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桃怔了一会,才决定缓缓抬起头,只见她一副惊恐的样子,一双妙目中眼泪珠骨溜骨溜地打转,似乎随时要滴下,双手按在如冰的地面上,冻得通红。样子楚楚可人,我见犹怜。
那师父瞥了她一眼,眼光中有一丝异色闪过,但稍纵即逝。”你不是问剑峰上的人,是吧?本派弟子见过我的都会认得,你休想骗得过我。“
佳桃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晚辈……上师英明,晚辈的确不是观中的弟子,晚辈此行上峰正是要被朋友引荐,来拜师学艺的,”
这师父的目光看着远方飘渺的雾气,“哼,那你准备要拜入谁门下?”
佳桃仰视着他,似乎已被他的威严所镇服,表情变得痴痴地柔顺,“小女子没有见过世面,上峰以来,所见的老前辈,都是严肃朽古,少见到有大师你这般的神彩飞扬,实是让我惊叹……大师如果你不嫌弃……不知小女子有没有荣幸……”
这师父不置可否,转身继续前行。“你……未免太小看我了,这不怪你的见识浅薄。你是姓华那小子带来的?你很快就要被赶下山了,你如果要坚持,就和他们说想拜入”龙眠宫“,不过千万不要说见过我。”说完,背手仰头离去,龙韵丝紧跟在后。
佳桃跪在地上,到他们远去了,才站起,抿抿鼻子,自言自语道:“哼,男人……”
那师父和龙韵丝继续向那掌门聚会所在的嶷星宫去,师父在前,冷冷开口:“韵丝,你看刚才那少女怎样?”
“回师上,弟子看她,是略微做作,小有心机。”
“嗯,也许她是知道我的自负,故意让我看穿的。有趣有趣……”
说着已到了那眼嶷星宫的大殿。他不看两边守门的弟子,径直入内。留下龙韵丝在门外,她略微观望了下里面,守门的弟子便关上了门。
那师父刚一入内,一圆面,满面胡茬的中年矮道士扯开大嗓子,“哟,甲老弟,终于来了,快快,就等你了。好了,开始吧。”
那师父瞄了他一眼,不应话,向上首的掌门一躬,又向于掌门左首的满头白发的儒士打扮的老先生稍一点头。自己坐在右首。
参会的还有一样子相对在场各位都较年轻的英俊道士,另有一衣饰随便,目光看向远方,给人以颓废感的中年精瘦道士。
此六人便组成了问剑峰邀星观的长老会了。
须眉俱白的老掌门先开口:“各位宫主,这次找大家聚在一起,想大家都知道是什么事了……”说着下面各宫主都有回应。
他接着道:“……一是星蓝突然出现,终于被我们设计捕擒。二是剑收的弟子华碧麟因是妖子的身世传言,也被我们收监。此两人后续之事要如何处理,大家可以畅所欲言,他们都是我的徒弟徒孙,反而不方便放置喙。”
他说完,下面有人称赞他公正严明,也有人说依旧以掌门的决定为主。
那龙韵丝的师父不去听其他人的话,打断道:“他们这两天有什么异常吗?”
那较年轻的全身白道袍的道士道:”据送餐的弟子和暗中监视的人回报,他们之间连完全没有交流过,那星蓝甚至连打坐的姿势都没变过。“
那师父没去看他,“就算现在没事,将来也要留心。还有,我有一个建议,那就是在场的所有宫主们,都不要单独去见那星蓝。要向她问话,最好有超过两位以上的上人在场。”
那圆矮道士大声道:“甲老弟,她有什么厉害的?在坐的宫主有谁会怕得她?”
那较年轻的白袍道士道:“彭师兄,我猜,甲师兄不是指在她会可能偷袭我们,而是怕我们不小心被她的邪道蛊惑。不过,甲师兄,你也太小看我们作为宫主的定力了。”
那龙韵丝的师父极轻蔑地终于看了白袍道一眼,以一个表情就传递了“你当了宫主多少年,有何定力可言”的信息。
掌门此时插话道:“嗯,甲师侄所言极有理,这个禁忌,问曦,传令下去,连我自己也要遵守。”
那穿白袍的问曦听令。
这时一直似在发呆的样子颓废的最下首的道士发话。“既然连上人宫主都难以抵挡,为什么从初你们一致决定要我的徒弟去独自承受?你们是怕碧麟在归一者的选拨上,把你们的徒弟远远比下去吧……”
此话一出,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那矮道士过了会才道:“这……这吴兄弟,你这样说……就不好了。”
掌门:“剑收,碧麟是我的徒孙,当时这个决定,我也是同意的。我也很看好他能在选拨中突围,而且相信他的定力,可以真金不怕红炉火。”
……
碧麟面对着一个水池,一个水面垂直贴在墙面上的水池,一片不可能出现在现实中的水池。这水池如同一面镜子嵌在一玄黑色的平整石面上,如一块门洞般大的镜子。
水中,似乎有有个模糊的人影,突然水波一动,碧麟吓了一下,后退一步。这垂直的水面仿佛连通了另一个空间,出现了个清晰的人,便是之前碧麟在梦中见过的星蓝。
她的脸几乎贴在这镜面的另一边上,细长的眼睛似笑非笑,整体给人以神像的净洁庄重感。
“我可以看出,你对我有了戒备,才创造了这么个场境来,困绝了我。”星蓝柔荑玉指轻轻在水面上点了一下,水面泛起了淡淡波纹。
”我并非有意这样做的,我不能控制我的梦。“
“你有想到要防备我,说明你还是有自己的思考的。”
碧麟:“前辈请见谅,在下只是对此事心存疑惑。“
星蓝手碰完水面垂下后,整个人看起来几乎没有再动过,连呼吸都没有。”那你有想出为什么你会被关在这里了吗?“
碧麟目光垂下,半是思索道:“我的身世的传闻,远在平湖,有本派弟子刚好听闻,传了回来,也并非可能。但最可能带回这消息的还应是当时和我同在平湖的龙眠宫的师姐妹们,也以她们传述,师长们才觉可靠可信。”碧麟刚想明此节时,有种微微被背叛之感,但转瞬已知此是最正确的做法,换作他自己,也会这样做。
星蓝整个人没有动,只细长神秘的眼睛似张开了些。“还有呢?”
“还有?”碧麟目光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