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话长。”邱长老咳嗽一声,深吸口气继续说道。
“我家原在山东东平府,家里在当地还算是有些名望,能满足基本温饱,十五岁以前生活得本是无忧无虑。
大约三十年前,金国突然发起侵略我大宋的战争,为抢夺粮食,领土、人口和珠宝,刀光剑影、铁马冰河,瞬间将无数中原城池夷为平地,无数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不仅如此,金军来势汹汹一路南下还团团包围住了原京师开封府。
当时远离京城的康王赵构被受命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让其督师驰援京师,但康王因听信谗言,避敌锋芒先后移屯北京大名府,继又转移到东平府,致使贻误战机。靖康二年五月,金军将我朝天子徽宗、钦宗全部擒获。顿时江山失守、血流成河。
这钱有为本是东平府府尹,不思抵抗,怯懦退缩,非但不报效国家,反而投机取巧,趁徽宗、钦宗被擒获之时,一面力劝康王赵构南下应天府继位。另一面则和金军侵略山东的将领完颜速和谈,丧权辱国割地赔款,致使齐鲁大地化为金国领土。
康王赵构继位后,因念钱有为助其登基有功,且见其善于专营,会讨人欢心,所以擢升他为京城临安府尹。完颜速则因为南征山东有功,被金国封为齐王。
金人占领中原之后为了镇压汉人,对当地百姓烧杀劫掠、无恶不作,手段极其残忍。
我们家一百多口人全部被金军锁在院子里,一个月没有丝毫粮食,不得不靠煮木屑树皮充饥。我冒险由家人托举着半夜翻墙而出,被金军发现一路追杀,连刺十数刀倒在地上,直到他们以为我死了,转身离去后,才得以侥幸死里逃生。你们看到我脸上的刀疤就是当时被刺伤所留下。可怜家中其他人没能逃脱出来,全部都被金贼活活饿死。”邱长老叹一口气,眼圈通红。
“可恶!金军如此残暴,难不成就任由他们为非作歹,张扬跋扈吗?”林信双手握拳愤怒说到。
“在靖康之难后,涌现出了一大批仁人志士抵抗金军,可歌可泣。
岳飞将军就因后背刻有精忠报国四字最为著名,战功也最显赫,其曾填词的《满江红》成为千古绝唱: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为抗击金军,岳飞主动请缨,厉兵秣马奔赴战场,横冲直撞势不可挡,先后收复了许多失地。金国士兵见到岳家军就是闻风丧胆,弃甲曳兵而逃,口称岳飞为岳爷爷不喋。
匡扶正义,收复山河是我大宋每个有志之士的心愿。眼看家国破碎,山河易主,武林中人当然也不能置身事外,纷纷通过为岳家军提供情报,救治伤员,转移物质等等各种方式进行帮助。
当此之时,我帮空口袋马平帮主接到洛阳大勇分舵眼线的情报,有一个流亡到北方,落魄的宋朝太学学生柳尚先为求荣华富贵,向金军将领兀图术献策,让金军绕过岳家军驻守的鄂州防线,转而进军防备虚弱的南昌,再兵分两路,向东直抵临安向西攻占鄂州,从而将两座城市两头包围,君臣无法呼应,实现侵吞我大宋的目的,用心极其险恶。
空口袋马帮主知道后,一方面立马通知驻守于南昌的岳家军将领孙阳将军加强戒备,填补虚空。另一方面召集少林寺前方丈德永大师、衡山派宗淳道长前来商议办法。经过一个昼夜的讨论,三个掌门人决定秘密前往洛阳金军营地去一探究竟。
当三个掌门人昼伏夜出马不停蹄到达兀图术军营时,只见营帐里灯火通明,士兵训练有素,防备森严。兀图术和汉奸柳尚先正商议三日内拔营向南进军。三个掌门人沉住气,后半夜闯入汉奸柳尚先的营帐就要锄奸。哪知道四周响声大起,原来金人早有防备,趁此机会正准备将中原武林人士来个一网打尽。
三个掌门人用尽心血将其除掉,才终于逃脱了出来,使得金国南侵的企图破产,朝廷转危为安。
之后,岳家军趁势反攻,一路高歌猛进,就在收复失地节节进取的关头,眼看即将收复开封的的大好背景之下,朝廷非但不思继续前进一鼓作气收复山河。反而一天之内连下十二道金符勒令岳飞将军父子停止进军,将其召回京城。之后奸相秦桧更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岳飞父子处死。岳家军前线将领全被替换,孙阳将军也被构陷遇害。
接着朝廷和金国签订和议,划定疆界,东以淮河中流为界,西以大散关为界,以南属宋,以北属金,白白将中原领土拱手于人。
很多人流离失所,沦为乞丐逃难到南方谋生。
苏大、苏二和苏三本是亲兄弟,在几岁小小年纪之时,家人全部于战火中丧生,由叔父带着从山东一路南逃。半路上,叔父将仅有的一点口粮全部给了他们兄弟三人,自己被活活饿死。后来,我恰巧经过,将他们三个小孩纳入了丐帮。这就是你看到的所谓中兴盛世下,个人的真实可悲状况,而他们仨不过是丐帮万千中人的冰山一角。
“原来如此。”林信听罢只觉得晴天霹雳,震天骇地。
想起自己读过的书从来不会讲述这些。而传统史书从来不过是为帝王将相做传,短短数字几十年就过去了,寥寥数笔早已是江河变换朝代更迭。这个世界生活着的绝大多数鲜活个人的悲欢离合命运境遇,则往往视而不见,被选择性遗忘。
而多少冠冕堂皇的的道学先生,只知道所谓修身养性,却连基本的格物致知都不能够做到。
想到京城的繁华和众多百姓的境况,林信心里一阵凄凉。正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