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21191700000002

第2章 嫡长孙?女娇娥!

门扇外的冷风狰狞地扑了进来,案台上的烛火跳动。

赵长宁被冷风一吹,睁开了眼。

她跪在青布团云纹蒲团上,面前的长案上放了双耳三足瑞兽白玉卧炉,丝丝烟雾袅袅升起。长案上供奉的是祖宗牌位,细葛布帷幔垂下来,一块“祖德流芳”的匾额悬在横梁上。她跪得太累竟睡着了。

祖祠是十多年前所建,寒风透过棱格窗扇扑在她脸上,这下是彻底清醒了。

她揉了揉眉心,竟然做了这么荒谬的梦。

她现在连个进士的功名都没有,竟然就梦到了什么大理寺少卿。不过这梦倒是……

那人滚烫的手掌、健壮的腰身、强得让人窒息的存在感,她似乎还能感觉得到。

赵长宁微叹了口气,抬头往外头看了看。

隔扇外正是大雪纷飞的光景,天色有点儿暗了,庭院里已经堆满了积雪。北风刺骨如刀刮脸,她小时候是在南方长大的,没怎么见过雪。如今雪这么大,纷纷扬扬,铺天盖地而来,漫天之间竟然只剩下一片纯白。

赵长宁只穿了件薄袄,冻得有点儿受不了了,却只能略整了整衣摆,跪得更笔挺了些。

七年前她高烧一场,醒来之后便知道自己是嫡长孙了。

那时候她才十岁,看到个美貌妇人带着几个女孩在哭她,衣角上还挂了个粉粉的女娃。

别人都是锦衣玉食的嫡小姐生活,她却是个女扮男装挑着嫡长孙重担的假把子,还有几个拖油瓶挂在身上,姐姐妹妹的一大堆人。

这一群莺莺燕燕的弱女子,只会围着她哭,今天你哭明天我哭,哭得她头疼。她一开始还未适应,自然不怎么想理会她们。但是后来见妇人和姐姐都对她关怀备至,她也没有办法,只好挑起了这个担子。

方才她刚一下族学,就被祖父叫来罚跪,因为族学里她的功课完成得不好。

赵长宁自幼锦衣玉食,娇气无比,才跪了小半个时辰,膝盖就痛得麻木了,头昏脑涨,应该是感冒了。

她慢慢平复了气息,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响起。

很慢很轻,然后一双皂靴稳稳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赵长宁不知怎么想到了那个梦境。

这人也弯下腰来,低声笑了笑:“长兄,你跪着竟然也能睡着吗?”

赵长宁抬头看来人,只见他穿了一件竹纹杭绸直裰,五官俊朗,眉眼深邃。两人虽然同岁,他却比她高大了很多。

这位正是她的庶弟赵长淮。不过庶弟是由祖父养大的,跟她并不亲近。不仅不亲近,两人还是水深火热的仇敌。

赵长宁只是垂下眼,淡淡地道:“二弟找我有何事?”

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杀人不动声色,滴水不漏,长宁刚过来的时候吃了他不少的暗亏。要不是她有个成年人的底子,早让赵长淮给弄了。他的确有天赋,他日位极人臣也不是没可能。

“祖父着我来传一声,叫你去书房回话。”赵长淮也淡淡地说。

赵长宁虽比寻常女孩儿高,身体却更娇气,跪了大半天早就不行了。她站了起来,却膝盖一软没站稳摔了,头磕到了柞木地板,“咚”的一声巨响,疼得半天起不来。

她喘了口气,听到赵长淮漠然地说:“长兄是个男孩儿,不会这点儿痛都受不住吧?”

赵长淮只是居高临下地、冷冷地看着她,没有丝毫想要帮忙的意思。

赵长宁觉得奇怪极了,梦里那个跪着为自己求情,疼在她身上,十倍于他身,恨不得一切代姐姐受过的赵长淮,不惜丢官的赵长淮,真的是眼前这个浑蛋?果然是做梦呢。

赵长宁也没指望这庶弟会帮她。她想自己爬起来,但是手脚根本使不上力。

而在赵长淮眼里,身为长兄的赵长宁太弱了。虽长得倒是……好看极了,朦胧的黄光下牙白的肌肤毫无瑕疵,眉眼长而隽雅,如玉雕雪砌一般秀美。色若春晓之花,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赵长宁未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拉着手站起来。他的手掌又宽又热,很陌生。

赵长淮微一摩挲手指,心道他的手也跟个女子一般软,这嫡长孙当的,迟早该把这个位置让给他。他淡淡地说:“长兄该多吃些饭,长点儿肉。”说罢就放开她,径直向外走了。

赵长宁抿着嘴唇看着他离开,暗暗揉了揉手腕,轻骂了一声:“当真浑蛋。”然后一瘸一拐地朝祖父的书房走去。

她现在所在的赵家,是一个诗书传世的家族。

赵家的祖上三代有进士,据说族谱能追溯到宋朝,总的来说,家族很有底蕴。赵长宁是长房嫡出的孩子,不过赵家的长房并不出众,赵长宁的父亲赵承义混了多年,也不过是个工部主事。但是赵长宁的二叔却做了詹事府的少詹事,正四品大员。

赵长宁背了个嫡长孙的名头,就要受这些磋磨。这也罢了,下头还有个心眼儿颇多的庶弟,这日子过得当真不容易。

赵家府邸很大,赵老太爷的住处离祖祠不远,过了夹道就到了。是个有五间正房的四合院,布置得古朴大气,浑然一体。

须发皆白的老人头戴东坡巾,一副老儒生的打扮,正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喝茶。两个小丫头垂手站在旁边伺候。

