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粟想什么呢?可不许偷懒,不然今晚轩卓师兄就要把你的那份鱼给吃了。”楠笙见阿粟在楼阁上一动也不动,一副在思考人生的样子,提醒一句。
阿粟下意识看向坐在案台前,撑着脑袋昏昏欲睡的轩卓,又想起昨天因为偷懒过了饭点才去后厨,结果轩卓一时没忍住,将它的那份也吃了。想到这儿,阿粟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使劲儿的擦。
整个瑶山各种仙楼玉宇最难打扫的便是这云记斋了,里面藏书多擦拭阁台还不能将书打湿,书架都是一个格子一个格子的,实在不好打扫。
云记斋中十分安静,唯一的一点杂音便是轩卓的呼噜声。对于其他弟子而言这云记斋是来增长见识,而对于轩卓来说这云记斋可是睡觉的好地方,那些书就是用来催眠的看着看着就困了,忍着忍着就睡了。
其他弟子大抵都已经习惯了,似乎都没听见做着自己的事,只有阿粟这一百年来都还未习惯,听他打呼噜,自己跟着打哈欠也想睡觉。
为了今天晚上那盘鱼阿粟也是拼了,不擦完绝不罢手。一层、二层、三层……也不知擦了多久,都快举不起爪子了,擦着擦着忽然看见擦的这个小格子里放着一支白色玉钗,阿粟跳上去瞧了瞧,这玉钗看着虽然简单,但也有它的特别之处,钗子是透明的白,里面有彩色光线流动格外别致。也不知这云记斋怎么会有这种女孩子用的东西。
眼前的光线似乎被人挡住了,楠笙用胳膊肘推了下轩卓,轩卓手忙脚乱的拿起书边打着哈欠边假装认真的看。
冰逝缓缓走了进来外面突然一道银光闪过,阿粟的心思放在这玉钗上,突然一个飞镖从在它眼前飞过,扎进木阁中。阿粟被吓了一跳,双爪没有抓紧,直直的倾倒下去。
“救命啊!”阿粟尖叫的声音拖得很长。
它在倾倒的过程中迅速由猫变成了人,披散着头发身穿绿色衣裙。众人见状皆捂嘴目瞪口呆像被定了身一样,冰逝见状一个飞身过去。
“猫命没矣!”阿粟慨叹一声。
大家见冰逝稳稳的将阿粟接住又吃了一惊。
“大师兄。”柏箫进来见此状也惊呼一声。
阿粟听到“大师兄”这三个字突然睁开眼,一看确是那张严肃的脸吓得一个激灵,比刚才看见飞镖的反应还要强烈。腾的一下从冰逝怀中跳了下来,挠了挠头发,尴尬一笑打声招呼道:“大师兄。”
冰逝看着阿粟她突然变成一个姑娘模样,头发像波浪卷,发梢隐隐带着点墨绿色,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灵动极了。
“大师兄我可没有偷懒。”阿粟见冰逝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不由得发虚。
冰逝没有说话,转过身看着匆匆进来的两名弟子,那两个弟子都知不该嬉闹把飞镖射进云记斋,看来是要挨训了纷纷低垂着头。冰逝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同柏箫走出了云记斋。
楠笙走过去指着他们叹道:“你们呐……”
那两个弟子知道楠笙只不过是做做样子并不会把他们怎么样,见冰逝走了就完全放松了。
阿粟自己都对自己有些好奇,理弄着头发,一下子所有师兄都围了上来开始七嘴八舌讨论。
“阿粟你可以呀!都修炼成人形了。”
“阿粟你这样可真好看。”
楠笙这才走过来看稀奇,将阿粟上下打量一番,笑道:“我们阿粟打扫瑶山一百年了,终于出头了。”
轩卓擦了擦口水难以置信:“不是吧,就这样打扫屋子也能修炼成人。”
虽然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靠打扫屋子修炼成人的好像也不太能说出口。但阿粟根本不在意,看着自己身上的绿衣罗裙,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开心得快要跳起来:“我成人了,我修炼成人了。看来我这一百年来打扫屋子的功夫没有白费。”
