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风尘突起,挽时出手甚快阿粟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两掌就这样过去了。对挽时而言杀他们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阿粟甚至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只见两团蓝幽幽的光团飞出去扩张得越来越大。
阿粟就只能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抓紧挽时的衣袖。千钧一发之际,一位白衣仙人凭空出现,接下那两掌,那妖法直接反弹过去,重重打在挽时身上,那人的仙力高深,挽时硬生生挨了这一掌急退几步口吐鲜血。
那白衣仙人收了法,负手而立。风停尘落,阿粟看清了那白衣之人的面容竟然是冰逝。
那些村民见冰逝重创挽时,一下子沸腾起来,如同看到了救星一样。口中连声喊道:“仙人,仙人来救我们了。”
站在前面的老者比较淡定走上前去将这里的情况告诉给冰逝,冰逝闻言倒并不在意挽时,只是看着阿粟,眼神中带有些失望,可能是没想到阿粟竟和一个吃人的妖怪混在一起。
阿粟回避不了冰逝如利剑般的目光,弱弱的唤了声:“大师兄。”
冰逝并没有回应,转身看向村民们,道:“大家放心,我此来就是为了降服水妖,定不会再给他害人的机会。”
“多谢仙人,多谢仙人。”周围的村民拱手道谢,更有甚者直接跪下,那些年迈的村民激动得老泪纵横,终于可以为那些死者报仇了。
冰逝拔出了手中的剑,飞身过去与挽时交手,挽时勉强能接几招,奈何冰逝的修为实在太高,不一会儿挽时就被冰逝降服,还险些被打回原形。冰逝将挽时收进了紫玉葫中,那葫芦还在不停颤动,冰逝略施一法便将挽时镇住了。
冰逝举起手中的葫芦,道:“此妖我会带回瑶山定不会轻饶了他。”随后看了眼阿粟道,“她既不是凶手,也请大家不要为难。”
既然已经将罪魁祸首抓住了,村民们心中的怒火也自然就平息了,一切愿听冰逝的安排。
已经收了妖,冰逝便要回瑶山复命。阿粟虽然没有杀人,但她知情不报替挽时隐瞒着实不应该。冰逝便将阿粟也带回了瑶山。阿粟也知自己有错,只觉已无颜回去面见师父,一路上都闷闷不乐的。冰逝本就是一块冷铁,回去的路上两人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阿粟也不知情况轻重,一颗心总是七上八下的。
御剑飞行回瑶山并没有花多少时间,阿粟这次来与上次的心境全然不同,这次的心情格外沉重。还是远远的就能看见,那座仙气缭绕的瑶山,越近便看的越清楚。
玉梢早就在山门外等候,见冰逝回来了欢喜的不得了,还向冰逝要冰糖葫芦。冰逝此次下山去捉妖快去快回,所以没有顾得上去给她买,玉梢赌气没理睬冰逝,冰逝也忙着去见师父,没管玉梢。
十柒十玖就站在琉宇阁外,门是开着的白宗仙人早就知道冰逝回来了。冰逝便同阿粟一起进去了。
在琉宇阁中只有白宗与冰逝在对话,冰逝主要是回禀此次下山捉妖的情况,白宗从未看阿粟一眼,好似这里只有他和冰逝二人。而阿粟亦是连喊他一声师父的机会都没有。阿粟知道师父在生她的气,自那次她无论如何也要下山时,他就不认自己这个徒弟了。
阿粟知道这是自己当初的决定,怨不得别人,可心里还是好难过。
随后阿粟就被十玖叫出了屋外,里面就真的只有白宗与冰逝了。至于他们在说什么阿粟已经不知道了,只是他们又说了好久,十玖在外面陪着阿粟坐在白石阶上。
“师父是不是怪我?他说话都未看我一眼。”阿粟问坐在一旁的十玖。
“师父不会因为这件事生气的,你别多想。”十玖安慰道。
“那他为什么当做没有看到我呢?”阿粟又问。
“这个……”十玖想了一会儿,“师父和大师兄有要事相商自然无暇顾及你,你别胡思乱想。”
听他这么说,阿粟觉得也对。心中的阴霾一下子便散开了。阿粟顾着和十玖叙旧都不知道冰逝什么时候出来的。
冰逝就站在他们面前,淡淡道:“师父说你非瑶山中人,待解决水妖一事你便不能再留在瑶山了。”
十玖没有想到师父真的要赶阿粟走,站起身有些难以置信问:“大师兄师父当真这样说?”
