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欣从昨天晚上被抓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七八个时辰了。从被抓后,王欣就被带到了南镇抚司的大牢中。
诏狱啥样,王欣从来没有见过。不过听说过很多版本,这些版本的描述不尽相同。之所以有这么多版本的诏狱流传开来,是因为明朝的官员确实很奇葩。在朝中做官的官员们此生最大的梦想就是被皇帝下旨关进天下第一狱,然后再放出来。
因为诏狱实在是太有名了,明朝的很多名臣忠烈都蹲过,只是绝大多数再也没有走出来。真是一个奇怪的时代,竟然以进监狱为荣,以进诏狱来彰显自己对于明王朝的忠诚,对皇帝的忠诚,对自己的骨气的宣扬。从这一点来说,诏狱为了显示天子威严而设,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王欣进的当然不是诏狱,因为那东西远在京师,隶属于北镇抚司,全国就一家,别无分店。住进去的人,要么是朝廷大员,要么就是穷凶极恶的罪犯。目前,王欣是没有资格享受高级监狱的待遇了。只能在南镇抚司的小黑牢里感慨一下。
命运实在是一种神奇的力量,昨天还是城中餐饮行业的大掌柜,短短一夜间就变成了锦衣卫的阶下囚。很奇妙,确实很奇妙。
王欣虽然被关进了监狱,却和狱中其他犯人不大一样。因为进来的时候没有挨打。古代的监狱一般进去先会把犯人打个几十下杀威棒,不管有罪没罪,这叫杀威,杀掉威风才好继续审问。
由于昨天被抓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且王欣并没有犯罪,只是因为太有钱了,与其说是逮捕下狱,不如说是绑架来的更为贴切。只不过这是绑架来的不是响马绿林,而是一群披着官服的强盗。
官府为贼,要比真正的强盗危害性大多了。抓贼的人都变成了贼,还有啥社会秩序可言。官府形同盗匪,接下来就会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了。每次农民起义的原因中不都有这个理由吗。但是每一个亡国官府都绕不开。历史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不管你想要怎样,历史总会以自己固定的车轮滚滚向前,碾碎一切阻挡者。
目前来看,王欣的狱中生活还不错。有一间开着小窗的监房,至少能有一点阳光透进来,不至于看着太过于难受。
可是左右几间的监房里的人生活的就不怎么愉快了。可能是过堂不久的缘故,很多人都是躺在地上,直哼哼,看来打板子没有少挨啊。
不过让王欣十分好奇的是这所监狱居然还是一所国际化的监狱,因为王欣右边监房里就关着几个洋人。这一点不错,对待犯人没有特殊照顾,还是比较公平的。
经过一番交流后,王欣终于搞明白了这群洋人会啥会被关进来了,理由十分可笑。这是群来自欧洲的传教士,因为求见南京守备魏国公时没有跪下且说话很不礼貌,体现不出来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于是就被魏国公的狗腿子徐真给关了进来。看来入狱也是一门学问啊。
“这位先生,你来自哪里啊?”王欣朝着传教士中年级比较大的一个洋人问道。
“你好,很不幸,这位先生,我们以这种方式认识了。我叫弗兰克,来自苏格兰,到此处为了传播福音而来。”
“哦,你好,弗兰克,我很敬佩你漂洋过海来到这儿的勇气和毅力,希望您能成功。”结束了和弗兰克的对话后,王欣对一直趴在草上睡觉的一个中年洋人很感兴趣。于是有开口问弗兰克,那个人是谁。
经过一番交流,王欣知道了那个一直在睡觉的洋人叫做皮特,来自荷兰国,曾经是一名荷兰皇家海军的船长,因为和西班牙一次海战中指挥失误,被皇家海军开除了,只能到亚洲混混日子,前几日因为擅自围观南京水师船队,被捕入狱。
王欣自然知道这位船长很不幸,因为荷兰和西班牙的海战,荷兰最终获得了胜利,并成为了海上马车夫,称霸整个欧洲数十年。倒在胜利前夜的倒霉人,就是王欣对皮特的看法。不过这个皮特的运气实在太差,就因为多看了几眼水师破船就被抓了起来。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王欣躺在狱中的草堆上,脑海中一遍遍地回放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后。王欣得到了一个清晰的认识:只有钱是远远不够的,有了再多的钱,却没有保护这些钱的能力,那自己只是一个财富保管者,并不是拥有者。有钱、有人、有权的人才能真正成为一个有更多的钱、更多的人、更大权力的人。等到钱、人、权都达到极致时就是天下的主宰了,也就是皇帝。三者中任有其二,必然是一方枭雄。
原来自己一直搞错了努力的方向。王欣感叹道。原本以为有钱了,就可以有选择的权利和余地,而此次被抓,充分说明了,一条腿走路,不仅走不远还容易跌倒;两条腿走路,虽然走得快些;却也不牢固;只有三条腿同时走着,才会行稳致远。钱,自己已经有了,虽然可能很快就没有了,但是人们只要活着,总会赚到钱的。出狱后,应该把招人和揽权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
王欣想通了这一切后,觉得此次入狱,倒不完全是个坏事,至少让自己明白了今后的努力的方向。
咦?自己不是要招人吗。右边的一间房里不都是自己要找的人吗。这群人的来源不依,职业也是五花八门的。有来自后世英国的,法国的,西班牙的,葡萄牙的,荷兰的等等。从事的职业也有传教士,工匠,学徒,水手,船长,步兵等等。一间牢房里塞得满满当当的,有二十人之多。
徐真看来真的帮了自己大忙,帮自己找了这么多有用之人,还把他们集合到自己眼前,虽然方式不太对,但是省去了一个个去找、去招募的麻烦。只要自己出手救下他们,那他们可以为我所有、所用。王欣越想越兴奋。
但是还有一个大问题,就是自己怎么出去。在明朝、自己可是一个大人物的好朋友都没有啊。看来,这次凶多吉少了,王欣想到这,心情又变得忧郁起来。
究竟谁会来救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