这位就是赵长宁的祖父,赵老太爷。

“长宁过来了。”祖父放下茶盏,指了指对面的靠褥,“你方才跪了半天,坐下再说吧。”

“孙儿不孝,被祖父罚跪。现更不敢坐下了。”赵长宁可不坐,谁知道后头有什么等着她。

她一看,左侧坐着的是赵长淮,另一个锦衣玉带的青年坐在赵老太爷右侧,闻言笑了笑:“长兄倒是守规矩,还是坐下吧,祖父这里是没这么多规矩的。”

这个是赵长宁的三弟赵长松,是二房的嫡子。二叔官居正四品,比赵长宁的父亲官职要高,赵长松自小就聪明,很得赵老太爷的疼爱和全家人的重视,基本是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奉承大的。

赵老太爷也露出一丝笑容:“长宁坐下吧,在祖父这里不用拘着。”

赵长宁这才坐下,这一坐下之后膝盖就火烧火燎地疼痛。

她看看赵长松,这货却好生生地抱着暖炉暖手,披着上好的灰鼠皮斗篷。赵长淮向来身体底子就好,并不畏寒冻。

她的膝裤却湿了,现在贴在身上又湿又冷。

赵老太爷在紫砂壶里加了一些茶叶,闻着茶叶的浓香啜了一口,继续和赵长宁说:“祖父叫你罚跪,不全是想惩罚你,也是为了磨炼你的品行。你是嫡长孙,下头的弟弟妹妹都要看着你行事的,你可明白?”

长宁沉默了片刻,笑了:“孙儿明白。”

二房太出众,她这个长房的嫡长孙也不过是挂个名头而已。虽然只是挂了名头,却也要把身份端起来的。

赵老太爷这才欣慰地一笑:“你明白就好。我叫你过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你、你二弟长淮,还有长松,今年刚考中了举人。虽然你们学问的火候还不够,你也是以末尾的名次中的举,却也可以上场历练一番,就算最后不能中进士,但有这见识也是好的,你看如何?”

“我是要去的。至于你和二哥是否要去,怕还要问问伯父的意思。”赵长松接着说。

原来是要跟她谈这事。赵长宁也喝了口热茶。

甜滋滋的姜糖茶,用红糖煎熬的,抿一下就甜到心里。她喝了口姜糖茶,嘴唇就红润了起来。

赵长松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心里奇怪道:这长兄长得……比女孩还好看。

“这般的历练甚好,孙儿自然是要去的。”赵长宁说。

会试的机会难得,她自然是想历练一番了。

赵老太爷笑了笑:“这便好,那我就吩咐族学里的先生,给你们三人多加些功课。今年年关也不要歇息,好生准备春闱。你们若是有哪个真的高中,可是光耀祖宗的事!到时候祖父必定有许多东西给你们。”

又看赵长宁跪了半天,脸色煞白,赵老太爷便挥手放了她回去歇息。

赵长宁出门的时候,赵长淮也与她擦身而过。对方的身形十分高大,步伐稳妥。走过她身边的时候亦没有多看。

赵长宁皱了皱眉,那梦当真奇怪。赵长淮会怜惜她同情她,跟她有兄弟情谊?撞鬼了吧?

赵长宁的母亲姓窦,山东人氏,嫁到赵家已经有二十多年了。

赵长宁回来的时候,窦氏正带着几个庶出的姐儿做针线活儿,见她脸色苍白地回来,吓得立刻扶她坐下,亲手给她挽了裤卷。

那白玉一样的双腿冻得发青,膝盖红肿得跟馒头一样,窦氏一看眼眶就红了:“我的儿啊,疼不疼?你祖父怎么这般黑心,知道你身子不好,还叫你罚跪。”

赵长宁回到母亲这里,才放松一些,疲懒地道:“我今日没有交文章,所以被罚了。母亲,玉婵呢?”

赵玉婵是她的嫡亲妹妹。

窦氏道:“跟媛姐儿出门玩去了,你找她做什么?她玩得疯,怕要晚上才能回来了。”

赵长宁听了摇头,窦氏什么都好,唯独宠溺孩子这点不好。

“她今年十四了,您该让她收收性子,做做女红针线养养性子,怎么能由她胡来?”赵长宁的膝盖还生疼着,“要不是她贪玩,拿我写文章的纸来描了花样,我怎么会交不出文章被罚跪?”

窦氏叹了口气:“婵姐儿也为这事哭了一晚上,早上才略高兴些的。你们俩是亲兄妹,娘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好说你们?”

长宁听多了这个论调,知道母亲性子软,只能劝她:“婵姐儿是女孩儿,始终要嫁人的。您要约束她一些。”

窦氏看着儿子秀美的脸,不由得就笑了:“若你高中了进士,还怕她嫁不到个好人家吗?有个进士兄长,婵姐儿又是嫡出,不愁嫁不出去。”

赵长宁额头微微抽动,窦氏果然是个没有主心骨儿的人,对牛弹琴!考进士是那么容易的事吗?要是容易,大家都去考了。

窦氏还是心疼儿子那膝盖:“娘给你寻条干净的膝裤来,你忍着疼,叫嬷嬷给你些吃食,该是饿了。”

宋嬷嬷早就端了盘枣糕等在旁边:“奴婢用了核桃仁葡萄仁松子仁包在里头,加了红糖,还撒了糖霜。大少爷您吃些吧。”

