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三军士薇挽夫
霍雨归家之后的第二天清晨,士薇早早的起床,精心打扮一番之后,带着一班随从走出了家门。经过一夜的思索,士薇推测,霍雨之所以会不辞而别,是因为对自己陌生,而有些腼腆,紧张过度。与其说离开,不如说是逃走。想通了关节,士薇决定主动出击,亲自前往军营,去探望霍雨。
此时的士薇经过数月的独守空房,逐渐淡忘了与程策的感情。与之相比,她更在意自己的婚姻。将交趾城中的酒肉搜刮一空,命令仆人装在车上,随她前往城外营中劳军。
霍雨的军营,距离交趾尚有二十里的路途,士薇一行走到日上三竿方才到达!那守营的军官认识程策,却不认识士薇。虽然远远的闻见酒香,知道这伙人并无恶意,但也不敢私自放他们进营。打开营门,只见前方领队的是一位容貌秀美的年轻女子,心中奇怪,询问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将军夫人。
得知了士薇的身份之后,那军官不敢怠慢,说了一声稍等之后,疾跑如飞,赶到校场通禀霍雨。对于士薇的到来,霍雨也颇感意外。缓步来到营外,却看到她不是独自前来,后面还有数量满载的马车,提鼻子一闻,空气中弥漫着酒的芳香。
霍雨眉头一皱,来到士薇跟前,脸上不见喜怒,凝声问道:“军营重地,你来这里做什么,还带了这么多东西?”
士薇的面上满含着笑意,莺声回道:“士兵操练辛苦,我带了些吃食,犒劳他们一下。”
霍雨闻听,勃然斥道:“胡闹!营中禁止饮酒,你岂不知军法如山的道理。这些东西,从哪拉来的给我拉回哪去,你也随着速速离开。”
昔日士家兄弟领兵之时,士薇也曾做过劳军的事情。那个时候,几位兄长还对此大加夸赞,说士薇长大懂事了,知道体恤士卒。当天晚上还特意举行了篝火晚会,全军上下无不对她满怀感激。
哪料想到了霍雨这里,非但没有受到欢迎,反而被其一顿训斥。还是当着众人面前,士薇只觉自己好似跌入万丈深渊一般。她在士家之时,也曾是别人百般宠爱的小公主,有着士燮这座大靠山,哪个敢对她疾言厉色,就是高声呼喝,也需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够那个分量。谁知嫁与霍雨之后,先是被其冷落,如今又遭他斥责。这一瞬间,所有的委屈一齐涌上心头,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犹如断线一般,顺着面颊流下。
霍雨本待转身回到军营继续训练士兵,却见士薇非但一动不动,反而突然泪流满面。这才醒觉,自己话说的过分了。从古到今,很少有男人能够抵挡得住女人的泪水攻势。霍雨不是例外,望着士薇梨花带雨的模样,铁石一般的心肠登时软了下来,再提不起半分威严。想要上前相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呆站在一旁,连声轻咳,以掩饰此刻的尴尬。
跟随而来的吴班见此情景,眼珠一转,上前劝道:“都督,我军训练日久,不知成果如何,不如趁此机会,将士兵进行一次分组对抗演习。这些吃食,就作为最终获胜者的奖赏吧。士兵连日训练辛苦,给他们半天假期也未尝不可。况且,夫人难得到此,将军理应抽出时间陪伴。”
吴班说完,见霍雨没有出声反对,连忙转身,对士薇说道:“夫人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还请进帐休息。”
对于吴班的开解,士薇满怀感激,点头致谢,脚步却没挪动半分,只是拿眼望着霍雨。
既然吴班为自己铺好了台阶,霍雨岂能继续不识时务。对着吴班说道:“演习之事就有劳元雄了。”说完转身,带着士薇往营中走去。行到半途,突然定住,对着吴班高声说道:“元雄,通知雷铜将军一声,晚间到我这里吃饭,我们三人好好聚聚。”吴班答应一声,随即领着部下前往校场,着手演习之事。
霍雨领着士薇回到自己在营内的住处,士薇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心中忐忑,不知接来下霍雨会如何对待自己。霍雨的住所极其简陋,仅有一床被褥,整齐的叠在角落,旁边的架上担着甲胄,立着他的武器,那根令敌人胆寒的齐眉棍。另一边有一方桌案,上面堆放不少竹简,想是一些军情要务之类的。士薇对那些东西并无多大兴趣,走到架子近前,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着上面的纹理。尤其那根齐眉棍,士薇对此充满好奇,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种兵器,日常所见,无外乎刀枪剑戟而已。
见她在齐眉棍前站立良久,霍雨出声说道:“那是我作战的兵器,名字叫做齐眉棍,是我的二哥曹青亲自打造的。虽说模样平常,但我曾用它斩杀过敌将!”
