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一路急行,夏丹阳和夏丹青都决定采用速战速决的方式,他们一路安营扎寨,待部队稍作休整后就马上出发,不过短短十天,就到了南淮的边境——荣城。
荣城是南淮和北齐的交界,往南越过荣城,便是江南地带,鱼米之乡,风眠翠柳之地,烟花柳巷之都。
夏丹青和夏丹阳停马驻足在荣城郊外的山坡上。
“将士们奔波了一路,今晚就在此安营扎寨,明日一早攻城,皇兄以为如何??”夏丹青观察着荣城周围的兵力部署,盘算着自己的兵力需要多长时间可以攻下这座城。
夏丹阳则把玩着手中的玉笛,不去看他,只道“为兄认为可行。”又回头吩咐他的贴身侍卫陆霄“传令下去,命诸位将士在此休整。今夜召谢将军前来我与辰王帐中议事。”
“末将领旨。”得到了回应,夏丹阳便在又沉默起来。陆霄动作很快,吩咐了下去,众将士便开始去扎寨了。
夏丹阳二人却在原地没动,前者在观察着荣城的城池构造,与帐中的情报一一做着对比,
后者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见夏丹青迟迟不动,夏丹阳拍了一下他肩膀,问他:“在想些什么?”
夏丹青回过神来,笑道:“在想什么时候能班师回朝。”
夏丹阳把玩手中玉笛,轻笑:“你想的倒是长远。走吧,去找谢将军,明天可是还有硬仗要打。”
夏丹阳拉住了夏丹青手中的缰绳,调转马头往回走。“既然看完那便走吧。”夏丹阳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这十天一路急行可把我累坏了,可算是到了。”
夏丹阳的母妃是京城秦家,世家大族出身的女子或多或少总有一些傲气和坚韧,贤妃不喜皇宫生活,对他也甚少关注,养成了他随性洒脱的性子。此次战事,原也不用他亲自过来,只是担心晋王在后面在手,念在夏丹青远在他国,无人看护,故才来参战,无论是朝中琐事,亦或是军中要事,对他来说一点关系都没有。
夏丹青听到后微微点了点头,翻身下了马,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又从马鞍边拿出一壶清酒,打开塞子,喝了一口递给夏丹阳。
“我走之前专门派许皓从李四家拿的,皇兄可要尝一口?据说这可是李四藏了一个多月的宝贝,趁着此次出征,好不容易拿来了。今日你我兄弟二人就不醉不归。”
李四是长安四大家族之一,排行老四,名李佑,长安皇商之子。
夏丹阳此人性嗜酒,在京中是出了名的,就连宫中御酒都喝了不少,按理说这天下好酒没有他喝不到的。偏偏李四此人作为皇商经常走南闯北,搜集到的美酒竟丝毫不逊色于御酒,因这个缘故,夏丹阳兄弟二人与李四私交甚深。
夏丹阳听到李四家的酒,眼中不由得发亮。
“皇弟用了什么手段?能从李四手里骗来这一壶好酒?”夏丹阳接过酒豪饮一口,
“我哪能使什么手段,自然是李四给我的。”一想到许皓回来说李四瞬间脸色变得铁青的场景,夏丹青不由得笑出声来。
夏丹阳看了一眼笑的正开心的少年,不由得也被他感染了些许,笑骂:“你小子,就喜欢干这种夺人所爱的事情。”
“皇兄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李四欠我的可不是一壶酒就抵得过的,再说了,我这不是因为知道皇兄你喜欢酒才去找他拿的,别人还不一定有这个面子呢。”夏丹青说着,语气中带着些许讨好,这个样子,夏丹阳见过很多次,每当他被皇后责骂的时候,都会展现出如此孩子气的一面,让人无法对他不产生怜爱。
夏丹阳见到他这个样子,笑意渐深,道:“知道你对皇兄好。”说完拿过夏丹青手中酒壶,尝了一口之后,说:“还别说,这酒当真是酒中绝品。”
夏丹青朝着他挑眉,那意思就是“你看我厉害吧。”
夏丹阳把酒壶还给他,说:“耽误的够久了,走吧,去找谢将军。”
“好,全凭皇兄处理。”说罢,兄弟俩一同去了营帐。
此时谢铭已经在营帐外等了许久。
荣城守将董承也得到了消息。
“荣城将军府内。
“什么?北齐军如今已兵临城下,我现在才得来消息。一群人干什么吃的!”
