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后，西北果然如同预料的那样，开始不安宁。鞑靼正在集结大军，预计着三月将会大规模入侵。
京营里的神机营，这里的仓库中已经储存了无数火药，正源源不断往宣府输送。宣府巡抚王纯，这段时间就一直忙着监督此事。
高要跟着王纯回到京师，准备押送新一批的火药。趁着中间的间隙，高要来到了李府。
再次见到高要，李牧有些愣神，这家伙在边关半年多，已经磨练的有模有样，不仅长高了许多，也比以前健壮多了。他绕着高要转了一圈，“不错，看来当初让你们去宣府是对的。”
“唉，还是这样做点实事好呀。想我以前都是把大好的时光荒废掉了。对了，公子，听江彬说今年你也要去宣府？”
李牧叹了口气，“我本不想去的，但是为了家国天下，今年就去边关一趟吧。”他嘴上说的那么高大上，其实是被大哥朱厚照强迫着去的。
高要听后对李牧肃然起敬，“公子果然是我辈的楷模，高要打心底里佩服。”
“行了，别净整这些没用的。等你回去的时候，带上两坛子我新酿的烈酒，给那刘争和薛进解解馋。”
就在此时，李府的后院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高要有些慌乱，“哪里在放大炮？”
“高要，你小子老实坐下。没事乱拔什么刀啊。这是我小舅子在做实验。不要惊慌。”
最后高要带着两大坛子烈酒欢喜的离开了。
张立功从商会那边回来了，对李牧说道：“妹夫，这是咱们正月的账面，你看一下。”
李牧接过那个账簿，翻开后看了看，“正月总计开支一百二十万两，营收八十万。怎么亏了那么多？”
张立功解释道：“没有亏，只是前期一直开铺子，所以耗费的银子比较多。等以后每个月估计能有一百万两的纯收入。要不要在别的地方也开一些铺面？我可都听说了，有些人将咱们卖出去的玻璃制品，转手就高价卖了出去。”
“嗯，这事你斟酌着办。要将北方商会的店铺开满大江南北。后期咱们还会有新的产品售卖，只有提前拥有了销售渠道，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赚到最多的银子。”李牧现在几乎钻进了钱眼，只要能挣钱，怎么着都行。
随后李牧说道：“蒸馏酒的设备，府上已经生产出了几套。你去寻个地方，开设酒坊，按照我说的法子生产烈酒。但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多雇佣一些人手看着，毕竟这个法子很容易被人学了去。”
“好的，我回去就筹办酒厂。还有，问天阁那边已经重新开工了，今年我准备加快进度，争取每个月确保一整层完工。”张立功现在还肩负着盖大楼的重任，去年建了七层，但后来随着土堆的加高，工程量越来越大，进度已经不能满足一个月一层。
李牧说道：“不用那么心急，以现在的技术水平，太快了就不能保证质量。这万一将来因为质量不好，而楼塌了，咱们家这脸面可就丢尽了。”
张立功点了点头，“嗯，我回头就加强管理，再增派一些人手，确保大楼万无一失。”
李牧对现在的各种情况都很满意。虽然成立了商会比不了独家经营赚的多，但这钱拿的安稳。北方商会现在的铺面，还没听说哪个不开眼的敢去找麻烦呢。有这些权贵镇场子，比李家单独干可强太多了。
现在李府的这个大院子里面，正在昼夜不停的进行生产。三拨工人轮番上阵生产玻璃器具。李兆成在二月底就要赶往浙江那边，第一支船队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到时候这些玻璃器具会被运到西洋去，换成真金白银再运回来。
为了做好保密工作，李牧将那些复杂的化学设备，全都又连接了一些杂七杂八的部件，去迷惑别人。因为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真要是被别人照葫芦画瓢偷学了去，他可就亏大发了。
朱厚照最近快被那些大臣们念叨疯了。没有子嗣的事情天天被拿来说事。他也想参照故宋仁宗皇帝那样，养一些宗室子弟来当皇储。但是这不就直接证明自己无能了吗，坚决不行！他觉得自己正是春秋鼎盛的大好年华，这事急不得。
二月初，朱厚照得了草原上锦衣卫传来的预警，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终于可以去边关了，每天都快被那些苍蝇般的大臣们给烦死了。
他将内阁几位大臣召集起来。
“边关预警，今年鞑靼即将举兵来犯。朕决议去宣府坐镇，守御国门。”