冰逝看向阿粟道:“从你坚定决心要下山那刻起,你就应该知道此去便再也不可能回头。”
阿粟此时倒是格外冷静只道声:“好。”
冰逝已经把话转告完了,却还未离去,嘴唇翕动要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阿粟正要问,冰逝却转身离开了。见状阿粟只好将要说的话收回。
在瑶山小住几日,阿粟一直开心不起来就连轩卓用她最爱吃的鱼来诱惑她,她都未展笑颜,鱼也不吃。轩卓不会受任何人影响,每天该偷懒的偷懒,该挨训的挨训。与阿粟离开时一点变化都没有。
每天练剑观星命依旧,只是阿粟只能当一个旁观者,再也不能与他们一起练习了。
这是她在瑶山住的第五日,之所以在这里待这么久,是因为他们想弄清楚挽时为什么要杀那些村民。挽时说是为了增强功力,冰逝一下子便识破他说的谎,因为他在山下与挽时交手时,挽时的妖术非常的弱。若真是用了那么多人的精华,断然不会如此。挽时也没多逞辩,只是说为了增强自己的功力,所以一直没问出什么结果来。
楠笙还在山下听说是要去找一个人好像还与挽时有关,挽时被带来瑶山这么久并没有像当初想的那样,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受烈火灼烧之苦,而是被关进了镇妖阁。
阿粟就这样在这里无聊的呆了五日还好玉梢会经常来找阿粟,没办法这瑶山只有她两是女子。这些弟子除了轩卓其他的都正经的不得了,勤于练功都盼着有朝一日能得道成仙。玉梢便会吐槽说是成仙有什么好的,整日待在天宫每天看到的都是一样的面孔,甚是无聊。连那里的花花草草她都已经看厌了,不然怎么会想着要下瑶山来呢。
只是玉梢生来就是天女,并不知道那种渴望成仙的感觉,也不知道这人世间的苦楚。玉梢虽然有时候嫌这嫌那,但她本性纯真。也就是在这几天两人便熟了起来,玉梢来瑶山本来就是玩儿的,最喜欢看那些弟子练剑了,因为冰逝时不时也会示范一下,每当这时,她都会情不自禁地拍手叫好。但一想到冰逝下山没有给自己带冰糖葫芦的事,就会冷“切”一声,阿粟只在一旁觉得玉梢就是孩子气。
后院就住着阿粟一人,玉梢看着气鼓鼓的吃了一瓣橘子,轻轻咀嚼只觉得这橘子酸的要命,眉头微皱。没好气的将橘子放到一边。像是有一肚子火气想发泄。
阿粟见状问:“你怎么了?”
玉梢嘟囔着不好说出口,但看阿粟急切的眼神,看向屋外道:“你说他这个人怎么这样?我都生了他整整六天气了,他倒好若无其事也不来向本公主道歉,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上次冰糖葫芦的事玉梢还放在心上,本来以为冰逝会来讨好自己,好歹自己也是天帝的女儿,他纵是再不情愿,这面子上的事他总得做吧。可是他竟然连托人来安慰一下都没有,玉梢按耐不住,但又不好直接去找他,自己虽为天界公主却也拿冰逝没办法。
想来能让她这么生气的也只有大师兄了,阿粟在一旁道:“公主你可能还不了解大师兄的脾性,这事他是不会来找你的,他要是来找你温言细语的道歉,那才奇了怪了呢。”
玉梢低声道:“我当然知道,我又不是非要他来向我赔不是,哪怕是来看看我也好,可是他都不来看我,阿粟你给我出出主意怎么才能让冰逝多看我一眼,也担心担心我。”
阿粟笑了笑道:“公主你这么在乎大师兄,是不是喜欢大师兄呀?”