“砰”,一声脆响,青石地板上只留下一大片水渍和一堆残片。
董承看到线报,上面内容令他又惊又气,忍不住将茶杯摔了。
“如今你们谁来告诉我,这个仗该如何打?”
荣城太平已久,底下的几个将领,除了从京中调来的董承外,竟然都是年轻人,从未上过战场,对于他们来说,荣城不过是一个升官的垫脚石,待够八年后便挥一挥衣袖,带着军功回家了。
此时每个人脸上都是肉眼可见的慌乱。
“将军,依末将看来,不如向林城借兵,请王将军出兵支援我们。”说话的是今年的新晋武状元,陈远安。
“借兵?”董承摸了摸胡子,看向底下其他人,“你们也都是这么想的?”
“末将也认为此计可行。”临安刘家的小公子看了看周围,眼睛一转,连忙说。
“废物,一群废物!”董承拍着桌子站起来,背着手转来转去。
他看着底下站着的这些年轻后生,丝毫不见决战的信心。不由得悲从中来。
“罢了,罢了。”董承老了,他今年已五十有六,如今身在边关,满腔热血来不及挥洒疆场。南淮皇帝重文轻武,现在的南淮,还有几人成将啊。
“泽宇,派人向王将军传信吧。”
他背过手去,从后边看,背影萧瑟而又凄凉。
“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啊!”
一直驻守边关的老将,抬头看着蓝天白云,终于无力的闭上了双眼。
“末将拜见二位王爷。”谢铭看见二人,立刻迎了上来。
“谢将军不必多礼,此次出征,我们兄弟二人尚无资历,诸多事宜还要多多仰仗谢将军,还请谢将军多多辛劳。”
夏丹阳把缰绳递给上前的侍卫,那个小兵将这匹行走了很久,已经很累的乌骓马牵去进食了。
夏丹青也拱了拱手,对面前这个老将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谢铭是北齐老将之一,今年刚过五十大寿,五十而知天命,可在谢铭的脸上丝毫不见衰老,眼神凛冽,身材高大,仿佛还是十年前那个以一己之力将西秦十万大军挡在金城关的飞将军,
秦军谈之,无不胆寒。
“王爷言重了,冲锋陷阵是我等职责,末将此鞠躬尽瘁,助二位王爷攻破此城。”谢铭依然保持着拱手的姿势,话中带着必胜的决心和绝对的自信。
“谢将军请进。”夏丹青三步并两步走到营帐边,掀开帐子,示意谢铭先进。
此时的临安对北齐的情况一无所知,整个临安城依然是歌舞升平,处在一片灯红酒绿之中。
“殿下,昭华公主来找您了。”太阳刚刚西垂,夜幕降临,渲染出一片祥和与宁静。在这片暮色下,那些看的见的,看不见的,见光的,见不了光的,都在黑暗的掩护下偷偷进行着。
言汐一向怕黑,钟萃宫此刻已经点上了蜡烛,大殿中燃着香料,言汐只着了一身素衣,墨发用一根白玉簪轻轻挽起,在烛光的照耀下,恍若神仙妃子。
言玥走进来看见的就是这番景象,多年后,有人提起来,依然念念不忘。
轻轻走过去,靠近言汐,言玥突然心生恶搞之意,手掌暗暗用力,衣袖轻挥,正在燃烧的蜡烛悉数被灭,钟粹宫瞬间陷入黑暗。
言汐此刻正在绘画,突如其来的黑暗令她变得焦躁不安。
“铛铛。”一旁的铃铛被言汐拽下来,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忽然,言汐感觉有人搭上了她的肩头,不假思索的,身体本能中做出了攻击。
“嘶,你这小丫头下手挺狠的呀。”身后传来言玥的声音,言汐后知后觉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自己人。
一旁的怀月拿出火折子来,将蜡烛重新点燃,房子又亮了起来。
