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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顶山部九:高山战场

以无感宗主泠为首的几位宗主开始在西北的某个边界活动,试图寻找高山荒原的一些隐秘,比如是否有所谓的屏障阻路,导致无法翻越此处,更比如是否有什么稀缺资源之类的。倒不是他们闲的发慌四处乱窜,而是那位大祭司的计划里,有探索边界的项目,此时正是主项目搁置阶段,只好做做支线好歹有些收获才行,对于泠来说,是出来散散心,对于那几位副宗主来说,是想挣一些战功或是机缘。

真实境界尚处六阶的泠,甚至比起几位七阶中级停留已久的副宗主更能适应这里的环境,一马当先地在前边开路,蹦蹦跳跳十分活跃,令后面缀着的几位十分无奈,此处近乎天然压制所有五行属性的权能者,即使修炼精神力量的不忧尊者也难以顺畅调用权能。但是无感宗主可以,她能够直接从云雾中汲取极寒之气,或是随手掬来一捧云雾冻成软绵绵的垫子,在脚下铺出一条歪扭的小路,赤着脚踏在上面,还要求后面几人记得在脚下垫上几层权能之力,别脏了这条路,顺便通过不同属性的叠加压缩,使之彻底具象化,成为一条固定的登山云梯。

几位宗主无可奈何,是很方便自己攀爬,只是走起来更累了好吗。

除去期间两次适应调整,以及子夜时分无感宗主雷打不动的权能修行,他们一行人最后用了接近两天的时间攀上了峰顶,见到了所谓的荒原,而此处的景象亦是大大超出了他们的预料,最为沉稳的妄持也惊呼出声:“竟是如此!”

……

青年觉得自己好像在大山里迷路了,云遮雾缭之下,他转了几圈都没找到往上走的路径。

感应中自己还在半山腰,又不太敢往云雾深处行进,害怕会落入什么奇怪的洞穴之中,深信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至理的他,可以尝试闯入九死一生的险境,却几乎从不擅入未知境地,因为不知道背后有多么可怕的真相在等着他。

然后,他发现下山的路也不见了…

青年咬牙切齿,玛德不给活路是吗,逼着老子往里走是吗,我…再等等看。

不知过了多久,青年体内的无属性能量达到饱和,开始不断的冲击容器内壁,并尝试进行第三次压缩质变,而心魂里的炽热感再次浮现,他紧紧握住手里的短刀清雪,渐渐有月光和火焰浮现其上,驱走了眼前数米之内的雾霭阻隔,竟是已经到了神秘的山顶荒原。

举着灯火般的短刀,阿柴在边缘摸索着向内部前进,沿途居然有无数草植,除了极度浓郁的冰、雾属性气息外,空气居然不比半山腰时稀薄,反而心率渐渐恢复正常,肺部的挤压感也消失了,似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不知名生物的白骨偶尔会闯入阿柴的视线,此处先前有飞禽走兽出没,他已经不稀奇了,这里环境反常的适合大小型野生动物生存,而当初西北人能把山林里的动物吃绝迹已经很难想象,这么高的地方有部分残余也是很合理的,被逼上高山的动物们…。

然后阿柴就看到了人骨,干,躲到这里来了还是躲不过被吃的命运吗?为那些动物默哀一秒后,他轻轻的用微风卷起白骨上残留的一点气息,确定是人族的骨头,只是体型可能要高大一些,毕竟高原血统嘛,肺部胸腔大一些也很正常,直到他发现了被生生剥离的脊骨,一阵凉意涌上心头。

恍惚间,残兵遍地,破碎的旗帜,鲜血染红荒草,兀鹫苍凉渗人的叫声,夜幕降临时的死寂冰冷的风,万载高高在上永恒的星空,明月不忍转身躲进云层,雾霭掩住了战场,埋葬那些过往,时光流走,被遗忘。

是…某处战场吗?

人与人打,与动物打,还是与某些莫名的生灵、非生灵打?