赵长宁喜欢吃甜食。

这个爱好她一直比较克制,因为嫡长孙爱吃甜食听起来……太不像样了。

宋嬷嬷自小带她,赵长宁在她面前放得开,又饿了,枣糕三两下便塞嘴里了,嘴巴里甜滋滋的,又灌了一杯油茶。

宋嬷嬷慈祥地看着她:“您慢些吃,不够还有的。”说罢低柔了声音,“可怜长孙担待些,您是为婵姐儿好,奴婢会劝太太的。”

赵长宁叹了口气:“嬷嬷费心了。”她知道妹妹心不坏,小时候还会把松子糖攒起来讨好她。就是太不懂事了。

家里长房地位本来就不高,孩子要是再撑不住,就更要没落了。

其实她也没有忍心真的怎么对赵玉婵,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

她知道在这赵家里,嫡亲的人才是真的亲人。

她不由得想起了赵长淮。

赵长宁看屋子里熠熠堂皇,有股淡淡的香气,外头正是金乌西沉的时候,屋檐上的夕阳收起了最后一丝余晖,再远处是人家的炊烟。她凝神静气地看着,只有在窦氏这里她是完全放松的。

长宁正拿起一瓶药膏,旁边一个丫头上前一步说:“这事怎能劳烦大少爷?奴婢来做就成了。”

说罢半跪下来,从那白瓷青莲小碗里抹了些药膏,轻轻地抹在长宁的膝盖上,细声问:“大少爷,这样的力道疼吗?”

长宁凝视着她。

这丫头有点儿面生,似乎不是窦氏的贴身丫头。穿了件鹅黄对襟纱衣褙子,里头是件绣了桃花枝的抹胸肚兜,肤色白皙无瑕,看得出姿色甚好。

丫头抬头向她看过来,与她对上视线后,似乎不好意思一般低下了头,雪白的脸蛋微红。

赵长宁嘴角微微一抽,她又被小姑娘给强撩了。

这两年经常有丫头莫名对着她脸红,借故对她献殷勤。她当然明白为什么。她今年都十七岁了。

一般的男孩,这个年纪早该有通房了。

她好歹也是个嫡长孙,在家里说得上几句话。想爬上她的床当小妾的丫头也是有的。若是当了她的小妾,就不用伺候人了。要是再赶上运气好,赵长宁考上了进士,她们能生个少爷,以后的荣华富贵自然不会少。

有时候赵长宁看着她们也觉得很可怜,不过有理想有追求,总比混吃等死好。

这丫头真有进取心,还是别害了她。

赵长宁拂开了她:“好了,你起来吧。”

宋嬷嬷去端了盘水晶糕回来,正好见那丫头在给赵长宁擦药膏。

宋嬷嬷看到这丫头的举动后,脸色立刻冷下来,不过没有发作,仍是笑着服侍长宁穿膝裤。

晚上赵长宁的爹赵承义回来吃饭了。

屋里已经点起了豆油灯,摆好了饭。

赵承义是家中嫡出老大。他穿了件蓝色杭绸圆领长袍,也不年轻了,鬓边有些白丝。官场案牍劳形,赵承义显得比正常年龄还要老一些,但依旧看得出年轻时也是长得清俊好看的。赵承义坐下来吃过了饭,他跟赵长宁说起春闱的事。

“我听你祖父说了,你们开年就要春闱,你二叔还特意给长松请了个老师,你祖父则直接带着长淮读书。倒是我,耽误了你读书。”

赵承义天资不如二弟,做官也没有成就,十多年都在熬主事。所以对赵长宁总是有些愧疚。他柔和地看着孩子说:“当年我和你二叔一同进的考场,你二叔是二甲第六,我却不过是个同进士。如今差别越来越大了,他是四品的官老爷,我只能在工部管些文书。以后要是分了家,咱们可能会越来越不如人家。所以宁哥儿,这会试一关不可放松,你若是中了进士,父亲也算是脸上有光了。”

他们这些读书人,若是功名低了人家一等,好像就矮了人家一截似的。

赵长宁也知道进士出身的重要性,进士才是做官的正经出身。若考不中进士,这官顶破天就是六品,想往上升绝无可能。而且在官场上论辈分资历,也会被人看不起。

如今长房颓败,她自然想中进士。

她顿了顿说:“孩儿知道这事的要紧,父亲不用担心。我今天也看到长淮了,他在祖父那里挺好的。”

赵承义闻言苦笑:“他还是对你不好吧?你们本来是亲兄弟,总该比堂兄弟亲近的。偏偏淮儿不听我的话,还为原来的事记恨我,对你这哥哥也不亲近,被你祖父养着,竟然和我们不再往来了……算了,不提他!”

赵承义从袖中拿出一些银票,看样子都是十两、二十两的小面额,竟似一点点攒出来的,塞在一个小荷包里递给了赵长宁:“爹怕你日常的银子不够用,给你些钱私用,读书最是耗费纸笔了。要是你和你二弟、三弟他们外出拜师游山什么的,倒也有个花销。”

公中给每房的银钱虽然不少,但也不是太多。赵长宁上头还有三个已经出嫁了的姐姐,大姐还好,二姐却因为无子被夫家嫌弃,丈夫接连娶了好几房妾室,三姐嫁的那家秀才多年举业无成,穷酸迂腐不会经营生计,家里的田产、地产挥霍了个干净。所以长房的银子既要去贴补这两个姐姐,又要供养赵长宁,其实还是很窘迫的。