杨一清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尽管知道反对也没啥用，但该反对还是要反对的，“皇上，这京城到宣府之间，路上有居庸关、怀来、土木堡等地，还是固守北京为好。不要以身犯险。”
朱厚照听到杨一清说的土木堡仨字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放心吧，朕可不是那昏聩无能之辈。论打仗，在座的诸位全都比不上朕。此时正是毕其功于一役的大好机会，我大明已经蓄力一年，是时候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了。”
尽管杨一清、梁储等内阁官员竭力反对，但仍然打消不了朱厚照的主意。
“这样吧，朕就同诸位爱卿约法三章。第一，绝不去大同，只坐镇宣府调度指挥。第二，绝不亲临阵前。第三，绝不贪功冒进。怎样？”
梁储站出来说道：“既然皇上心意已决，那我等也无话可说。”
“放心吧，朕就在宣府，哪儿也不去。真要是被鞑靼围了城，凭借着宣府的守备，怎么也能撑上十天半月。这么长时间你们要是还不能来驰援，那么这大明亡了也不冤。”
其实有一个让他们放心的理由，那就是京营现在扩充了一倍多。有了这股力量，朱厚照的安全也算是得到了一个保障。还有就是，万一皇帝在边关遭遇什么不测，大不了他们这些大臣们再学一次于谦。宗室子弟千千万，找个来当皇帝还不是轻轻松松的。
太后也没有拦着他。最近这些年，朱厚照没少往宣府跑，跟鞑靼也打了无数次仗，可不像当年的英宗皇帝那样不知兵事。就算敌不过，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
二月初二，皇帝下旨委派宣府镇国将军朱寿，前往宣府守备地方。
朱厚照这是给自己下旨玩。
清晨的李府，一阵阵鸟鸣声中，江彬悄悄潜了进来。
“李叔，咱们要出发去宣府了。您收拾收拾一起吧。”
李牧瞧着江彬，“你小子怎么摸进来的，这大门还没开呢。”
江彬很是心慌的说道：“这不是怕惊动您的夫人嘛，到时候她要是拦着，您就去不成了。”
去年他砸李牧一石头，惹出了惊天风波，到现在还记忆尤深。他可不想被李牧发现自己就是投石案的元凶，那样自己会死的很惨或者生不如死。
“哦，这样啊，等着，我现在就修书一封。”李牧提笔就行云流水般给娘子留了一封信，然后跟着江彬消失了。但他心里有点疑惑，这江彬怎么翻墙的动作那么利索？
等到张婉秋发现那封信的时候，为时已晚，李牧跟着江彬早就快马出了城。
李东阳知道此事后，说道：“他想去就去吧。年纪轻轻，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候。”李老头对现在大明的国力很是清楚，经历过土木堡之变以后，宣大防线这里，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鞑靼敢再来，绝对没好果子吃。事实上这些年同鞑靼的作战，大明总是稳稳地处于上风。只要不脑抽，这一手好牌打不烂的。
此次神机营倾巢出动，将那些火器全都搬了出来，就为了到边关练练手。那些崭新的火铳不能总在仓库里存着生锈。
一路上，李牧对于这边关的守备渐渐有了详细的了解。宣府和大同的南北，有两条长城防线，中间就是一个口袋。但这些对他来讲，没啥用。只要将鞑靼的兵马聚在一处，他就有办法用火药灭了他们。在热兵器面前，冷兵器等同于玩具。
来到了宣府这边的镇国将军府之后，朱厚照和李牧在商量着对付鞑靼的策略。
“大哥，依我看，咱们干脆就假装溃败，将鞑靼放到宣府城外，然后用事先埋好的火药桶，炸光他们。这样省事。”
朱厚照有些犹豫，“咱们的火药可能不够吧，鞑靼号称三十万大军。到时候万一成了围城打援之势，就麻烦了。”
但随后他就下定了决心，“号称三十万，能有十万就顶天了。就按你说的去办！到时候炸掉他们最精锐的部分，其余的不足为虑。”
李牧说道：“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在城外挖地道，铺设导火索。只要埋好了炸药桶，就不怕他们来这里蹦跶。”
随着一队队士兵派出去，宣府外空旷的地面下，一条条地道迅速被挖好了。现如今还没到雨季，所以几乎不用担心雨水的影响。因为担心火药受潮，所以现在只开挖地道，并没有放置导火索和火药桶。
由于朱厚照的佯败命令，鞑靼号称三十万的大军，没费多大力气，就从宣大之间的天镇那里毁长城而入，兵锋直指宣府。
鞑靼号称三十万，那是连同牛马羊算在了一起。如果扣除这些还有那些后勤，真正的可战之兵，也就七八万。这已经是他们倾尽全力能出动的所有兵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