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错一行三人朝东方行进,南方楚地康广王正身穿袍服,在铜镜前打量自己的样貌。
这时国相走进来看着康广王,喜不自胜地说道:“殿下不必看了,真是天下难寻一等一的玉人儿。”
自那日刘玦向四昌侯韩位林传递了信书,得到了韩位林的许诺,又过了这十几天,正是风和日丽、无云无雨的好日子。刘玦穿上了华服,手执玉圭,浑身上下撒了香粉,正欲前往四昌郡拜会韩位林正式订下亲事。
“殿下这一身靓丽极了。不过我们到四昌郡要两三天的路程,殿下现在不必如此麻烦。”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
国相道:“嗯。礼物车马都安排好了,重要的就是那黄金五百两,胡椒二十担,玉璧二十对,锦绣三十五副,绸缎二百匹。另外侍女,马车,赏赐下人的五十担铜钱银两也都记在账上,我心里有数。”
“有舅父帮助我,实在是我的幸事。”
“此次我陪殿下去,政事便只好暂且劳烦副相李政代理了。这实在是一件大事,倘先帝地下有知,必然欣喜。”
微生错见国相眼圈发红,心中也有些动然,道:“此事全凭舅父了。”
一切整治好后,康广王与国相坐在马车内,浩浩荡荡一行人,连同车马护卫一齐往四昌郡进发。
车队马不停蹄,除却晚上休息,康广王连用膳都是在车内进行。这么着,不过两天就已经到了四昌郡的地界。
刚一踏过四昌郡的碑界,车队前方就出现一队骑兵,护卫们都警惕地握紧了戈矛看着前方的人。
国相见车队停了从车内探出身来,见那队骑兵有一个领头的驱马往前走了几步大声喊道:“前方可是康广国的使者?”
国相在车上回应道:“吾乃康广国国相,你们是何人?”
那人慌忙下马,朝后招呼道:“快下马,正是他们。”
接着那人上前行礼道:“在下是四昌韩爵爷手下偏将马征,奉主公令在此等候。”
国相也下了车道:“王爷在后面车内。”
“那不劳烦王爷了,请让在下为王爷引路。”
国相点点头,众人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马征带着他的人走在前面又开始赶路。
走了几个时辰,遥遥看到四昌郡成野城,韩位林早得到马征的报信,已经领着人在此等候了。
国相见到韩位林忙下车,二人聚到一起互相行礼。刘玦在车内知道韩位林在前方,也赶忙下车,韩位林见到刘玦,也是一愣,赞不绝口道:“早听闻王爷风姿不同,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四昌侯过誉了。”
“小侯在府上准备了宴席,请王爷与国相屈尊降临。”
“哎,四昌侯不必客气。”国相对刘玦笑道:“我与四昌侯是老相识了,相互间倒是不拘礼数。”
四昌侯笑着说:“当年韩某不过一介武夫,国相早已侍奉先帝左右,还是多亏国相为韩某进言,吾才得以受封四昌,得此荣勋。”
“这我倒不曾知道。”刘玦道。
国相笑道:“我不过是行分内之事,侯爷当年是以一挡千,先登南都的勇士,功者赏,错者罚,乃是定理,怎么把功劳安到我的头上呢。”
韩位林道:“国相不欲贪功,恩情韩某却永不相忘。请王爷与国相上车,随我进城罢。”
三人又是一阵客气,随韩位林进了城到了韩府。
韩位林把二人安置在会客厅,又让管家安排康广王一众随从的休息食宿,自己与康广王二人对坐饮茶。
“韩爵爷,今日所来乃是为了王爷的亲事。”
“韩某知道。”
国相看了一眼康广王,见他强作镇定,不禁微微一笑,道:“我已听王爷说了侯爷的爱女名婉者乃人间丽人,不知可否请上堂来,就此把婚事商定商定。”
韩位林脸上泛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自然,道:“国相所言极是。来啊!去请小姐来。”
仆人应声而上,又问道:“老爷要请哪位小姐?”
韩位林呵斥道:“糊涂,你说哪位小姐,自然是大小姐!”
