
老付很平静的说着然后趁宁王不注意,直接冲了上去!
鲜血飞洒,付正渠的心脏被他自己用宁王的剑贯穿。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付正渠他双手握着剑刃将剑拔了出来,转身对着城下的戈尔人大笑道:“我是戈尔人,但我是宁人魂!将军,恕我弄坏了机关。刚弄坏我就后悔了,但说什么也没用了……”
“咳咳!”
付正渠大口的吐着血,他快没时间了,很多话他都想说,只是不可能了。
付正渠最后一刻抢了一个死士的宁炎弹,然后依靠在城墙上,吼了出来:“何处不青山?骨陷逸马关!”
随后他就赤果着从城墙上坠落,一朵炫丽的爆炸波吞没了他的一切。
宁王真的哭了,虽然付正渠没有解释那么多,但他指着他身上的一道道疤还有最后那一个爆炸就证明了付正渠的话不是假话——身为戈尔人,却为宁国魂!
“何处不青山?”
宁王弯弓就是射出一箭,然后怒吼出逸马关的口号前一句。
“骨陷逸马关!”
逸马关的将士们随后整齐怒吼,率先对身旁的敌人发起了攻击!
战斗继续了!
不足万人的人却喊出了十万人的气势!戈尔王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许久后才道:“何处不青山?骨陷逸马关!诸位,攻破逸马关后厚葬他们,若不是敌对,本王真想让这些人为本王所用啊!可惜,唉……”
……
在绝对力量优势面前,坚持了一天一夜后,逸马关还是破了。但逸马关全军皆死战不退,而宁王死时已身中数十刀,但他还是奋力搏杀了数百名戈尔兵,最后还是被戈尔王亲自斩杀!
逸马关落幕了,不过在遥远的未来,有这么一句话一直流传了下来。
何处不青山?骨陷逸马关!
专家们也很疑惑,但无论怎么调查,也找不出任何有关逸马关的事物,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