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
帝棋之台
南宫伶伦刚从探子那里听到了冥界要重组十二祭司之事,便匆匆前往琉光神殿禀报瞿如朱厌。
大殿门前依旧是空无一人,只有蛊雕盘旋于天空之上视察情况,见有人要入殿,正欲冲下来制止。
“不必。”朱厌的声音从殿内传了出来。
南宫伶伦一入殿,便觉周身被一股阴森之气包围,本该玲珑剔透的琉光神殿此刻黯淡异常。他愈向殿内走去,血腥的味道愈重,电闪雷鸣的声音和沉闷的呜咽声在他的耳边也愈加清晰。
终于走到了内室门前,弥漫着的血腥味愈发刺鼻,伶伦回想了一下曾经见过的朱厌处刑的场面,默默做好了心理准备,随即伏在门口,通报道:“臣南宫伶伦参见神尊!”
一阵强风袭来,门被重重地吹开,伶伦一抬头,眼前的场面却让这个参加无数战役,也见过无数断颅残肢的老臣瞬间胆寒!
瞿如朱厌侧躺于神座之上,面容微倦,而从她周身漫出的电火却如无数条荆棘长鞭一般,无情抽打着倒在地上的人。
不,那根本不能算是一个人。皮被剥去,里肉已有腐烂,黑色蛀点遍布全身;四肢尽砍,只留下连着脑袋的躯干;五官俱挖,并且好像已经被拔了舌头,面对如此酷刑竟不惨叫,只是呜呜地呻吟。哪有什么人形,简直就是一团硬拼起来的碎肉!
伶伦怔在原地,但感受到朱厌冷冷的目光后,立即行礼说道:“臣有事启奏!探子来报,冥界七日后将用比武的方式重新组齐十二夜祭司。冥帝此举突然,怕有不轨。”
“哦?”朱厌懒洋洋地说,“那又何惧?”
伶伦虽对朱厌这种轻敌的态度不满,但却是无可厚非。从前万俟孟涂虽被称为霸权,但受元老院很大牵制,做事也是束手束脚。而朱厌掌权后,彻底独揽大权,行事雷厉风行,正是这种威权,涣活了神界这一池死水:国库的海银储量年年攀高,几乎到了要新开几个仓库的程度;天兵的战斗力不断提升,五十年间毫无败纪;神界在四界的威望亦是与日俱增,风头毫不逊于少昊神尊统治时期。
朱厌伸了个懒腰,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你从来提无解的问题,说吧,你打算何以应对?”
“臣以为,这是个机会。烛阴挚向来不论出身、广纳人才,臣本担忧会有不受重的神仙前去夺位,想加强天虞关排查,但后来转念一想,不如...”
“不如就此安插一个细作?”
“也可以这么说。隐藏细作的最好办法,就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细作。”
朱厌点头默许,一翻手,变出了一瓶药粉,袅娜地走下台阶,来到那个人彘面前,把药粉全部洒在他身上,边洒边说:“这可是神界治皮肉伤最好的灵药,虽不是你这个贱奴受得起的,但,你要是死了,就不好玩了...”
那人彘身上本已鲜血淋漓,经此强效药粉刺激,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朱厌觉得碍眼,一脚将他踢到墙边,然后低头看了看鞋子上的血污,叹道:“哎,可惜脏了这么一双好鞋。”
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厉声问道:“南宫伶伦,那个贱婢还没有找到吗?”
伶伦自知心虚,缓缓说道:“还没有。不过,当年经神尊吩咐,尉迟嘉荣那丫头在人界军中每日要受百人蹂躏,身体受尽摧残,十年间是靠着神界每月的灵药得以续命。所以,就算是逃到了海界,她也绝对活不到今天!”
听到“尉迟嘉荣”这个名字,墙角的人彘突然疯狂地扭动起来,口中发出无限哀鸣。
朱厌看了一眼他,又转向伶伦,矫造一笑说道:“呦,忘了介绍,爱卿,这位是尉迟絜钩,你可记得?”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伶伦暗叹,尉迟絜钩堂堂人界的兵马大元帅、人君陆吾的亲妹夫,竟落到如此田地!妻子变成厉鬼、女儿流落他乡、亲族满门抄斩、自己生不如死...
伶伦看着眼前的意气风发却也暴戾十足的瞿如朱厌,与当年的瞿如少昊别无二致,心中不知是可笑还是可悲:“流着天下最神圣血脉的,竟是天下最残暴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