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个周末过后,我们各自忙各自的,偶尔在微信上说个话也是隔天才回答。我依旧过着像复印机复印出来的生活,一天又一天。天气逐渐变暖,转眼间便到了五一。
我正在从衣柜里往出倒腾夏天穿的衣服,母亲笑眯眯地走进我的房间说:“收拾衣服呢?嗯,天气暖和了,小姑娘们就应该穿的漂漂亮亮的,多出去走走。”见我没回应她,便接着试探地说:“最近和那个医生聊天了吗?”
“他比较忙。”
“再怎么忙,五一总要放假的吧。”
“那个,最近他刚升了主任医师,比之前更忙了。所以五一不放假。”袁佐五一放不放假我不清楚,从管帆说了那一番话之后我从没有和他联系过。他升主任医师的那一天主动联系我,我也以有事拒绝了。
“都升主任医师了,这孩子一看就知道是个出色的孩子。”母亲笑嘻嘻地说,“有空让他来咱家吃饭。”
“妈,八字都没一撇呢。别天天瞎着急。”
“什么叫瞎着急。这么好的小伙子,你可得抓住了。”母亲开始唠叨,“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你不抓紧,别的小姑娘可要抓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赶紧把开始开启唠叨模式的老妈推了出去。
看来这个五一假期是不能安生地待在家里了,正在为如何躲避老妈的唠叨想办法时,大学同宿的小棒槌打来电话说,她要结婚了。
在小棒槌的婚礼上我再一次见到了黄知胥。
严格说起来,黄知胥是我的初恋。人们都说初恋是人一生中最难忘的感情,可我不是。在和黄知胥谈恋爱的时候,我爱的是顾晞。有一次和阿愚、管帆聊天,说到了渣女,我笑着说我好像算是。阿愚说,我们都不喜欢渣女的做事风格,但这种不喜欢仅仅是针对别人的,对于自己人就是,就算你渣的无与伦比我也极力维护。
是的,我并不爱黄知胥,可我也没有拒绝他。在黄知胥向我表白的时候,我对他说,我的心里正在爱着一个人腾不出位置给你。他笑着回我,说,何不借此机会忘掉。结果我没忘掉,他也有了忘不掉。
小棒槌扔捧花的时候向我眨眼,可我没有向前。最后捧花居然落在了黄知胥的手里,他拿着捧花走到我的面前说:“为什么不想要?”
“还不想嫁人。”
“为了他?”
“他结婚了。”
“可你还在爱。”
“你也不是还在爱。”
“你就这么笃定我还爱你?”他又笑,“我曾经很勇敢的追求过我爱的。可你不敢。”
“是啊,我不敢。”
“左立言,你一如既往的坦诚让我觉得我很贱。”他吸了一口气,接着说:“可我没有办法。见到你之后,我之前无数次劝慰自己放弃的话就都不见了。”
“我能怎么办呢?左立言,我能怎么办呢。”他又说。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黄知胥的问题,我也解决不了他的问题。诚如黄知胥之前说的,我是自私的。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想了好久才说:“你喝酒了吧?”
黄知胥突然笑了,很迷人。他说:“是啊,我喝多了。”
二
婚礼结束后,几个相熟的大学同学相约一起去KTV,我没有参加。一个人在酒店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百无聊赖之际收到了黄知胥的短信。他说,一起出去走走吧。我说,好。
“怎么没和他们去唱歌?”我问。
“我唱歌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笑。
之后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我不知道该和黄知胥说些什么,黄知胥也没再说话。我们一直沿着酒店旁边的林荫道走着,转弯处有一张长椅,黄知胥说:“在这儿坐一会儿吧。”
“听说你毕业之后就去当老师了。是在你和他的母校。”黄知胥说:“能和我说说他吗?”
“啊?”
“啊什么啊。说说顾晞。”
“你怎么知道他叫顾晞?”