高兴归高兴,为了晚上那盘鱼说什么也得将这四十九层楼的小格子擦完。可是就算阿粟再紧赶慢赶,干完活也是天黑了阿粟立即来到后厨。
后厨内空无一人,好在今日轩卓口下留情,那条鱼尚在只是已经凉了。阿粟席地而坐,吃得津津有味,三两下就将那条鱼吃完了。可阿粟还是觉得没有吃饱,看着蒸笼上有几个馒头,虽然也已经凉了不管它也将就着吃了。
吃完阿粟才懒懒的回到自己的住处,没想到那里全然变了一个样,换上了一张大床只是这玉石做的床有些凉快,被子倒是极为柔和。
累了整整一天吃饱了,阿粟倒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便见柔和的阳光照进屋中,还听得见师兄们晨练的声音。阿粟快速穿好鞋想起今天该去打扫的地方是百花堂,她简单收拾一下便风风火火的跑去百花堂。
尽管自己已经使出了飞毛腿但还是迟到了,不过今天的那位师兄还算好打发并没有责怪自己。这百花堂可是阿粟在瑶山最喜欢的地方。四季都有不同的花绽放,这里可是比仙境还要仙境的地方,不过因这百花堂实在太大阿粟曾在这里迷路好多回。
阿粟正在认真的修剪枯枝败叶,突然想起昨天在云记斋的那一幕,差点就在化成人行的那一刻一命呜呼了,还好冰逝救了她,想来应该好好感谢一下那个不太近人情的大师兄。
虽然对大师兄来说那只是举手之劳,但有恩自当相报,反正自己也送不出什么大礼,阿粟想了想道:“要不就折几枝樱花以示感谢吧!”
说是折樱花,她也顺带着折了几枝桃花梨花五颜六色的才好看,更显得出她的诚意不是?
阿粟边走边理着花,绝不容许它有一丝杂叶。一路上她走的极慢想了许久竟是不知道说什么,还有些害怕。大师兄平时太严厉了,而自己经常是他批评的对象,站着离他好远,都能感到他身上的凛然之气。这不禁让阿粟怀疑大师兄莫不是铁炼成的?
不知不觉还是走到了冰逝的屋外,只见屋门紧闭。按理说这个时候他一般都会在房内,至于研究什么阿粟就不知道了。
阿粟本想直接将花放在屋外,大师兄一出来就能看到,但想了想这样好像没有诚意。
“大师兄,大师兄。”阿粟喊着声音很轻细,屋内没有反应。犹豫再三她决定再数一百个数,他若还不出来这花便不送了。
说着便坐在了地上一个数一个数的数着:“一、二、三、四、五……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阿粟数到九十九时见屋内还是没有反应,想来他真的不会出来了,她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举着花大喊一声,“一百。”
阿粟说完拿着花就要走。
就在这时门突然就打开了,冰逝只见阿粟的背影问:“找我何事?”
阿粟苦笑着转过身,抬眼便见冰逝无甚表情的脸,顿时一怂。慌忙将花递到冰逝怀中道:“大……师兄,多谢昨日相救之恩,阿粟带这束樱花前来谢过。”
冰逝不得不接下那樱花,目光却看向阿粟。
阿粟见冰逝好像是愣住了,不会是因为自己送他花感动了吧?他什么也不说,又接受了这束樱花是不是代表他已接受自己的道谢了。
“大师兄若是没有其他事,我便不打扰你了。”阿粟转身便要走。
“等等。”冰逝道。
“大师兄还有何事?”阿粟笑着回过身。
冰逝拿着樱花道:“这百花堂虽然没有明令规定不能折花,但等闲是没有人敢去那里折花的。”
阿粟不仅感到疑惑,这花就算折了也会再长呀,为什么不能折呢?自己冒然折花是不是又坏规矩了:“大师兄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谢谢你!”
冰逝语气平淡道:“我没有怪你,只是这百花堂百花冗杂有些花看着美艳但却有剧毒,比如昔时的凤柃红,不过凤柃红世上已经没有了,还好你今日折的都是一些平常常见的花。”
阿粟倒不知花也有毒:“凤柃红我自然是见不到了,那大师兄可否给我讲一下有关凤柃红的事?”
