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凌晨两点以后的江北市么。”
“没有。”
车子行驶在车流稀疏的马路上,各大商场已经关了门,唯有夜店会所和酒吧KTV之类的灯红酒绿的场合还营着业,和路边灯一起将深夜的马路照的灯火通明。
苏铁车开的不快。
最终在一家酒吧不远处停下。
“下车。”
“……”
他见她不动弹,就俯身过去给她开安全带,“想反悔啊?”一笑,“晚了……陪我进去买点酒。”
说完先下车了。
姜边看到他绕过车头,来到她这边,打开门,看她还不动弹,就一副很坚持的态度说着流氓话:“你不是想让我抱你下来吧?”
“……”她叹口气,就下去。
就知道不会这么轻易过关的。
这时候他手机响了,他背过身接起来,听见他说了句什么不去了,你们去的话记我账上……之后就挂了电话,又转过身来,扣住她的手腕,“走吧。”
“买酒做什么?”她不放心的问。
“喝啊。”他大大咧咧地回。
什么答案……她拧着眉,拽拽自己被他握住的手腕。
他感受到,偏头看她一眼,看出她脸上的担忧和警惕,就说:“不跟这喝。带你去个好地方。”
握紧那只手腕。
“……别骗我。”她低低地说。
“骗你是苏贝勒。”他笑说。
“……”苏贝勒是狗生赢家,算什么诅咒呢……不过她信了,“去什么好地方?”竟隐隐有点期待。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姜边。”他突然叫她,“别想那么多,想那么多没用。怎么让自己痛快怎么做。你看人打架,你害怕,你逃避,你讨厌,那你试过直接上去跟他们打一顿什么感受么?”
姜边:“……挺疼的。”
“……”苏铁无语地摸摸眉尾,半晌,哼笑一声,“姐姐,有你这么聊天的么。是……疼。那是身体上的疼,心理上呢?”
姜边一愣,没说话。
苏铁想都没想:“爽啊。过瘾啊。你心想,操他妈的,让这些人打架,打的老子心烦。不让老子快活,老子就不让你们快活。”
姜边听苏铁讲这些又糙又脏的话,没来由的想笑,很奇怪,不厌恶,就想笑。
也或许,就这么听听,也挺爽,挺过瘾。
想笑就笑。
她就笑。
只不过是不发出声音的窃喜。
苏铁余光瞥见她反应,嘴角一咧,也挺窃喜,继续说:“老子的拳头就算打你身上跟挠痒痒似的,起码也能让你心里边儿不爽。唉,你不爽了,老子就爽了。”
“但你要是老逃避,难受的就只有你自己,你无处发泄,这种负面情绪就会越积越多,最后长病。”
“不过病了也没事。有医生。总能治好。可就是怕你不愿意治——”
“苏铁。”她晃了晃他的手,突然打断他的话。
他话头一收,有点紧张,怕刚才自己越来越露骨的话有伤着她,却没曾想人就说了:“你好啰嗦。”
“……”
离现在有段时间了,他爸跟他说,因为家庭暴力以及母亲被父亲杀害那事,姜边有ptsd症状。
在他看来,这症状通俗点解释就是“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或者“杯弓蛇影”。
他当时听了,心里挺闷的,就想帮帮她。
啰嗦也没办法。
此时他们已经进了酒吧,快到吧台前了。
酒吧不算特安静优雅的那种,有点闹,光线幽蓝暧昧,前面台子上有辫一头辫子的男人在敲乐不成曲的架子鼓。
先是一个一个节拍往外敲打,而后突然连贯起来,音浪汹涌,将人声淹灭,直抵人心。
震得整个胸腔里的呼吸都在共鸣。
她这是第一次进酒吧,却意外的不紧张,只不过无意识的将他的手更牢牢的攥紧了。
像浪涛中,抓到的一根浮木。
“我知道了。”她顿一下,又说:“我还记得烤肉店,烧酒的味道。我也能喝一点。”
他低头,搓了搓短硬的头发,漂亮的五官写满愉悦,“昂。”
苏铁驾轻就熟的买酒。
老板也跟他认识,跟他聊了几句,问他不跟这喝?
他说不了,姑娘在这。下一回。
老板笑着问:“心爱的姑娘吧?”
他看一眼正被周围环境吸引而无暇顾及这边的姑娘,清冽的眉眼忽而舒展。
“是挺惹人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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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完酒,苏铁提溜着一袋子酒,也不多,就三瓶,但每瓶量不少。一瓶低度果汁酒给她的,两瓶黑方给自己的。
因为停车的地方稍有点远,他们出了酒吧,就还需要穿过一条半明半暗的巷子。
巷子里有的灯坏掉了,没灯的地方看不大清楚路,不过也能将就。走了一小段路,听见有喊骂声,声音不大,都闷嗓子眼里发狠。
苏铁很清楚这声,前边不远有人打架。
他牵着她,准备往回走,重新绕条道去停车位。刚转身,就听见一挺熟悉的声。
他停了停。
再听。
然后松开姜边的手,“你跟这等我会。”把酒给她,声音一直平静:“我上前边看看,一会回来。”
姜边也不傻,能察觉那声不对,就又拉住他,摇摇头,“别去。”
他看了她一会,觉着杯弓蛇影这事,还是得治,该面对还是得面对,一步步来。
“我就看看。”他说,“你不看,就在这等,行么?”
姜边犹豫。
苏铁看她这样,也不忍心,本来想说那就不去了,换了以前为了她肯定扭头走。可自从听他爸说了那病,他就觉着只有面对,才能释放,怎么着也得尝试一下。
他说:“我就去看看,不打。”
姜边担心他万一看的肾上腺激素飙升,会动手,就思忖了会,重新握住他的手,“我跟你一块去。”
说完这句,她嘴皮子又麻了一下。
今晚太多的决定是意外,她没想到,就是冲动,无法用理智管束的冲动。跟苏铁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他这个人本身做事随性的性子感染了她,还是他跟她说过的那些毒鸡汤,就不知觉得想做就做了。
他有点吃惊。
“确定?”
她皱下眉,“别问了,苏铁,我不是每回都能下定决心陪你疯……我胆子不大。”
就那么点勇气,支撑着她那点莫名的冲动。
“好。”他就不问了。
往前边走,看的越清楚,五对二,双方都是男的,都喝酒了。五个人的那波喝的更多一些,脸都红了,出手虚招子多,但因为人多,而且另一波二人组也喝了酒,所以对付那两人组还是有余的。
那两人组其中一个苏铁认识,沈唁。
另一个人明显成年人,也明显平时不怎么打架,看起来很沉稳冷静,打起来表情管理的基本没有表情,反正又酷又帅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