赵长宁没有拒绝,她身上没有些银钱的确是很麻烦。

她捏着这个小小的荷包,不由得想起三弟身上那件灰鼠皮的大氅。

光是那件大氅的花销,就不止这个小荷包的数了。

若是她能中进士,自然可以改变长房的窘迫。特别是她的两个姐姐,姐姐们自小疼爱她,她是不忍心看她们过得苦的。

见两父子说完了话,赵玉婵也被两个丫头寻回来了,窦氏才让下人上了菜。

赵长宁的这个嫡妹玉婵年十三,梳了垂髫分心发髻,穿了件茜红色绣海棠花压襟的褙子,梳洗好了出来,嘴巴就噘起来:“怎么都是些清淡的菜,我不爱吃。”说罢叫自己的婢女:“春绣,我今晚只要半碗饭。”

窦氏瞪她一眼:“你还有脸提,你哥哥被你牵连跪祠堂,人得病了不舒服,便只能吃清淡些。”

赵玉婵听到这里,只撇了撇嘴,不敢再说话。

赵长宁见她似乎不高兴的样子,她今日跪祠堂可还没说这位妹妹半句。她轻轻放下筷子,抬头问玉婵:“你可知道错了?”

赵玉婵看到兄长面色严肃,就小声地道:“大不了日后不用你的东西就是了。我又不知道……”

赵长宁听她这话毫无悔改之意,被她一堵,冷冷地道:“你还不知道你究竟哪里错了?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如此莽撞行事?家里本来就不好,我在外头辛辛苦苦,你在家里都做的什么蠢事!”

赵玉婵被她这么厉声指责,眼眶顿时一红:“哥哥,你是男孩,本来就该做这些的……”

赵长宁气得说不出话来。

窦氏见儿子女儿又吵上了,顿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赵承义却拍下筷子:“婵姐儿,你还是嫡出,这像什么样子?你二叔家的婉姐儿跟你一样的年纪,都知道给家人绣些荷包鞋袜,你能做什么?”

赵玉婵也被父亲说气了,自己当真不是成心的,怎么就……都来指责她呢?她都说过她错了。还有哥哥也是的,不就是一篇文章,至于这么小气嘛!

赵玉婵因为是最小的孩子,窦氏最宠爱,平日里很少被人指责,今天被这么一说,泪水就在眼眶里滴溜溜打转。“我这个样子不好,你们不要我就好了,去把婉姐儿拉回来当你们的闺女、妹妹吧!”说罢抬起袖子擦眼泪,就这么冲了出去。

赵长宁对自己这位妹妹的脾气是彻底服了,她膝盖上的伤还疼,只能叫身边的丫头:“去把七小姐寻回来!”免得她到处乱跑又出了什么事,毕竟是亲妹妹。

因为玉婵的不懂事,这饭吃得也不痛快。赵承义一向不管女孩子教养的事,这是内宅女眷应该管的。他觉得窦氏教养得玉婵没有规矩,一时对窦氏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窦氏恭顺地给丈夫、儿子添了茶水,才说起一件好事:“大姐儿叫人送了亲手做的冬衣回来,你们父子俩一人一件。她还估摸着长宁要春闱了,给他做了件护膝,叮嘱长宁要好生考试。”这话是告诉丈夫,自己还是养过很出众的女儿的。

赵承义的脸色终于松了些:“大姐儿是个懂事的。三姐儿那边怎样了,许清怀那物无能,别亏待了姐儿。”

许清怀就是赵长宁的三姐夫,败光了祖产后一大家子都要吃饭,越吃越穷。

窦氏就答:“大姐儿出的主意,让三姐儿捏着她手里那四百亩田产不放手,无论如何都不能动,也不能让亲家母拿去。那四百亩田产今年收成好,过年应该是没问题的。不过说是二姐儿那里不太好,二姑爷总是想着纳妾,不把她放在眼里。”

赵承义就叹气,二女儿生不出儿子,被夫家看不起是正常的。

“二姐儿在家里当闺女的时候,咱们都是娇宠着,现在可吃了苦头了。”赵承义道,“也怪我,要我是二弟那样的官,家业又兴旺,保不齐徐永昌那东西见了我就跟老鼠见了猫一般,也不敢不看着我们二姐儿了。现在咱们这个样子,他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

赵长宁听他这话不好,安慰父亲:“您可别提这话,没有您哪来的我和几个姐姐?”

赵承义欣慰地道:“你是个懂事的,只盼着你哪天能高中当官,好给你的几个姐姐撑腰。”

说了会儿话,赵长宁觉得又困又累,有点儿撑不住了,她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床上学。窦氏见赵长宁一脸倦色,心疼道:“我儿,你今天便先睡下吧。娘记得妹妹的事,明日早些叫你就是了。”

赵长宁今天真是累了,便没有推辞,由贴身的顾嬷嬷服侍着去了东厢房歇息。

赵承义也歇在了窦氏这里。

找赵玉婵的人倒是一会儿就回来了,她还跑得不远,仍然抽泣着,不要别人碰她:“你们找婉姐儿当闺女吧,别要我了!”

窦氏气得很:“你和你哥哥顶什么嘴,他每日这么辛苦,你懂得吗?”

赵玉婵委屈地道:“哥哥有什么辛苦的,不就是读书嘛。再者媛姐儿的哥哥就从来不说她半句,哥哥凭什么说我?”

窦氏觉得女儿哭得可怜,叫女儿坐下来,给她洗了把脸:“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哥,生气两天就好了。这两天你就乖巧一点儿,莫要惹他生气。娘什么都依你的。”

赵玉婵被母亲搂在怀里安慰了一会儿才好,拉着母亲的胳膊说:“那我要两枚金蝉子。媛姐儿有一盒金蝉子呢!”

“金蝉子……”窦氏有些犹豫,“你哥哥明年春闱,怕是要花一笔银子的。”

“媛姐儿有一盒呢。”赵玉婵不高兴了,“我跟媛姐儿都是嫡出,但她平日吃的穿的,样样都比我好。我要个金蝉子都没有吗?”