冰逝一手负于背后道:“凤柃红是一种藤蔓花,其花黄蕊紫瓣花茎有刺,若被刺刺伤一炷香内没有解药,便会毒发身亡,毒会腐蚀的连尸骨都不剩。无论妖神毫无例外。凤柃红之所以灭绝是因天帝之六子在百花圃玩耍时不慎被凤柃红刺伤尸骨无存,天帝震怒,一气之下毁了所有的凤柃红。”
听冰逝这么一说,阿粟暗自庆幸自己折的是普通的花,不然好不容易修成人形,就死在了一朵花的手下,想想实在不值。
阿粟拱手道:“原来如此,多谢大师兄阿粟受教了。”
阿粟还有活儿要干,便没多逗留。只是突然觉得大师兄好像温和了不少,可能是自己平时都对他敬而远之所以才会感觉他有些不近人情,其实真的和他说上几句话倒也没什么。
阿粟刚从这里出来,便被白宗座下的仙童十柒叫了去,她一路上都战战兢兢的,这几天它并没有偷懒呀,不知师父找它所为何事。
“师父。”阿粟在琉宇阁外喊道。
殿门自然向两侧移开,十玖走了出去示意阿粟进去。
“不错,看来这百年来你的确是在专心修炼,以后你不用去打扫楼阁了,和师兄们一起修炼术法吧。”白宗见阿粟已化为人身夸赞道。
“师父说的可是真的,我也能和师兄们一起修行。”阿粟知道就算自己在仙山修炼,但她是妖这是事实,所以一直专心打扫楼阁不曾奢望过能和师兄们一起修炼,如今师父竟说让她休习术法实在让她觉得似在梦中。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白宗仙人道。
“多谢师父。”阿粟行了个叩拜大礼,听到这消息简直比它修炼成人还要高兴。
阿粟高兴了整整一下午,原来变成人的感觉这般好,怪不得妖界的妖都想来人间而人又想做天上的神仙。想来现在既可以休息术法,那就什么都要练,什么剑术、星命、幻变、……总之修炼术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刚练时还兴致勃勃练了几天才知这根本不是猫练的东西,从此云记斋又多了一个比轩卓还要能睡的弟子,那便是阿粟,她同轩卓一样看书就要打瞌睡,好在阿粟睡觉还是挺乖的,至少不打呼噜。
阿粟越来越提不起兴致,听着听着就要走神连只蝴蝶都能吸引它的目光。但有一项它是不敢偷懒的,那边是剑术。因为剑术由冰逝监督,也是这时阿粟才明白,为什么大家剑术都如此好,而星命却一般般。
“起、起、起。”阿粟正对着桌子上那杯茶施法,可是那桌子上的茶仍旧纹丝不动。
阿粟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再使出自己浑身解数大喊一声:“起。”
那茶杯果真起来了,可却不受阿粟控制,嗖的一下飞出门外。
“阿!”楠笙刚走到门口,那茶杯便撞在了他的额头上,本来是要叫阿粟硬生生变成了尖叫声。那杯茶水给他洗了个脸,楠笙闭着双眼,这突然来的偷袭让他完全没有预料到。
楠笙一脸无奈冷冷道:“阿粟你干嘛呢?”
阿粟轻轻走过来,从楠笙手中拿回茶杯,低声道:“三师兄,那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楠笙一把擦去脸上的茶叶和水走了进来道:“你上次叫我看的那个人有结果了。”
阿粟问:“他现在怎么样?”
楠笙坐在桌边悠然道:“他马上就是清川国主,一切都好,你就别担心了,安心在这里修炼,说不定有朝一日真能成仙呢。”
“他过得好便好。”阿粟呢喃道,也坐到桌边问,“三师兄星命能看到自己的前生吗?我也想知道我以前是什么?”
楠笙看了眼阿粟道:“观星命是需要开天眼的,若是要窥探前生我的灵力还不够,整个瑶山怕只有师父和大师兄能做到。”
楠笙从来不谦虚,他说办不到就是真的尽力了也办不到。阿粟也不过是好奇罢了:“若是看不到就算了,多谢三师兄告诉我子阡的消息。”
楠笙听阿粟一本正经道谢还有些不习惯:“我们同门一场说什么谢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