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岑目光闪烁。他很快确定了气息的来源。
不远处，一个男人站在人群中，正定定地看着刑场。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袖口绣了一朵不知名的蓝花。他的装束很低调，奈何在一群粗布衣裳的百姓中终究是显得格格不入。
陈岑总感觉那男人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当时人头落地的地方。
观察了一下，陈岑悄悄靠近。随着距离缩短，那股气息愈发浓重，陈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发出了欢愉的声音。
绝大多数的气息是从那人的袍子里散发出来的，还有少部分来自他发髻上的那只黑色的簪子。
陈岑在一个差不多的距离停下。他本能地感觉到那个人十分危险，怕靠太近了会被发现。在这个距离上，陈岑恰好可以通过深呼吸，把那些气息吸取过来！
可惜他没吸多久，那个男人就转身离开了。
陈岑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感觉走了很远的路，原本密密麻麻的人腿渐渐稀少，街道也变得安静不少。陈岑看着四周，回忆地图。
啧，超出了小二黑的记忆范围。
陈岑这么想着，感觉身上出现了几道若有若无的目光。
街边的行人不时好奇地看向他。他们的衣服高档了不少，也许比丝绸还要价贵不止。
街旁的房屋越来越高，现在已经看不到一层的矮楼了。
陈岑惊觉一件事。
小二黑的记忆里没有这里……那是不是说，正常的狗根本不会走到这里？！
卧槽！
我会不会已经被注意到了？
刚刚走过去的几个人身上似乎都有可怕的气息……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陈岑僵着狗脖子，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悄悄靠向街边。他在迟疑要不要继续跟下去。
不过，那个男人很快转过弯，走进了一栋六层的四方阁楼。
等等，六层？
我了个乖乖！
一看就知道是不能惹的大头户啊！
陈岑心里一群羊驼奔驰而过，他直接扭头缩进巷子里。这里不是他一条咸鱼可以来浪的地方。
沿着巷子跑了几步，陈岑又站住了。
妈的！不甘心啊！
吸收妖兽肉虽然有效果，但是他自己怎么去搞到那种东西？他又打不过妖兽，难道去偷肉？
陈岑从沈江歌那里得知，收购妖兽肉的商铺最后大多会把妖兽肉售卖给修士。这偷肉……就是找死啊！
那么，反正都是死……
我就在外面看看！不进去！
欲望十分强烈。
但是……怎样才更安全一些？
陈岑把目光投向了巷子里。
地上有几只鸽子在悠闲地散步。
咕咕咕，咕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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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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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乾掀开帘子，直接走入了内厅。一旁的管事看了一眼他手中示意的玉牌，当即摇响了手里的铃铛。
“贵客，请。”
王乾被引进一间独室，稍坐片刻，一个女人从后门进入。
“王执事，你好，”女人脸上带着格式化的微笑，“不知道您打算和我们做什么生意？”
“买一个消息，”王乾淡淡地说，“夏家后面的人。”
“这个消息有点贵，不知道王执事可以出什么价？”
王乾摸了摸袖子，拿出一株草。
女人微微眯了眯眼睛，转而笑道：“赵晟睿。”
“看来出价不够啊。”王乾又拿出一块石头。
一股浓郁的煞气弥漫开来。
“血煞石……”
女人喃喃道，“有中央皇城的影子，暂时不清楚是谁指使的。”
“有宗门吗？”
“有。”
“还可以加价吗？”
“不能。”
王乾注视着女人的眼睛，那里面保持着波澜不惊的笑意。
“告辞。”
王乾不再多说，拱手离开。
“欢迎您下次再来。”
女人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她把玩着手上的血煞石，走到阳台上，注视着楼下王乾的离开。
“行走大人，”刚才的管事，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出现在女人身后，弯腰行礼，“为什么不告诉他这里有八玄楼的参与？王乾是有四品权限的。”
“今天早上上峰来信，将此次事件的等级归为‘青龙’。”
“青龙？”管事脸色微变，“难道说……”
他迟疑片刻，又问道：“可是，王乾虽然只是四品权限，他的身份却有点麻烦，我们这么直接地拒绝不会有事吗？”
“阿金，我们藏海楼虽然讲究诚信，可是有些时候的变通更重要。你觉得，我刚才有没有变通呢？”女人玩味地说道。
管事想了想，笑了：“阿金受教了。”