言汐这才安静下来,松开了拽着言玥的那只手。
言玥穿着明黄色金丝织锦礼服,外披蜜蜡黄折枝牡丹披风,雍容华贵,如云高鬓上斜斜地插着几支做工精巧的金钗,额间一抹朱砂,身材丰腴,面若桃花,任谁见到都要感叹一句,不是人家富贵花。
临安有四绝,昭华公主之貌,南安郡主之舞,楚歌姑娘之琴,昭阳公主之画。昭华公主倾国倾城笑临安,昭阳公主妙手丹青着颜色。
即使已经见过无数次,言汐看到言玥还是忍不住恍惚,轻轻叹了一口气,这等模样,就连女子见了,也无法不心生欢喜。
“今日怎么不来我宫中转转?我可是等着你来陪我,留我一个人在宫中,好生无聊。”言玥长期习武,比言汐更为高挑,搂着言汐的肩毫不费力。
言汐尝试着扒开那只手,未果,只能放弃了。
“天下雨,乏得很,我想到下雨就心烦,哪有心情去找你玩呢。”言汐不满地抖了抖肩,那只手纹丝不动。行,沈言玥你牛。
“我劝你放弃吧,小汐,你这身子骨,和我斗,还嫩了点。”言玥心满意足的放开她,闷了这么久,还是逗孩子比较好玩。
不过昭华公主,您怕不是忘了您也就比她大了一岁?
“不是嫩了一点,是嫩了大概从北齐到临安的距离吧。”
怀月偷偷笑着,毫不留情地给补了一刀。
你妈的,为什么。言汐现在完全想要怀疑是不是因为去年祭祀她不认真,才能引来着两个克星。言玥就算了,人家嫡公主想干啥,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怀月可是她从小从冷宫捡来的,现在都敢欺负她。她堂堂公主,尊严呢?
“小汐,你这副画不错啊。”周围的蜡都已被点上,在明亮的烛光下,她才看清了言汐的画。“这是你今日画的?”言玥拿起画,仔细地看了起来。
“刚画了不久,还有些地方没画全,也没想好怎么画,你既然来了,帮我看看还有哪里有问题吧。”言汐揉了揉被言玥搭着的肩,看着言玥说道。
“还请昭华公主不要吝啬,言汐必然洗耳恭听。”
得,这还是给惹毛了。言玥心中敲起了警钟。
你见过波斯的猫吗?蔚蓝色的眼睛,洁白如雪的毛发,高兴时在太阳下睡着,慵懒而又吸引着人忍不住向前,乖巧的样子任谁都想要摸一摸。但是她也见过炸了毛的猫,背高高隆起,前爪微微向前伸,仿佛下一刻就要给你两爪子。
不过她母后生平最爱养猫,给猫顺毛这件事,她做的习惯得很。
“哈哈。小汐这幅画颇有吴道长的风骨,皇姐觉得甚好。这副画要不就给我吧?我拿去好好学学,省的母后每天让我抄佛经,抄得我手都断了。”言玥说着。还夸张地揉了揉手腕。
......言汐:我怀疑你在蒙我但是我不敢说话,卑微弱小但我可以揍人吗?
公主,放弃吧,您打得过吗?这时有一个怀月默默路过。
“哦,对了,”言玥仿佛想起来她来的目的,收起了笑,一本正经的咳了咳。
“小汐,你今年十六了,宸妃已经给母后提了言欢择夫婿的事,母后觉得你也老大不小了,打算趁此时节给你也找一门好人家。后天是皇奶奶寿宴,你好好收拾收拾,让母后替你把关,遇见喜欢的别错过了。”
......请问你有事吗?言汐此时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
她为什么不早早就寝,为什么要听言玥这个女人说话,当事人就是十分后悔。
“后天我来找你啊。记得穿的漂亮点,我们临安的明珠,昭阳公主。”
说罢言玥便果断转身离开,都没有顾得上叫后面的听风,开玩笑,动作慢一点会死人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