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拿起水杯，又是猛地灌了下去，明明表情故作镇定，可低着头眼泪却不知道为什么掉下来了。
看到程如烟掉眼泪，林少禹居然也有些难以察觉的慌张。
他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要替她擦掉眼泪，可手刚伸出去，却又僵住了，然后又慢慢缩了回来。
他看着程如烟这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好像也跟着不舒服了起来。
自从林少禹爸爸出事之后，他有的感觉就是冷漠，笃定，却很少有像这般——看着别人哭，自己的心好像也被拉扯了一下。
“你……”林少禹刚想说点什么安慰她，程如烟却突然拿起桌上的纸巾把眼泪很快擦完，然后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说，“请林少一定要帮我查下去。”
林少禹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心想这个姑娘骨子里的傲气和倔强还真是不一般。
明明心中痛苦悲伤，却硬要撑起来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看到她这样执拗，他突然有了一点和之前都不一样的感觉。
他看她的表情，也不像第一次见她那样冷漠。
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想要保护她。
“你觉得不是周励，还有谁？”程如烟突然抬起头，睁着还残留眼泪的大眼睛望着林少禹。
林少禹有些发愣，然后说道：“我没有说不是周励。我也觉得他和傅哲完成这件事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怎么说呢，我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也有很多奇怪的问题没有解决。比如，如果傅哲要下毒，又为什么要放火。再比如，为什么梁若逸会出现在那个场合。以及，周泽南出现的点也让人觉得有些过于巧了。
“周泽南说他那天是来看我的，但是他看到傅哲进了我的房间。之后我爸爸房间就着火了，周泽南还试图替他隐瞒。傅哲可能原本就是想下毒的，只是下了之后又觉得这样死得太过明显，就放了把火，想让警方直接定案成意外着火。至于梁若逸，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程如烟说。
“这就对了。”林少禹说，“我们现在的猜测都是尽量把事情合理化，但是未必是事情的真相。以我对周励的了解，他想要毒害我爸爸是为了很大的权力，这背后的动机是足够多的。可是他如果只是为了报复你让傅哲去给你爸爸下毒，这件事情总让我觉得逻辑上不能完全解释得通。”
程如烟看着他默不作声。
“我这样说吧，以周励的权力，他对你们全家，大可不必用杀人这么极端的方法。他可以想办法让你找不到工作，可以用权势压得你们一家人都喘不过气。但去下毒放火杀一个人，还是你的爸爸，却只为了一点心头的怨念？我觉得这不像是周励会做出来的事情。”林少禹继续分析。
即使如烟满腔怒火，可林少禹这一番话确实分析的不无道理。就算真的是周励让傅哲杀害了爸爸，背后也一定有一个更加没有想到的理由，而不仅仅只是“报复”这么简单。
毕竟，周励的身份地位，如果只是为了小小的程如烟惹上一身官司，那并不值得。
“而且，我一直觉得很奇怪的是，虽说这个案件上面也有在催促地方公安局赶紧定性为意外事故，可感觉出来并不像是周励施压的。
”林少禹继续说道，“如果周励想要插手这件事，冯林甚至很难拿到你爸爸的尸体。可冯林却告诉我，整个过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麻烦。最近这段时间，周励也一直在国外出差。看他的状态，好像对你爸爸的事情还是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他这个老狐狸，谁知道他在想什么。”程如烟愤愤道。
“反正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自己再好好想想。我之后还有个会，就先走了。”林少禹起身，看了一眼似乎还在发呆的程如烟，轻轻叹了一口气。
感觉这种事情就是无休无止的。
程如烟原地坐着愣了很久，直到林少禹已经走远才反应过来。
就算她心里觉得无比委屈，可其实也认为林少禹说得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周励虽然嚣张跋扈，可在这件事上却没有出手压制。至少目前为止，他们没有明确地感觉到周励是在进行施压的。
难道是周励心里已经底气十足认定如烟根本扳倒不了他？
她缓缓站起身，觉得身心满是疲惫，满脑子都是爸爸的事情。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爸爸又可能是中毒而亡的。
她有些慌张，甚至感觉整件事远比她原本想象得更加错综复杂。
她带着拖沓的脚步，思绪一片混乱，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在进门的一刹那撞到了迎面走过来的章明阳。
“我说Abby，你是真的不把我放在眼里是嘛？”章明阳步步紧逼，指着手上的手表对她嘲讽道，“你知道你刚才出去了多久吗？”
程如烟握紧了拳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现在满脑子里还都是自己父亲的事情，实在没有心情对付眼前这个奇葩
章明阳见程如烟默不作声，就进一步吼道：“你出去了45分钟啊我的姑奶奶。我们作为甲方，买的是你的时间，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客户的吗？”
程如烟依然没有说话，小白急忙跑上来赔礼道歉说：“章总，刚才Abby是出去打印一些彩色海报。公司里的打印机坏了，所以她才出去的。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应该提前和您打个招呼才是。”
“哦？”章明阳转过头看着小白，挑衅道：“哪家打印店？你说的路海出门右转的那家打印店吗？”
“没错没错，就是那家。那些海报是明天路海的同事需要用的，所以如烟才出去了……”
小白还没说完就被章明阳打断，一边拿起手机打电话说：“哦……我在路海工作了那么多年，那家店的人我再熟悉不过了。我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看看你们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