窦氏也没办法,她还要补贴二女儿、三女儿,长宁这里花销不大,但都是要花钱的,家中庶女也有五六个,大小都是赵家的女儿,每个月光是月例都要给出去几百两银子。但她对女儿有求必应,只能点头:“好好,金蝉子,娘给你打一对就是了。”搂了女儿一会儿,叫春绣、夏绣两个带她下去睡觉:“轻着点儿,莫吵着大少爷。”

两个丫头带着赵玉婵下去了,窦氏才坐下来歇一口气:“姐儿不省心,竟然对长宁说那等诛心的话。宁哥儿为了咱们……”窦氏说到一半,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茫然地叹了口气。

宋嬷嬷安抚她:“等咱们哥儿中了进士,您便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中进士谈何容易,大老爷考了三次才得了个同进士回来。宁哥儿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若能考上,我何必这么算计着过日子?可惜老爷那清水衙门没油水,靠那点儿薪酬过日子怎么能不紧巴巴的?”窦氏叹气,“对了,你方才说你看到小丫头怎么了?”

宋嬷嬷凑过来对窦氏耳语,把自己刚才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太太,此事绝不能轻饶,否则以后丫头们都有样学样地勾引少爷,咱们长房不就乱套了吗?她们要是怀着当姨娘的心思,迟早要出事的。奴婢以前看到都罢了,如今宁哥儿都要考会试了,更由不得这帮浪蹄子兴风作浪,扰乱了大少爷考试的心思。”

窦氏没有主心骨儿,却也不傻,听到这里果然气愤:“这没脸没皮的小贱人,竟然敢勾引我儿!”她靠在秋香色金线蟒堆枕上,沉下脸道,“去把香芝给我拉上来。”

在下人房休息的香芝,也就是刚才给赵长宁抹药膏的那个,被几个丫头给拉了上来。

她跪在窦氏面前,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茫然地请了安说:“不知大太太找奴婢有何事……”

窦氏示意了身边的宋嬷嬷一眼,宋嬷嬷冷着一张脸,走上去扬手就给了香芝一巴掌。

她被打得扑到地上,白嫩的脸高高肿起来,嘴里腥甜,耳边“嗡”的一声响起来。

宋嬷嬷扯起她,又给了一巴掌:“小贱蹄子,你多臊的一张脸,敢来勾引大少爷!”

香芝这才知道是为什么,她浑身发抖,话都说不清楚:“太太……我没有,没有勾引……”

宋嬷嬷又一把扯开她的衣襟,把那肚兜儿露出来:“你这贱货!穿这东西不是勾引大少爷是什么?好不要脸的蹄子!”又是几巴掌劈头盖脸地打下去。香芝不过是个弱女子,头发散了,哭得泣不成声,话都说不出来了。

窦氏看着香芝被打,却也没同情,敢败坏她的儿就别怪她不客气,喝了口茶道:“把那些奴婢全给我叫过来,好生看看,勾引少爷是个什么下场。”

院子里的丫头都被叫了过来。

香芝发髻凌乱,衣裳也被扯破了。被几个婆子打得脸都废了。

她断断续续地呜咽着:“奴婢……没有,只是看到少爷擦药,想着……想着别让少爷动手……”

宋嬷嬷冷笑道:“屋里头的大丫头、管事婆子都死了吗,要你个伺候茶房的贱婢来动手?你是什么身份,少爷是你能伺候的吗?”

又有两个仆妇上前,揪着她的头发重重地打下去。打得她是有进的气儿没出的气儿,只剩半条命。

见打得差不多了,窦氏才一扫众位丫头,开口说话:“这屋里头的,你们一个两个的都给我好好掂量着。谁要是再敢做勾引之事,我定将她活生生打死,扔到乱坟堆里叫野狗啃尸,都听到了吗?”

众丫头见平日和善的太太说话这般冷酷,一个个儿吓得噤若寒蝉,听到这话,忙跪地应是。窦氏觉得震慑作用也达到了,才准她们回去睡觉。香芝没被打死,只是一副门板给抬出了赵家。

赵长宁一向睡得浅,她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身边守着她睡觉的老嬷嬷立刻点着了烛火:“哥儿,您睡吧,太太这是收拾下人呢。”

赵长宁知道是那丫头被打了,她有一瞬间的茫然。有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习惯了,但其实是没有的。她靠在老嬷嬷的膝头,轻轻地闭上眼睛:“嬷嬷,其实我刚才……是有意放她一马的。”

“哥儿宅心仁厚。”老嬷嬷抚摸着她的长发,看到她如玉秀美的侧脸,心里充满了怜惜,“哥儿今天累了,好生歇息吧。”

“祖父叫我罚跪,长淮见我站不起来,却拉都不拉我一把。”赵长宁闭着眼静静地说,“玉婵又这般不懂事,叫娘给宠坏了。我觉得有点儿累,她只当我是顶天立地的哥哥,该承担责任的……”

这番话说得老嬷嬷心里一酸:“当年太太连生三女,您舅家又出了事情。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把您当成男孩养,否则在这赵家没有个男孩,太太和几个姐儿更没有立足之地了。您看看您二姐,就因为没给二姑爷生个儿子,现在在姑爷家头都抬不起来。”

“我知道。”赵长宁轻轻地说。

窦氏为什么把她当男孩养,她还是清楚的。

当年窦氏家族式微,又接连生了几个女儿,在家中抬不起头。尚还在世的赵老太太对窦氏脸色也不好看,正如如今她二姐的处境。

那是窦氏唯一一次有了主心骨儿,胆大包天,瞒天过海。生下赵长宁那段时间,赵老太太得了急病卧床几年不好,这样一来窦氏竟然得以隐瞒,成功地将长宁养大了,稳住了自己的地位。赵长宁长得像其父,清丽秀致一点儿不女气,竟也辨不出来。