仆人应了下去,韩位林又请康广王与国相饮茶,又回想从前与国相在先帝在时的交情。
三人闲谈了许久,却久久不见有人来回,正纳闷时,见到那仆人跟在一道靓影之后走进堂来。
见那女子,形容尚小,却面目精致,笑容恬静,身穿彩绣飘带长裙,正是韩位林的二女儿韩婵。
国相不明所以,以为她便是刘玦心心念念的韩婉,忙起身夸赞道:“早听闻韩爵爷的爱女国色天香,卓尔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分毫不差。难怪王爷整日相思,正是君子佳人,天生一对。”
韩婵听了双手搭在腰前,微微一行礼,眼望康广王,含情脉脉,依旧是笑不露齿,一派大家风范。
康广王看向韩婵,却觉眼前此女与韩婉倒有几分相似,可分明不是,不禁有些慌乱,看向韩位林:“四昌侯,这……”
韩位林满脸尴尬,看向引路仆人,见那仆人畏畏缩缩,不发一言,心有怒火却不好发作,只好对国相陪笑道:“相爷明鉴,这却是我的二女儿韩婵。”
国相一愣,道:“在下莽撞了。”
“哪里。”韩位林对国相笑道,又冷眼看着那仆人:“糊涂东西,你说说我让你去请的是几小姐?”
那仆人满脸为难,正欲说话,却听韩婵道:“父亲莫怪,大姐今日身体欠佳,我在路上遇见了仆人,怕他去扰了姐姐的休息,所以先带他来见父亲。”
“是吗?”韩位林对仆人重重问道。
那仆人余光一瞥,见所有人都在看自己,微微一点头便把头深深低下,不敢说一句。
国相问道:“不知婉小姐是什么病,是否严重?”
韩婵道:“倒不是什么病,只是身体虚弱,每年都会有一阵儿。”
国相听了皱皱眉头,看了看康广王不再说话了。
康广王终于发话,满脸急切,问道:“不知婉姑娘可否安好?”
韩位林知道韩婉根本就没什么,韩婵是在耍手段,让康广王和国相以为韩婉体弱,不敢娶她为妃。见韩婵小小年纪,竟工于心计,认定是宋夫人教她做得,又不见宋夫人露面,心中大怒,却不好表现出来,也不能拆穿韩婵,只好对康广王与国相陪笑道:“其实婉儿并非体弱,只是每年这时候都要出去游玩,跋山涉水。这几日虽然知道王爷与相爷要来,却也没消停,昨日归来时累得晚膳都没用,这时想必是在屋内休息。”
国相听了韩位林的话点了点头,眉头才舒缓下来。
康广王点了点头,一脸忧虑消减了几分,在那里发愣,看也不看韩婵一眼。
韩位林见韩婵在那里不肯走,心内恼火,强引话题与国相攀谈,也不理她,任由她在一旁落座。
韩位林与国相聊了许久,终于道:“王爷与国相远道而来,我已为二位备好了房间,请二位先歇息歇息,用些热水,了却风尘。”
国相早看出几分不对,却不明所以,道:“有劳侯爷。”
“哪里,我去准备迎接二位的晚宴,让仆人领王爷相爷到房中。”说罢韩位林朝门外喊了一声:“来人哪。”
却见之前那仆人又上来了,低着头候命。韩位林一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冷声道:“你去找两个机灵点的,引王爷和相爷到房中去。
“是。”那仆人应声下去,又上来二人,领着刘玦与国相走了。
待二人出了门走远了,韩位林看向韩婵问道:“你姐姐呢?”
“在房中吧。”
“那她身体怎样了?”
“孩儿不知。”
韩位林见她毫无愧色,气的指着她说不出话来:“你……你……”
“父亲还有什么问的吗?”
“你母亲呢!”
“孩儿也不知。”
“你不知还让我问?”
“我怎么知道您问什么。”
“我韩位林怎么会教养出这样的闺女!”韩位林恨恨道。
“孩儿不知。”
韩位林看着韩婵,半晌才沉声喝道:“下去!”
韩婵受了苛责也不气也不恼,转身利落的走了。
韩位林独自坐了半晌,又朝门外道:“来啊!”
却见又是第一次来的那个仆人,韩位林端起杯子朝他头上就掷过去,甩了他一脸的冷茶水。
“我看你是找打!”韩位林一腔怒气全发作出来:“你以后去马棚管马!现在你去,把夫人给我找来,要快!”
那仆人也是满怀委屈,又不敢违逆韩位林的话,忙寻宋夫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