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时节,华灯初上。
乌衣巷内,身着锦衣的贵客发了怒,一巴掌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叫花子扇倒在地,见小叫花子嘴边沾了血,却又不像是快要死的样子,偶然眼珠翻转透露些许生气,贵客蔑视地扔下几枚铜钱,骂骂咧咧地走进暖香阁。
如花似玉的姑娘立马迎了上来,柔若柳絮的细腰轻轻地靠在贵客掌中,软如锦绢的小手抚慰着贵客的胸膛。
围观的路人已然散开,巷道之中,没有人记得贵客那只揉搓圆滚娇肉的铁掌,就在刚刚,差点夺去了小叫花子的生命。
瓦檐之上,紫衣剑客猛灌一口黄酒,纵身一跃,如燕过春水般,轻盈地飞去,袖剑轻轻一勾,勾住乞丐腰间的碎布条子,将倒在地上的小叫花子提溜了起来。
似是嫌弃地脏,剑客以长剑驻地,借力起身,带着小叫花子飞身上梁,如两尾鱼游入浑水,停驻芙蕖。
“谢大哥,消消气嘛。小叫花子懂什么,没长眼睛的东西也值得您动手?快快进来,娇娇早就温好了热酒,盼星星盼月亮,可把您给盼来了。”姑娘牵着贵客步入房中,灯火通明间,刀入温柔乡。
“你个小浪蹄子,我还不知道你。你若是只等我一人,我这条命都能给你。”贵客嘴上虽不饶人,可身子已然安稳地坐在锦凳之上。
“您惯会冤枉我的。您若是不信,那就让别的姑娘陪您。”
“好了。我与你情投两意合,我怎么会要别人,我只喜欢娇娇。”
名唤娇娇的姑娘给贵客斟了一杯温酒,哄着贵客喝了下去,柔若无骨的身子塌塌地坐在了贵客膝上。
“讨厌。”娇娇娇嗔地捶了贵客的胸膛,身子更加软了。
‘嘭’的一声,暖阁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啊!官人护我。”娇娇是个很聪明的女人,见来者不善,立马躲到贵客身后。
紫衣剑客似是没有看见他们一样,大步迈了进去,将小叫花子扔在了娇娇的床上,虽说是扔,却扔得巧妙,扔得稳当。
娇娇扯了扯贵客的衣袖,双眉紧蹙,很不高兴。
贵客冷眼瞧着,不置一词。
娇娇心中已然明了,面前这人是来找麻烦的,而这个麻烦,还是个大麻烦。
所以娇娇立马松开了捏紧贵客衣袖的小手,为紫衣剑客斟了一杯薄酒。她果然是个绝顶聪明的女人。
“客爱喝绍兴酒,我这还有出自湘水的凤金酃酒,不知客可有意,品上一品?”
紫衣剑客似是没有听到娇娇的话,扶起小叫花子,喂他喝下一口黄酒,气凝于指腹,点了小叫花子的膻中穴。
只见,小叫花子猛然咳嗽一番,吐出一大口鲜血。
污血弄脏了娇娇的褥子,精美苏绣下的并蒂莲花栩栩如生,沾上血点子本该如玉碎落黄泉,此刻却显得出淤泥而不染。
娇娇微微一笑,扶着贵客坐下,又给贵客续上温酒,款着身子便离开了房间。
“兄台若是来交朋友的,请与在下喝上几杯酒。若是来找麻烦,不妨有话直说。”
紫衣剑客没有回答贵客的话,替昏睡过去的小叫花子盖上被子,随后慢悠悠地坐在窗边,继续喝着腰间的绍兴黄酒。
春寒料峭,冷月倾洒,旺巷喧闹,暖阁温香。
紫衣剑客沉默地看着,沉默地听着。似是困极,竟靠着窗棂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