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过这个问题。可难点就在于，就算能证明他们签的合同价格虚高，最多只能说明价格谈的有问题。”程如烟说，“可我却觉得……”
“什么？”
“我觉得，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我总觉得章明阳和这笔钱脱不了干系。”
“你没有想多。”林少禹喝了一口咖啡，缓缓道“合同是他签的，审批是Royo 的CEO和贺璐影。周励也参与了审批，但他此刻人根本不在国内，估计也就是贺璐影拜托傅哲直接签掉了协议。这件事如果是真的，和周励有没有关系我现在不能肯定，但和章明阳以及贺璐影肯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你的意思是，这两三千万，也许很有可能进了谁的口袋也不一定。”
“是这样没错。”林少禹眯了眯眼，“但至于路海和贺璐影他们是否真的有猫腻，只靠这点证据远不够。”
林少禹说的确实没错。这件事，如果只是当做合同费用签高来处理，闹大了，大不了就是失职。
但若能证明贺璐影和这几千万确实脱不了干系，那这戏可就有得唱了。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如烟说，“我做项目的时候会更留意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证据。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去拿到路海和Royo的最终合同吗？虽然不能作为主要证据，当补充证据还是没问题的。”
林少禹歪嘴笑了笑。虽然他嘴上没说，但是他愿意和如烟合作，也就是因为她理解事情的速度非常快。可能林少禹话还没说出口，程如烟就已经懂得了他的心思。
他心想，难怪梁若逸当时也是非常欣赏程如烟的。
“我会让冯林也去查查贺璐影和章明阳的账户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但就我目前的猜测，就算是这几千万的账款存在问题，也绝不会这么容易地就暴露在她个人银行账单之中。毕竟千万级别的数字，也太不寻常。”
程如烟点点头，双管齐下总是好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居然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默契和信任。好像彼此不用说太多，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彼此理解。
“你最近和周泽南还有联系吗？”林少禹突然提起了周泽南，让拿起咖啡刚准备喝的程如烟又放下了杯子。
“你想说什么？”程如烟下意识的有些警惕。
“随便问问而已。”林少禹又恢复了一丝玩世不恭，“你也知道我们现在干的事，如果你和周泽南交往太多，我可是很担心的。”
程如烟还是喝了一口咖啡，然后正色道：“这件事就不劳林少挂念了。我和周泽南自从我爸爸的事情之后很少联系。他给我发过几次微信，也去我朋友家找过我，但我都没有见。”
“没有见？”林少禹说，“那你还真是挺铁石心肠的。在我看来，周泽南对你可是动了真情的，甚至不惜和自己叔叔作对，堵上自己的前程也要和你搅和在一块。”
“他对我的好我都知道。我在家照顾我爸爸的那段时间，他对我也是事无巨细。可横在我们中间的东西，好像是无法逾越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远离才是最好的答案吧。”
林少禹不置可否，程如烟和周泽南的事情他本不想多说，可转念一想，程如烟不和周泽南掺和在一起，也许对计划本身来说不是一件坏事。
“你和他的事情你自己决定，该注意什么我相信你也清楚。那现在，那我们来说说你的事。”林少禹的脸色又突然冷峻了一些，他停顿了一下说道，“程如烟，你爸爸的事情，可能有点眉目了。”
“什么？”如烟猛的一抬头，“什么眉目？你们查到什么了？”
“你来找我之后，我第二天就让冯林去查了。可是，冯林了解情况的时候，其实他们那边的局子里已经想把这件事定义成火灾意外了。于是冯林就托关系把你爸爸的遗体搞了出来，然后带到上海进行了验尸。结果……还挺令人意外的。”
“怎么说？”如烟有些紧张。
“这么说吧，冯林告诉我，原本你们所有人都觉得你爸爸是因为火灾死的，大概率死亡原因可能是火灾发生太久导致的窒息或者有毒烟雾中毒。”林少禹说。
“难道不是吗？”如烟也一直以为是因为火灾发生的时候爸爸服了药在深睡眠当中，所以后来中毒或者窒息而亡，她甚至没想过还有其他可能性。
林少禹摇摇头。
“找了法医进行了鉴定之后，死亡特征不符合火灾中毒或窒息。后来他们就做了一些其他检查，然后通过胃部残留物发现，他应该是中毒而亡。”林少禹看着程如烟的时候，有些不安。
“中……，中毒？中，什么毒？”如烟紧张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你说我爸是中毒的？”
林少禹叹了口气点点头，“对……具体情况我让冯林得再去进一步调查一下。现在这些是我知道的消息，然后我想着你可能会想知道，就来告诉你了。”
其实林少禹并不是一个同理心特别强的人，只是他知道程父是因为中毒而亡之后有些感慨，没想到程如烟居然有和他一样的遭遇。
程如烟有些瞠目结舌，她完全也想不到自己的父亲居然是中毒而亡的。
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情绪有些激动：“可是为什么会中毒？他是被人下毒的？不对，如果是中毒的话，那就更有可能是周励做的不是吗？”
“你先坐下，声音小点，不要激动。”林少禹轻声说。
程如烟意识到自己这样确实不合适，就慢慢坐了下来，喝了一口水，试图缓解自己的心情。
她心乱如麻。原本父亲的死，她就无法这么快走出阴影。现在还告诉她是中毒死的，这简直是莫名其妙。
程如烟突然觉得，这好像是一个什么样的阴谋。
“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你爸爸到底是中的什么毒，以及是谁下的，什么时候下的，怎样下的，所以无法有一个定论。这些事情我都会让冯林去跟，你不要太过担心和焦虑。”林少禹看到沮丧的程如烟，声音居然不自觉地开始变得柔和。
自从林少禹的爸爸出事之后，他也好久没有无提防心地去面对其他人和事。
除了冯林，他似乎不相信任何人，也不会对任何人心存怜悯。可看到程如烟这样，他的心居然好像被什么推动了一下。
程如烟的那种痛苦，他可能是最懂的那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