“当年您刚生下来,因为是头孙,老太太还欢喜得很呢。”顾老嬷嬷露出怀念的笑容,“她是最宠你的,给你打好大的金项圈,几个姐儿看着都羡慕得很。可惜人去得早,否则不知道有多疼爱您的。”

顾嬷嬷时常说起这位赵老太太的事,赵长宁心里有个模糊的概念。有这么个人,头先很宠爱她,不过是不在了而已。

“嬷嬷,我这次考乡试挂在末尾,我是故意的。”赵长宁笑了笑说,“三弟考了个经魁,二弟也名列前茅,但我却故意落在后面。我虽然是嫡长孙,祖父对大家一视同仁,但这家里三弟是二叔的儿子,二弟是祖父亲手养大的,最得祖父心疼。所以我不会在这个时候太出风头……”

“长孙聪明通透,但等到考进士的时候,就不必遮掩了。”顾老嬷嬷凝视着她说,“老小的还希望看着长孙骑马游街,身戴绒花,荣归赵府,叫那些人好好看看,给咱们长房也添添光。”

赵长宁这才“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那丫头的哭声还是隐约听得到。赵长宁用了七年才学会怎么在这里好好生存,伪装忍耐,寒窗苦读。她的毅力忍耐力非常人可比,现在想想还要感谢自己的前世,当然最要感谢的,可能是她生存的紧迫感。

她要是不努力读书,还不知道长房日后会怎么样。她要是不当这嫡长孙,也许就跟其他几个姐姐一样嫁人了,对丈夫要言听计从,给丈夫纳妾养孩子,丈夫没出息,就连娘家都会受到连累。

一想到这些她就浑身发冷。幸好,她是嫡长孙,她还可以读书。所以她一定要做官。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鸡刚叫过,赵长宁就起床了。

昨天受了寒,今天起来就有点儿头重脚轻,她穿了件厚些的长袄,顾老嬷嬷非要她围一个兔儿卧,赵长宁觉得太女气了,但老人家只管暖不暖和,不管女气不女气,照样给她缠在了脖子上。

在这种问题上,顾老嬷嬷是不会让步的。

赵长宁只能低下头叫嬷嬷给她缠在脖上,然后去窦氏那里吃早膳。

赶着去衙门的赵承义已经出门了,这年代当官也不容易。

赵长宁吃了碗羊汤面,放了两粒青蒜,外加一碟切得细细的、用香油和细盐拌的瓜丝。这些都是她惯常爱吃的,吃完后对窦氏说:“母亲再睡会儿吧。儿子就先走了。”

窦氏把提篮给了旁边的书童,殷切地送儿子出门:“晚上娘给你炖只鸽子,记得早些回来。”

赵长宁点头应了母亲,带着书童四安出了门。

她走到门口,却看到有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站在门外,看到她出来,怯生生地喊了声长兄。

她身后跟着两个刚留头的小丫头,屈身喊大少爷。

赵长宁问她:“茵姐儿,你这么早来请安?”这是她的庶妹玉茵,生母是个丫头,生下她就死了。她在窦氏这里养大的,因为是庶出,父亲也不重视,可怜兮兮的没人照看。

小萝莉只到她的腰高,被揉了一下头发,脸蛋立刻泛红,扭着衣袖不敢说话。

赵长宁走出几步,只听到后面响起小孩的脚步声,茵姐儿迈着小短腿追了上来,拉住了她的衣袖:“哥哥!”

赵长宁回头看她,她对小孩子很有耐心:“茵姐儿要做什么?”

茵姐儿却立刻缩回手,小声地说:“我好久没有看到哥哥了。”在窦氏这里,窦氏对庶女也没多大的耐心照顾,赵玉婵又常和她们这些庶女玩不到一起,只有赵长宁会对她和善地微笑。她长这么大,没有人照顾她,稍微遇到个对她好的,便巴巴地如小狗一般跟上去。

“哥哥要去书房了。”赵长宁又半蹲下身,见她想抱抱自己又不敢,摸了摸她的头,“过两天再来看你,好吗?”

茵姐儿小小年纪,竟就长得精致极了,眼瞳大而幽幽,如瓷娃娃一样雪白。

她这才笑了说:“好,我等哥哥过来。”说完她在衣袖里掏啊掏,拿出个蓝底绣粉樱的香囊给赵长宁,“是蜡梅香的香囊。”

长宁见她看着自己,只得把香囊挂到腰上,轻声叮嘱她:“茵姐儿,在人前的时候要叫我长兄,姐儿记住了吗?”

茵姐儿不是嫡出,如果让别人听到茵姐儿叫自己哥哥,会有麻烦的。

“茵姐儿听话的。”茵姐儿点了点头,直到看到赵长宁高挑的身影不见了,才依依不舍地转过头。

她心里开始期盼起来,哥哥说过几日会来看她,虽然哥哥总是记不住。她只能每天早点儿来请安,希望能碰到他。

赵长宁心里想着族学的事,自然没把这个小豆丁记在心上。

她先去了正房给赵老太爷请安,却见赵老太爷屋里已经点了蜡烛,赵长淮、赵长松二人立在旁侧。对面有个做老儒生打扮的中年人,还有个穿蓝绸右衽长袍、腰间挂了块美玉、鬓若刀裁、清朗俊秀的青年男子。这两个人赵长宁倒是从来没有见过。

“杜世侄愿意来咱们族学一起进学,自然是最好不过的。”赵老太爷笑得非常慈祥,“我家子弟顽劣没学问,可别让杜世侄见笑了。说来,杜世侄如何认得我这孙儿长淮的?”