玉梢立即否认道:“我才没有呢,我只是要让他向本公主低头,本公主在天界人人都要巴结我,没想到遇见冰逝这个奇葩,竟然敢冷落本公主。”
一旁的阿粟早就知道玉梢的心事只是没有言明,想了想道:“公主若真想大师兄低头,那不妨先让他刮目相看,现在你在大家眼中是高贵的天女,若是你先放下身为公主的那些架子,大师兄会对你另眼相看的。”
玉梢琢磨着觉得阿粟说的话有几分道理,决定试一试。
回了寝宫后,她脱下自己的华美霓裳扮上瑶山弟子的行头,开始每天与师兄弟们一起练剑一起吃饭,不再说那些饭菜难吃之类的话,在云记斋也会很认真的看书卷,慢慢的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有时会忍不住偷偷看冰逝一眼,却见他也在看着自己,虽然他的目光很快回避但玉梢知道他还是在意自己的,看来阿粟说的方法确实管用。
到最后挽时都未说出杀害村民的真实目的,阿粟连着几日不曾见挽时,心中有种怪怪的感觉,因为她也觉得挽时真实目的也不是为了增强功力,也许他是有苦衷的,可是他有什么苦衷呢?现在他还被关在镇妖阁,至于如何处置阿粟无从知晓。
现在阿粟是的的确确要走了,在走之前楠笙刚好回到瑶山,还特地来送阿粟,只是同往常一样说笑心中的不舍都藏在心里。楠笙已经知道阿粟瞒着他不告诉他挽时行踪的事,也并没有怪阿粟,只是提醒了她一句,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出杀人损德的事,杀一人便离修成正果远一步。阿粟也一直把这句话记在心里。
走着走着就到了山门口,阿粟向楠笙挥手道别。
这时玉梢突然跑了来,使性不让阿粟走,道:“你答应我的事儿还未办完呢,本公主不让你走,白宗那老头儿也太不近人情了,你放心我是天帝小女,我要是留你便没人能赶你走。”
阿粟淡淡道:“公主又在说笑了,这事不能怪师父,当初是我自己做的决定。”
玉梢问:“那你想走吗?”
阿粟沉默了。
玉梢看阿粟的样子明明就是不想走,道:“你既不舍得走,那就留下。此处容不下你,本公主便带你去天界,父王母后那么宠我,断然不会为难你。”
阿粟看着玉梢欣然一笑,道:“说不定哪天我们真的能在天界相见呢,只是不是现在,公主你放心我一定勤加修炼争取早日再来天界见你。”
玉梢放下了抓着阿粟胳膊的手,道:“说来说去你还是要走,只恨我不能陪你下山去,父王虽宠爱我,但是不让我离开天界,就连来瑶山都是我苦求好久他才同意。听说人界可好玩儿了,有许多天界没有的东西,那我们可约好了天界见,你可不许耍赖。”
阿粟点点头道:“天界见。”
说完就顺着石阶走下去没有回头,玉梢站在那里看着阿粟离开,直到看不到她的影子才离去。
下山后阿粟回到了原来的山洞,原本同挽时说好要一起走遍大地山川,赏遍世间美景,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既然说了要修炼成仙,阿粟便开始心无旁骛地修炼,她知道只要自己努力,修成正果那天并不遥远。
这山洞位于雪山脚下倒也是充满灵气之地,这里除了阿粟外,倒是没有见着其他的人或是妖怪。这洞也不知道是否有名字。阿粟思来想去便给它取了一个比较平淡的名字,望月洞。在人间人们总以月亮遥寄相思,或寄托对亲人的美好祝愿。而在山洞一抬头便能见到美好的月色,所以就给它取了这个名字。
正因为望月洞没有其他人或是妖所以格外清净,说来也奇怪阿粟以前挺喜欢热闹的,如今却不知怎么就静下来了。这里春来虽然没有百花争艳,但有绿树苍翠,婉转莺啼,特别是雨后树上会聚集好多小水珠,沾衿落袖。山泉淙淙空山回响。夏天在这山脚也不会太热,却格外热闹蝉叫声不绝于耳。秋来枫红十里,别有一番景象。冬天这里倒是比较沉寂,山洞上的水会凝成冰柱似成了晶莹的珠帘,阳光照射到这里便会反射出七彩的光。
就这样四季悠悠,不知不觉她已经在这里修炼了十七年,虽然常年一个人在此却并不觉得孤单。只是近来总觉得心里有种感应,让她有些发慌。因为她的这种感应并不是一种好的感觉。她一直戴着的那只玉钗中间突然有了很深的裂痕,像是要从中间裂开一般。她能感觉到这一切的一切都有种关联,可又不知道这到底暗示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