是所谓的黑暗入侵吗,那潮水溅上万仞高山,将高原变为荒原死地,整片山脉毫无疑问的植被全部凋零,只余下很多年后的青苔生长,唯有最高处,荒草自鲜血、残骸中汲取营养,依旧一年年茁壮生长。

从来秋风最无意,野火烧去千里地,浮灰蔽空白云生,金戈余锈铁余尘。

阿柴心一横,反正走不了了,过去看看有何玄异就是,他心神一动,收起了短刀和火焰,只余下一缕蹦蹦跳跳的月光在前方探路,似乎以这种形式外放的权能可以直接与自己的心魂互连,甚至偶尔会有一点“自己”的意识产生,只是每次释放时每种属性只能放出一缕罢了。月光是那月影造出的假象,亦是青年的眼睛,所过之处尽数传回阿柴的心魂意识流中,他索性直接闭上眼睛,尝试用自己的精神力量去感应外界,两相印证之下,大致清楚了此地的一些隐秘。

战场,涉及很多种族,多种属性权能气息残留,只是大多固化在骸骨或腐朽的铁锈上,偶尔会碰见一块块大石头,稍一探查就能发现其上大概是有生灵的鲜血沾染,气息渗入石缝间,再由于本身实力强横以及石头内部的玄机,竟是持续数年未消散。

这些气息构造复杂,有的甚至能自行演化权能流转,勾连地气造出种种异象,而石块内部亦是有种奇异的能量缓缓流动,如果不是表面太过平常,极有可能是所谓的天外陨石,其能量波动和结构属性与这方天地的天地二气有很大不同。或者,阿柴默默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是黑暗的遗留物,那股能被探查到甚至可以被窥到内部玄机的能量,是所谓的黑暗入侵时潮水遗存,与渗入内部的气息相互压制又相互扶持,这才一直活到了今天。

尽管这些石头内部应该都有些机缘隐秘,但是青年不愿因小失大,明显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还未浮出水面,而且不管是柴坎村的历史记载还是就这边的痕迹来推测,此前应是无人捷足先登此地,如果有什么机缘留下,应该还是战场深处等着未来人的。他心想,最好是一柄足够结实的柴刀,毕竟短刀用起来很不习惯,其材质由于火候不到,也仅仅是超越普通兵器的利器水准罢了,对付单个上三阶还行,一旦遭遇多人甚至七阶的权能者,可能不等对方反击,自己的兵刃就因承载不了附上去的权能而炸掉了。

战场深处还是战场,即使是极浓郁的冰、雾属性地气掩盖不了其间混杂的气息残留,似乎是在保护不知多少年前的现场,阿柴也意识到,尽管铁都生锈成渣了,骨头也风蚀几近粉末状,却是不可用常规思路去推断大战发生的时间节点,不如,先假设是三百年前好了。

三百年,不含糖,呸,无人问津,走兽飞禽皆死绝,只余荒草年年生发枯荣。

青年神色略微有些黯淡,旋即开始肆无忌惮地吸收此处的冰属性地气,不曾想冰雾皆一体,霎时间周围空了一大块,如拨开云雾得见青山,这里的云雾竟是地气凝结而成,难怪能封存此地三百年之久,只是这么大一片低阶的形成之因还不明确,应该就是在那深处了。

大约沿直线走了三公里,周身的空旷稳定在方圆百米左右,像是一块圆形的抹布擦去镜子上的水雾,从更高处俯视的话会有一条明显的轨迹出现,极为显眼,却并不是阿柴预想中的歪歪扭扭,而是极为反常的一条直线,而由先前环绕一周所用的时间推测,这片地界直径应该不超过三公里才对,却是始终未能走入所谓腹地。

除了荒草和鞋底的摩擦挤压的沙沙声响外,四周静到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血液流动声,心脏跳动声,还有时不时在耳边或是在心魂深处响起的呜呜风声。

寂静,荒芜,冰冷,朦胧。

似乎还要走很久很久,莫名有种地老天荒的感觉。

……

柴坎村西南、南方的两个村子,如今却是人声鼎沸,柴坎村迁往溪南寨的数万人,大多就在原先的村子里重新建舍搭棚,极少数去了城中,似乎是做好了长期久居的准备,木兰村迁往下何村,倒是早早准备了一些草木屋舍。

人口瞬间翻了一倍的两个村子,食物、饮水、公用设施及其他公用资源变得极其紧张,如果长期未改善的话,或许还会出现工作岗位紧张、林木田地紧缺的必然状况,好在两村移民都各自有既定章程,包括荒地开发和山林资源的合理利用,大概在半年内可以迅速调整过来。

人口的增加除了造成秩序和供需的混乱外,另一方面促进了两个邻河村庄的市场经济发展,激活了原住村民的主观能动性,大量的人力涌入也为两村的劳动力缺口带来了机遇,虽然暂时外贸商业遭到了搁置,内销和制造却得到了极大好处。