那青年就一拱手道:“老太爷这话实在是谦虚了,你家族学光是今年,便一并出了三个举人,我父亲对你们族学大为赞赏,叮嘱我过来好生读书,明年同大家一起下场。我认得子为,还是上次在举场,一见如故。”

子为就是赵长淮的字。

青年这么一说,赵老太爷纵然谦虚也笑了起来。赵家的族学这次出了三位举人,其中两个名次都相当不错,他心里得意得很。他又问这位姓杜的青年:“……杜大人近日可好?我听说他叫皇上钦点了,做太子殿下的老师,这可要恭喜令尊了。”

赵老太爷说到这里,赵长宁才知道这位是什么人。屋里这位的身份其实有点儿吓人,他是礼部侍郎兼任国子监祭酒杜大人的儿子,礼部侍郎可是正三品的大员,而且杜大人最近刚被钦点做了太子的老师。

太子老师这个职位比较特殊,如果不出意外,一般都是下一任阁老接班人。

难怪赵老太爷这么一大早爬起来,平日他可起不了这么早。这青年身份极高,他不出面几个小辈怕还接不住。

赵长宁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反而一皱眉,她不想现在进去给赵老太爷请安,但看到天色快亮了,也没有办法,就让书童在外头等她,小厮通传后径直走了进去。

“孙儿给祖父请安。”赵长宁跪下行礼,昨夜跪得膝盖还疼,一碰到地脸色就稍微变了变。

“长宁起来吧。”赵老太爷心情好,含笑让他起身,然后指了指他跟那青年说:“这是我长孙长宁,与他们两个一起中的举,是我家的嫡长孙。”

这位青年的声音倒是干净,带一点儿笑意:“杜少陵。”

赵长宁便与这位青年行了拱手礼,也报了自己的名字:“赵长宁。”

杜少陵抬头看他,只见这赵长宁长得清瘦,脖子上竟然缠了兔儿卧,衬得一张脸玉雕雪砌,嘴唇的颜色淡淡的。几乎不和人目光接触,才一对眼就立刻移走了视线。

那兔儿卧最奇怪,他嘴唇微抿的样子本应该很冷淡的,但这兔儿卧毛茸茸的,却显得赵长宁有些楚楚动人。

赵长宁觉得刚才那下有点儿牵扯到了膝盖的伤,脸色一直不太好看。那边这位杜少陵已经和赵长松、赵长淮二人称兄道弟起来。赵老太爷对杜少陵非常看重,还叫族学里的古先生过来特地叮嘱了一番,要好生重视杜少陵。

又叮嘱了赵长宁:“……你是哥哥,好生看着他们一些。”

赵长宁应是辞别了赵老太爷,一行人朝族学所在地走去。赵长宁因腿伤犯了走在最后面,他们却走得快,一转眼就走到了前面。

同类推荐
  • 为什么我是“单身狗”

    为什么我是“单身狗”

    迟迟找不到男朋友的悬疑女作家苏歆有一事不解:我漂亮又有才华,为何偏偏没有男朋友?于是苏歆和她的言情小说家朋友乔伊,少女漫画家朝颜,达成“美少女脱单”联盟,三个人立下雄心壮志,一定要早日摆脱“单身狗”的身份。眼看着乔伊和朝颜纷纷成功拿下爱情通关副本,苏歆还是独自一个人。苏歆咆哮:“为什么就我是条‘单身狗’?凭什么!”乔伊:“别再说自己是‘单身狗’了,你这个年纪狗都当外婆了。”苏歆:“……”哎,这个世界对“单身狗”真是太不友好了。
  • 你就不能温柔点

    你就不能温柔点

    陆锦茵以为自己的倒带重来是上天的眷顾,殊不知是一方的执念才有了今生的重逢。陆锦茵第一次见到岑尧,觉得这个男人凶巴巴的,第二次见面,果然相由心生!第三次,没有第三次了,陆锦茵远远看到岑尧就拼命躲!这下岑尧直接将人绑回家。“岑尧,你有病啊!”“没听过真香定律吗?”陆锦茵黑人问号脸,嗯?
  • 野蛮丫头VS淘气王子

    野蛮丫头VS淘气王子

    楼柔生性率直,但她这20年来波折不断。8岁,在意外中破相,20岁,邂逅了两个性格迥然相反的男孩,坚强执着的陈浩然和单纯善良的沈天琦,从此开始了三个人情感上的纠结……
  • 瑶瑶一恍夜夜安宁

    瑶瑶一恍夜夜安宁

    本文女主患有心脏病,在一次舞会上遇到了一位富有帅哥,让人惊讶的是,他竟然知道女主为什么天生患有心脏病,他竟然让女主去他家当一个月的保姆才告诉她原因......
  • 痴情亦是绝情

    痴情亦是绝情

    两个为爱痴情的人,究竟会经历多少挫折才能走到一起?因为太过于痴情,所以才会绝情。
热门推荐
  • 靖难功臣录

    靖难功臣录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柚子甜

    柚子甜

    谢谢你来过很遗憾你还是离开但是我还记得不曾忘记
  • 逍遥狂帝

    逍遥狂帝

    因之前文笔框架不够理想,思路迟滞,故而搁笔,直至今日,有所经历,有所感触,提笔重写。
  • 失落的珍珠(一)

    失落的珍珠(一)