“不过王乾居然拿出一块血煞石，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也不知道这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寒柔宗的意思。阿金，有没有跟上去？”女人拿起血煞石对准太阳。黑色的石头在阳光照射下，竟发出淡淡的红光。
“当然跟上了。”管事答道，脸上也露出了玩味的神色。
一群鸽子从阳台前飞过。其中一只突然落下，飞到了管事的手里。管事闭着眼，抚摸着鸽子的背脊。鸽子安然自若，发出“咕咕咕”的、享受的声音。
“黔南来报，小王爷在聚兵。上峰让我们注意皇城的动向。”管事睁开眼睛。
“哦？时间提前了吗……”女人思索道，“皇城内形势如何？”
“没有太大的变化，一切似乎还在按计划走。海元柏不日将抵达这里，行程上也没有大的改变。”
“鹰眼卫的反应绝对不会比我们慢，那么秦皇的态度就有意思了。”女人抓着血煞石，轻轻敲击着木栏杆。
管事又说道：“此外，上峰还说，问剑山在和小王爷接触，但是双方似乎不欢而散……”
“在预料之中。问剑山想必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小王爷又不傻，现在是多事之秋，他不会这么早引火上身。不过，私底下的协议就说不准了。小王爷是一个聪明人，这么好的机会，就不知道问剑山是怎么谈的了。”
管事神色一动。他拿出袖中玉牌，随即皱起了眉头：“行走大人，王乾上了大通商会的车，不过不是本地的，是云烟城过来运输的。”
“嗯？”女人有些意外，“云烟城的大通商会是……”
“落樱剑宗占了大头，”管事答道，“还有一部分是朝廷的。”
“没有看见寒柔宗的人？”
“有是有的，只不过……”管事的表情古怪，“一共有三拨人在跟着，其中就有……寒柔宗。”
女人很是诧异：“寒柔宗在搞什么？发生内乱了吗？”
“这个，目前没有消息……”
“那另外两拨人呢？”
管事的表情更加古怪了：“六扇门和……龙虎帮。”
“六扇门？什么意思？没有鹰眼卫的人？还有龙虎帮是什么东西？”
“确实没有看到鹰眼卫的人，也有可能是下面的伙计被避开了，我刚才已经加派了人手。六扇门有三个人在跟着，”管事又看了一眼传讯玉，“一个检校捕头，叫林思雅，是林家大小姐。另外两个是普通捕快。至于龙虎帮……那是城里一个普通的帮派，背景好像是施家。施家的关系我们还在查，比较乱，这是一个三流家族，找的靠山有点多，而且都没有非常明显的大头……有了，施家最近在跟一个不明势力接触，可以确定不是幽州城的。施家和寒柔宗没有关系，所以比较可疑的只有这一点。”
“查不到？”
“查不到，”管事摇头，“踪迹擦得很好，显然是大势力。”
“那林家又是什么情况？”
“林家与寒柔宗关系密切，所以可能和寒柔宗内情有关。”
“不对，”女人皱眉，“林家如果是为了寒柔宗，不可能派他们的大小姐做事。这应该是六扇门的安排，要么就是这个林思雅自己的行动。林思雅……为什么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林思雅是这次负责蒋家案子的六扇门官员。”
“哦，对。”女人想起来了，不是因为她健忘，而是因为六扇门其实并不是职权很大的部门，尤其是在蒋家这种大案里，不过是来配合城主府和鹰眼卫打打下手的，也就是俗话说的打酱油。
“还没有发现鹰眼卫吗？”
“没有，”管事摇头，“城里的鹰眼卫最近被大量外派出去了，毕竟五十年之期将至，有可能是没精力再管这事儿。”
“那么，这是六扇门安排的可能性就大多了。鹰眼卫和六扇门的合作么……”女人喃喃道，“去查查寒柔宗，王乾到底做了什么。还有林思雅，她的情况给我汇总一份。”
“是，行走大人，”管事应诺，接着犹豫了一下，“行走大人，王乾既然来问我们买消息，那就说明他不怕我们把他的消息透露给寒柔宗，甚至是城主府。我可以理解为他是在利用咱们藏海楼吗？”
“确实是这样，他也许本来就没有打算从我们这里买到消息，”女人悠悠说道，“不过这又怎么样呢，我们藏海楼，本来不就是‘超然世外’的么？”
“阿金，我们要忙活起来了，”女人伸了个懒腰，把手里的血煞石扔给管事，“送你了。快去传消息吧。”
“谢行走大人。”管事抓着血煞石，微微弯腰，接着扔出手里的鸽子。鸽子咕咕叫着飞远了。管事手腕一翻，收起了血煞石。
他转身打算离去，忽然皱眉，双瞳中浮现出金光，死死注视着空气。
“这血气的轨迹……”
女人突然变了脸色。
苍白脸色的年轻人马上反应了过来。他向墙壁隔空击出一掌，奇怪的纹路像涟漪一样顺着墙壁迅速扩散。空气微震，仿佛什么坚固的存在开始急速扩张，悄无声息，将整幢楼宇囊括了进来。
管事跳出阳台，闪电般冲下三层楼的高度。
“坎位！六百七十！丈三！”
他低吼道，身形在屋檐楼宇间几个闪动，便窜出百米开外，落到了一个巷子中。
无形的气浪扩散，四周的空间被迅速禁锢。屋顶上、巷子的两端出现了一个个黑衣人，他们四下扫视，神情警惕。
管事快步向前，然后停下，注视着脚下几只死鸽子。
或者称为称为“干鸽子”更为合适。尸体全身焦枯，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得干巴巴的。
管事眼中金光闪动，空气中残留的血气在他眼中暴露无遗。淡淡的轨迹从天上下来，穿过巷子，延伸出去，又消失在远方。
“八玄楼，你好像有点……不守规矩啊。”
他轻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