原本以进口粮食为主的两个村子如今却是有了稳定的粮食来源,精通木法与柴刀的柴坎村人在粮食收割方面独树一帜,而精通花草之法的木兰村人,亦可支撑大片土地的播种,加上配套经验的推广,令无垠荒地数月便转变为了粮仓。柴坎村又开始在小麦地周围种上各种树木,固土防风沙,有治氏在,南湾河下游的水患得到解决,木兰村种粮之余,还在各处培育了无数花草,村中大道两旁,各家房顶和窗台,田地沟垄间的小路上,无不是一番百花齐放香气怡人之象。

他们试图用自己的才智与勤恳,回报收留他们的村庄和村民,亦是回报留守村里的那些,不仅仅只是村里的干部,更是迁移这批人的亲属家人,是这些老人的后辈,这些幼童的父母兄姐。

柴坎村留下的干部以男性居多,先天就有些许男主外女主内的倾向,花本主义改造之后,多数女性放下了柴刀,转而向木兰村学习养花种植技术,开拓自己的田地和花圃。木兰村则是无此差别,他们在养花一道上走得很远,更是擅长驾驭花草来战斗、布阵,所以村委会下属的干部里男女比例均衡,留下的青壮也是如此。并非两村有何理念不同之处,在数百年前柴坎村亦是人人可战,人人能战,但终究不是平衡之理,曾经几度濒临绝灭之境,后来便有了一部分老弱妇孺先行避战的传统,实在是无奈之举,过刚易折,过满则溢,折损一部分战力后,反而剩下的人更能心无旁骛地参战甚至赴死。而柴坎村和木兰村之间,亦是这种相辅相成的关系,专修柴刀的极致杀力与辅助能力极强的花木精通相配合,往往在战争能发挥出超越一加一的叠加战力,亦是两村在西北山林紧密联系无可分割的根本原因。

……

顶山部终于开始了对西北外围的小规模试探冲突,差不多是六营区轮流安排进攻,在避免大规模冲突的情况下,通过袭扰获取敌方虚实,再由各宗主决定是否召回休闲度假去的几人,来一个全方位突进。

而柴坎村这边依旧是见招拆招,除了死守几条出入山林的通道外,也会出动小部队还礼顶山部,借助地势用木法、山法、水法制造混乱,今天让这一营区营帐全塌,明天让那一营区地动山摇不得安生,后天又偷偷截断某一溪流,或是更改泉眼的位置。

双方有如两个置气的小孩子一样,不断制造摩擦,在两家大人下场之前各种挑衅对方,好像都在等一个机会,一旦对方轻举妄动或是漏出破绽,便是雷霆一击山崩地裂,胜负既在高层的决战,也在底层的鸡毛蒜皮上。

柴久生与花海河对视一眼,不屑冷笑,切,搞这些你们还玩的过我们?

不知道论人面兽心衣冠禽兽露清道首富西北第一吗?

不知道论阴险狡诈无耻之尤非柴坎村村长莫属吗?

在后续的计划里,花海河甚至做好了布置变异花草悄悄包围那前线六营区的准备,这些花草经无数培养改良后,生存繁衍能力皆是达到了顶峰,最主要的是不会有自身的权能气息残留,渐渐的腐蚀密林深处的纯净地气,就如同那些柴火一样,本质区别是它反而能净化环境,将那些有毒或是难分解的物质分解为可被寻常植株吸收的混杂地气。同样的,也能被上三阶权能者轻易吸收进体内,毫无察觉之下污染其内部容器以及内能运转脉络,这种花草的起源便是黑暗之潮的遗留,经无数代人研究诱导变异之后,抹去了黑暗的痕迹,反而成为了荒山野岭开垦利器,只是需要木兰村后续的处理才能被用于种植花树果木。

七阶之下毫无察觉,七阶权能者又丝毫不受其影响,但是一旦全面开战,此消彼长之下,那些上三阶们可就要跌落一两成战力了。

老村长神色古怪,你们木兰村尽弄些歪门邪道的玩意儿!

花海河挑眉,你原先还打算让治氏下毒呢,这事儿怎么说?

泻药而已,又毒不死人!

我这也只是暂时跌个一两境而已,怎么就人面兽心衣冠禽兽了?

村长瞪眼,不服?打一架?

花海河亦是拂袖而起,好啊,你敢动手你侄子回来就得被秋后算账!

算就算!反正不关我事。

花滢滢摇头,这两人凑一堆什么稀奇事都不新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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