这是霍雨第一次对她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虽然无关痛痒,却也令士薇欣喜异常,至少从现在开始,二人已能如常人一般交谈了。顺着霍雨的话茬,士薇问道:“经常听说将军兄弟八人,各个了得,却不知他们都是何等样人?”
听她问起八骏众人,霍雨脑海中不由浮起兄弟们昔日相聚的画面。封展的嗜酒,曹青的唠叨,李洋的洒脱,孟晨的沉稳,项岳的豪爽,以及程策的机智和常同的勤奋。有如电影放映一般,随着霍雨的不断讲述,士薇对众人有了初步的印象。当然其中的程策只是被霍雨一语带过,两个人交谈之时都在刻意回避有关程策的一切。
如今的曹青经过多次挫折之后,已经变得不再那么唠叨,因为霍雨自从起兵以来,与其接触不多,而并未有所察觉。人总是随着时间而逐渐发生转变的。曹青是,霍雨也是!
随着二人的交谈,霍雨逐渐加深了对士薇的了解。觉得她相较于梨儿要开朗大方的多,又不似阿仇那般天真烂漫。虽然谈不上饱读诗书,可也算得初窥门径。毕竟他的叔伯父亲,尽是有识之士,她多少也受到一些熏陶。容貌即使放在前世,也可列入上上之选,也难怪程策会对其动心。
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傍晚,望着帐外渐黑的天色,霍雨带着士薇走出帐外。他还记着与吴班之约,要与雷铜一起饮宴。士薇记着日间吴班为其说情之事,建议霍雨邀请二人回交趾城中相聚。
经过半日的接触,霍雨在心中也算默认了士薇妻子的身份。对她的提议欣然应允,吩咐手下通知吴班雷铜二将,随即带着士薇先一步赶回交趾。
回到城中,由士薇安排,备足了酒菜将吴班雷铜请到家中。由于她是女流,不便赴宴。仅由霍雨招待二人,虽然他是二人的上级,由于彼此年纪相差不大,平日里他又从不以势压人,所以三人相处极是融洽。
那吴班在刘焉帐下之时,还曾私放过封展等人逃脱。凭着这层关系,霍雨对其极为看重。至于雷铜,虽说追随孟晨的时日尚短,因为拥有前世的记忆,知道他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勇将,霍雨自然不会轻慢于他。
三人你来我往,觥筹交错,直到午夜方才结束。士薇早已为二人安排好了住处,就于府中歇下。如此一来,霍雨也就理所当然的履行了本该是拜堂当天就该履行的指责!
当夜凌晨,士壹家中突然有人来报,霍雨将军留宿家中,与士薇同住。直到此时,这场和亲才算是圆满结束!原来对于霍雨冷落士薇一事,士家并非全无所知,只是已将军权移交,他们也就不便声张,更何况,霍雨除了对待士薇态度冷淡之外,对于士家其他族人还算客气。
自霍雨接手交趾以来也从未发生过排挤士家之事,反倒是族中真正有能力之人尽皆得到了重用。如此一来,以士燮为首的众人也就更不好多说什么。至于为何如此对待士薇就不是他们所能猜透得了。
翌日早上,士薇满脸洋溢着幸福,早早的起床,担负起主母的职责,吩咐下人准备早餐等等。自此之后,霍雨不在留宿营中,训练完士兵之后,早早的返回家中与士薇相聚。
公元199年秋,也就是霍雨自益州出发进攻交州一年之后。由于北方的曹青率军平灭了汉中张鲁,孟晨从成都传来讯息,召回程策,商议讨伐荆州之事。
此时的霍雨与士薇二人已是琴瑟和谐,交趾三郡在士家的尽心辅佐之下,完全听从霍雨的统治。辖下的士卒,除了日常操练外,已无战事。程策也就安心的离开了交州,返回成都复命。
临行之前,霍雨邀请程策到家中做客。二人相聚整晚,喝得伶仃大醉!期间士薇为了避免尴尬,始终未曾露面。
次日早上,霍雨亲自将程策送出交趾郡城。程策拱手说道:“今日一别,你我兄弟不知何时再聚,三哥,保重!”
霍雨点了点头,说道:“老七,路上小心,到了成都,代我向主公他们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