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琴在黑暗中悲鸣,一层光晕若隐若现,像是无力的挣扎。
厚重古老的声音笼罩众生,他们抬起头,迷茫地仰望上空,看到了闭目抚琴的女子,神圣端庄中藏着说不出的哀伤。
他们不知道她在哀伤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将落得什么下场。
在古老的琴声里,他们的意识逐渐模糊,最终安详地闭上双眼,陷入沉睡。
也许这样,能让他们少些痛苦。
凤凰虚影从琴身飘出,舞姿曼妙轻盈,从天而降钻入一具身体。
衣衫褴褛的女人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凤凰离开了她,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用它尖利的啄,毁坏别人的丹田。
与凤凰琴心意相通的她,仿佛听到了一声声丹田炸裂的声音。
“噗嗤。”
就这样无休止地进行着,直到第一百个人……两百个人……
“我会派出一队士兵,帮你押送他们。”猖极看见风音已经做完一切,出声道,“今天就到这里,阿音,君儿,走吧。”
收回凤凰琴,她的十指瑟缩在袖子里,颤抖不止。战争留下的火,不仅在她体内,也在千百人身体里燃烧不止,直到所有经历战争的人都死去。
可是世事往复循环不止,被战争影响永远不会消亡殆尽。什么是解脱,哪里是尽头?
疑惑的苗子逐渐在她心中生根发芽,直至很久很久以后,也未能开花结果。
三人离去,徒留洞窟内一片寂静。天坑中相继有人苏醒,只发现浑身像被火灼烧过一样疼痛,陪着他们的是一条巨蟒的尸体……
西雪域上,三族在这几日都没了动静,也许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高兄,猖极欺人太甚,早就不把三族放在眼里。我们是时候出手反抗了。”大厅上,两个中年男人争执着,下人们都把头埋了起来,生怕殃及池鱼。
说话之人虽年不过半百,但面色憔悴,两鬓苍苍,正是西门家主西门闻。
听闻西门家二长老的死讯后,本在闭关的他口吐鲜血,一夜白头。
三年前一战,他西门家死伤最是惨重,只剩下大长老和二长老可以坐镇。如今二长老惨死,他西门家算是彻底完了。
他同大长老聊了一宿,最后决定说动另二位家主,向猖极开战。
西门闻忍无可忍,高凌却不傻。
三年前三大老祖齐上都落了下风,何况现在只有两位老祖,怎么想都不是对手。
他西门家败落了,高家和沐家尚且留有底蕴。与其输得彻底,不如守着西雪域好好经营。
何况死的是西门家长老,他西门家无力报仇雪恨,凭什么拉上高家!
“二长老之死我十分遗憾,但是……”
话说一半,西门闻就急忙打断了他。
“高兄,猖极一日不除,终究是祸患。今日死的是西门家的人,明日说不定就轮到高家!”
“你!”高凌猛地一拍桌,恨不得命人将他赶出去,但喘了几口大气,还是忍了下来,“还有一个人没来,你还是先消停点。”
说曹操曹操到,高凌口中的“还有一个人”已经站在了门前。
沐青莲一身青色长袍,腰间佩剑,目光凌厉,气宇非凡。
要不是十多年前上任沐家主被族内一孽畜杀害,现在也该同他们一般年纪。
那件事后,沐家大少爷年纪轻轻就上了位。如今二十多岁就凭着雷厉风行的手段掌控整个风家,他们向来不敢有一点轻视。
只不过可怜他被仇恨浇灌了十多年,终日满脸阴郁,不近人情,连个妻子孩子都没有。
“两位家主聊的如何?”
“青莲侄儿,我们二人已经有了决定,只等问你意下如何。”高凌说着,心中有些得意,仿佛已经听到他拒绝的声音。
到时候西门闻再不满,也掀不起大浪了。
沐青莲阴沉地撇了他们两人一眼,露出了一个不善的假笑,“我听说二长老的死,是因为她主动攻击了幻化境的魔蛇。西门闻,是不是猖极欺人太甚,你可要说清楚了。你就不怕一手害死三族?”
那双鹰眼露出的锋芒,就像他的佩剑,能让人体会到窒息的感觉。
西门闻被两人逼的无处可退,派出的长老纵然冲动,可还不是为了三族?他总算明白了,三族早已没有他的位置,找他们两个还不如求神拜佛,等着哪天祖坟冒青烟!
他咬着牙,想留住最后一点尊严就离开。
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但你们别忘了,流民一事猖极确实没有回应。二长老临行前,我们曾说定,倘若猖极欲盖弥彰,不留情面,就发动第二次战争,难道都忘了吗?”
没等两人回应,他蓦然摆出震怒的模样。
“哼,算我闻某识人不清!既然你们要龟缩着,甘于屈居这小小的半片雪域,闻某告辞!”
西门闻一甩袖,便要离去。
这时,外边传来一个十分温和的声音,三人见了皆愣在原地。
“三位家主,看来是与东雪域有什么误会。”
银袍欣瘦的男子,以及身后两个仆从缓步走来。
青君带着一贯从容温雅的笑容,出现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