“关于你的一切,我都知道。”黄知旭笑着抬手摸了摸我的头。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居然会和黄知胥谈起顾晞,那个我用整个青春爱着的顾晞。后来我问黄知胥,为什么那天突然问起了顾晞。他说,如果那天我问了,你没说,我就知道我该放弃了。可你说了,我就知道他在你心里的位置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他说,左立言你这个人一旦心地藏着一个人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和别人谈论他的。
是的,那天我和黄知胥说了顾晞,那个只有阿愚和管帆知道的我喜欢的顾晞。“顾晞比我大一届,是我们学校广播站播音部的部长。我和顾晞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下雨天,那天是我进入广播站最终面试的时候。那天我没拿伞,淋湿了,头发粘在脑门上,特别狼狈。你知道的,想进入广播站形象也是很重要的。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顾晞把他的校服外套给了我并递给我一块手绢,和我说,擦一擦,把衣服穿上。形象气质也是一个考核项。”
我看了一眼黄知胥,他示意我接着说。
“后来,我和顾晞分到了一个小组,负责每天中午播报学生优秀作品和播放校园民谣。那段时间,每次作文我都特别用心,一想到我写的作文会被他念出来就特别开心。当然,那段时间他念的大部分作文都是我的。那段时间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那既然喜欢又近水楼台,为什么不表白呢?”黄知胥突然问我。
“我高二上半学期的时候,他以高三学业忙为由辞去了广播站职务。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高二下半学期我再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发现我的好朋友也喜欢他。”
“左立言,我是说假如,假如顾晞也明确的表示喜欢你,你会因为朋友喜欢他而放弃吗?”见我语塞,黄知胥笑了笑接着说:“那我换个问题。你是真的喜欢他还是习惯了喜欢他的那种感觉?”
没等我开口黄知胥接着说:“左立言,见到你,我心里仍旧会悸动,但我明确的知道这悸动是因为我爱你。你呢?你见到顾晞心里还会有悸动,那你知道你的悸动是爱还是习惯?”
三
在回酒店的路上,我的脑海里来来回回重复着黄知胥的那句话,对于顾晞我到底是爱还是习惯。黄知胥倒是不再说话,只是一直看着我笑。从他的笑里我不知道从哪里来了这么一个感觉,感觉我像是个白痴。
在我心烦意乱的时候他的笑让我感觉很不爽,我怼道:“黄知胥,你能不能不要笑了。就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笑起来特别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黄知胥白了我一眼,没有和我说话,径直向前走了。
这让我更恼火。
就在我火冒三丈的时候,袁佐打来电话说有同学聚会,问我去不去。我说,我在外地明天估计回不去。他改口说他记错了,不是明天是后天。我说我尽量吧。挂了电话,我给管帆打了过去,问她去不去,她说忙没时间。又问阿愚,她直接说没意思不去。
回酒店后才发现,我的房卡锁在房间里了。去前台说明情况后,让提供身份证号。我懵了,我的生日是1005还是1015呢?都怪我妈,非要说什么九月后的生日周岁可以减两岁,搞的我现在连自己到底是几号生日都不清楚。不光丢人丢大发了,问题是现在连房间都进不去了。估计酒店前台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带着笑意说:“这位女士,你可以找相熟的朋友问问,说不定会有人记得你的身份证号的。”
“喂,阿愚。你记得我生日吗?”
“左立言,不带这样要生日礼物的啊。”
“不是,你快点告诉我,我生日是几号来着?我问的是我身份证上的生日。”
“不知道。左立言,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农历、公历、身份证还一个。你说你一个数字白痴,弄这么多生日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了么。”
挂了阿愚的电话,我心中越发焦急。只希望管帆能记得,不然我今天可就露宿街头了。我那不靠谱的老妈,她当初估计刚说完就忘了她说的是啥数字了。打了半天,管帆好不容易接了电话:“咋了,左左?”
“管帆你知不知道我生日是几号?”
“农历六月初六,公历七月二十七。”
“不是我还没说完,我想问的是我身份证上的生日。”我一脸期待。
“嘿嘿”
“你嘿嘿啥。快说啊。”
“这个真不知道。”
就在我寻思谁还可能记得我身份证上的生日时,黄知胥从酒店大门进来了。我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用力向他挥手,喊他名字。当他真的走过来后,我在心里骂自己,真是病急乱投医,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你喊我干什么?”
见我没答应,酒店前台回道:“这位女士的房卡锁在房间了。我们这里需要她的身份信息。”
“哦。”然后黄知胥报出来一串数字。
“好的,信息核对无误。这是这位女士的房卡。”酒店前台在电脑上输入后递给黄知胥一张我房间的房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