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音心中再次热血沸腾，充满期待。
“我以数百人精血，助你开拓经脉，提高资质。”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出现在空气中，地下传来声声惨叫。
“轰轰轰！”地面开始颤动，从中间一分为二，露出一个巨大的天坑。里面有无数妇孺病弱在地上翻滚，大声喊叫着，格外凄厉。
一些人的皮肤已经开裂，渗出丝丝血液。若抽取几百将死之人的精血已经十分可怕，现在还要同时将这么多人活活折磨死。
人间地狱的场景映入眼帘。看得她背脊一凉。
这些莫非是西门长老来讨要的遗失流民！
“师父，快住手！”她指间在琴面上一扣，一层淡淡的结界笼罩在天坑上，才让猖极停下。
“风音，你在做什么！”青君愤怒地大喝一声，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失态。
风音也被吓了一跳，心疑一直温文尔雅的大殿下怎么忽然发了疯似的。但她并没有退让，看到猖极把青君拦住后，迅速挡在天坑前。
“怎么了，你不喜欢？”
“师父，这是活生生的人命。”
看着几百无辜的生命因为她而血流成河，她怎么也做不到。这座地牢里有无数凶神，最不应该被关押的就是这些流民，何况是要他们的命。
也许她懦弱，不会为一个人的命站出来，但她承担不了上百人的性命。
她咬着牙，迎面而来的也许会是猖极的恼怒，却并没有退让。
她已经看着两个丫鬟惨死在面前，怎么能再眼睁睁看着整个天坑被血液浸染？那样的她与行尸走肉何异？
“不该死？阿音，你可知道西雪域的流民都是怎么来的？他们的儿子、丈夫、父亲，都是战场上的一员，他们都是毁你风家的罪魁祸首，都是你的仇人！他们的血，你受得起。”
“可他们最后都死了，留下的是跟我一样可怜的遗孤。”她恨，每天晚上都在恨，那些杀了她父母的人。
可是这些罪，不应该由无辜的人来承担，她无论如何，都不想再看到有无辜的人死去了。她是人，不是冷血的畜生。
“放了他们吧，让他们找个地方重新生活，剩下的恩怨都与他们无关。”
“阿音，有时候善良只会给你惹来更大的麻烦。你看看这些人，就算他们得救，也不会因此而感激你。”
她看着天坑里无助的人们，就连最稚嫩的孩子，也躲在母亲怀里瞪着猖极、青君还有她，他们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争吵，眼里只剩下哀怨，就算继续活着，也只会被仇恨笼罩。
不是每个人，在受到伤害后又得到帮助，成为更加光鲜的人。但她不想给他们带来第二次伤害。
“师父，放了他们吧。”风音依旧不肯让步。
如果这些人被释放，就是落实了猖极抓捕西雪域流民之事，再加上西门长老之死——和平二字，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猖极不会想不通其中利益，他看着风音固执的模样，却嘴角一扯，“行啊，我猖极不收没用之人，你想救他们，就把他们流放到雪域边境，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还有，雪域边境是凡人生活的地方，废了他们。”
“废了他们。”
洞窟外的光暗淡了几分，她看不清猖极的脸。只觉得这方天地要塌下来了。四壁因为常年不见光而透着寒气，阵阵浸漫她的浑身上下。
该死的回音让这四个字不断回旋着，否则她一定会以为，这就是个笑话。
——将这数百在雪域长大的人都变成无法修炼的废物。
于许多修士而言，不能修炼比要他们的命还残酷。她从来没有听闻过，哪个人曾一下废了几百妇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
看着天坑里一个个瘦弱无助的身影，一双双充满警惕和惊恐的眼睛。风音忽然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被寒冰紧贴着。
她再次喊了声“师父”，几近哀求。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注视着她，等她行动。
一旁的青君亦冷笑着说道，“师妹，快动手吧，不然师父要改主意了。
我听闻你是三年前战后的遗孤，很想报仇？这样懦弱，还不如趁早下去陪你爹娘。”
“住口！”风音狠狠剜了他一眼，却知道什么用都没有。偌大的通天洞窟，唯有猖极、青君和脚下那些无辜的生命，有人逼她，有人恨她，独独没有人可以帮她。她能逃到哪儿去呢？
可笑。
“……好，我废。”她转过头去，只看了一眼密密麻麻靠在一起的脑袋，便紧闭双眼，不敢触碰到任何一道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