    飞来的谜诗一朵朵洁白的云在蓝天上缓缓飄浮,太阳用有魔法的金梳刷理着羊毛团般的云朵,越梳理越拉长越变薄变淡,像条丝织的纱巾,或是满天星般散落的羊群,更如斑斑驳驳的鱼鳞,终于幻成似有似无的气体消失年轻的林夏斜跨在马鞍上,怀里搂着个录音机,播放着雄浑的《格萨尔传奇》说唱,一只手埋在马鬃里任由马儿在翠绿的撤着闪亮的珍珠般露珠的草原上缓缓而行,像个偶尔闯进草原观光的人,看似非常悠闲从容,其实心里猫抓般乱腾腾的步行送信的邮递员居然找到了他,交给他一封单位的来信,拆开看是同学同事兼情人杨菲写来的,催他火速回城商量要事。
  • 三国演义(古典文库)

    三国演义(古典文库)

    本书采用清毛纶、毛宗岗父子的评改本为底本,主要校以明嘉靖刊本《三国志通俗演义》。另外,清代以来流行的毛本的各种翻版多曾参看,人民文学出版社本《三国演义》的整理成果多曾吸收。书中的人名、地名及职官名等,据中华书局点校本《三国志》及谭其骧主编之《中国历史地图集》作了校订。
  • 四爷的女战神

    四爷的女战神

    片段一“你可知,爷知道你能进府,爷有多高兴!”四爷说“爷高兴就好!”曲如眉回答说“爷给你的玉佩可带在身上了?”四爷又问“一直都在!”曲如眉说完,将手伸进衣领处,将脖子上的红绳拉出!“你竟这般在意这块玉,贴身放之!爷很是欣慰!”四爷感动的讲她揽入怀中说道!曲如眉一点没解释,当初玉佩上的绳结松了,自己又不会编,只能随便找条红绳拴住,这才挂到了脖子上。。。片段二四爷见眼前的这个他日思夜想的女人,终于在他的床榻之上,心里难免激动了些!这丫头,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配上这小巧的脸颊,以上清澈的大眼睛。睫毛很长,忽闪忽闪的很是好看!这嘴唇,晶莹剔透,我见犹怜!“别怕,爷会轻一点的!”四爷慢慢。。。
  • 一生独爱你

    一生独爱你

    冷血、绝情的他,爱妻如命,爱女如痴;他对她们的宠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几乎没人见过这两位幸福的人;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突然一天,却又传言他是一个名符其实的黄金单身汉!高贵,有权有势的他立即成了众所追逐的对象;她,一个玩弄金钱的劣质女,整天只知道酒吧、Party的过日子;当他的名声出现在自己耳边时,她当众宣言,一定要让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没人知道她这么做的真正原因,他与她的姐姐关系暧昧不明时,她千般阻挠,万般纠缠,最终,她还是无法阻止他与姐姐的婚礼!【绝对的宠文,别被简介给骗了。】精彩片段一:教堂里,一对新人正接受着神的祝福。“雷欧,你愿意娶司媛为妻吗?”“我,雷欧,无论生老病死,无论贫病,……因为有了你,我才不会枉在人世走上这一遭。”“司媛,你愿意嫁于雷欧为妻吗?”“我愿意。”“我宣布……”本应该就在此时结成夫妇的一对,新郎却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我,雷欧,今生今世只会有一个夫人——雷温妮!”这婚礼,不过是为了让她回到自己身边而已,而其他人,也不过是个陪衬,司家的人、欺负了她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精彩片段二:一妖冶的女人看着身旁冷酷的男人,心想着如何能留在他身边。“雷总,谢谢您的赏光。”“恩。”冰冷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感情,只让人退步三舍。突然。“爹地。”“今天乖不乖?”满脸的宠溺,让人忍不住沉溺于其中。“我很乖的,妮妮想要洗澡澡了,爹地一起!”门外的女人瞠目结舌,这还是那个冷面风霜的男人吗?
  • 画堂娇

    画堂娇

    父母莫名生死,胞姐意外坠亡。重生时,只余年幼胞弟相依为命。寄人篱下,牛鬼蛇神缠绕,又该如何自处。低调生活,只求护着幼弟安稳长大。待日后羽翼渐丰,欠下来的债,定要你们一一偿还!
  • 北大文化产业评论(2009年卷)

    北大文化产业评论(2009年卷)

    《北大文化产业评论(2009年卷)》是北京大学文化产业研究院主办的文化产业研究性学术期刊,以理论分析、政策解读和前沿观察的形式对文化产业相关领域展开理论性、批判性、历史性和国际性的研究论述,倡导跨学科的视角研究文化产业现象和趋势,希望成为海内外学者研究成果发表的论坛,成为凝聚华人学者文化产业研究通向国际学术前沿的桥梁。
  • 魔神“破兵”剑

    魔神“破兵”剑

    “杀!”大师兄卢俊晃一声大喝,展云飞从路旁民房中破窗而出。掌中“听涛”剑,随即化作一道电芒,转瞬间已挑破三名蒙古兵的咽喉。血花飞溅中,展云飞拧身向长街正中一匹高大战马直扑而去。那马上坐着的乃是“邪鹰”夏侯霄——卖身投敌的汉人降将。正是他对中原武林的熟知,无数隐藏于江湖的抗蒙义士,皆被蒙军一一拔起。若不除掉夏侯霄,不仅中原武林,只怕整个大宋天下也将永无宁日!年余以来,江湖中的热血豪杰对夏侯霄发动了数百次刺杀,皆是无功而返。夏侯霄仗着魔剑“破兵”,凶焰愈发炽烈,仿佛他已成为一个永不败灭的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