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桃刚潜入龙眠宫的时候,她一边沾沾自喜,一边大摇大摆地晃荡在龙眠宫的各处,乐于这里的防范松散。
龙眠宫宫如其名,只一风格潇洒如飞的宫门露出在外面,其余部分都如一只深藏不露的巨龙埋藏在山体之中。一进去里面,反而没了那呼啸的寒风来刺骨,又加上洞内处处有火炉熏香,佳桃倒是有种错觉仿佛回到了平地暖春。
此时刚到傍晚,正值宫内所有弟子用晚餐的时候,所有人都集中在了宫内的饭堂。佳桃在宫内晃荡,不一会摸清了这里并不复杂的结构,一进门是练功的前庭,这里依然有部分露天,沿中轴线再进是大殿,再是不大的但透光的中庭,不知花费了多少功夫才在山体中凿出一个向上的深井取光。之后是一后堂,再是宫主房。其余的功能区域分布在中线两侧。而她迅速锁定了宫主所居住的房间,以及祭拜师祖的后堂,是最有可能藏有武学秘籍的地方。
她在漆黑窄小的后堂翻找了好一阵,无果,只觉摆放的各个灵位似有眼睛在盯着自己的后脑,一阵背脊发凉之后,只好果断决定放弃,改往宫主房去,最后都找不到的话,夜深才回此处。
佳桃稍作观察,知觉之前那在嶷星宫见过一面的那极自负的宫主应尚未归来,一进入里面,她便有些后悔,后悔在那鬼影森森的后堂浪费了无数时间,而那宫主那时是必定在嶷星宫,绝无现今中途被逮的忧虑的。
宫主的房间和后堂比,简直是舒适太多了,虽说是说藏在山体暗洞中,但并无局促昏沉之感。房间没有窗户,左边是一露台,门微微掩着,透入山风来。右边是休息的隔间,里面是床、柜等家具。里面熏香环绕,炭炉生暖,装潢器具风格淡雅,但材质技工都显非凡。门正对着的一从地面山壁中延展出的一个极具威势的卧龙雕像,此龙姿势自然形成了个剑台,托起一把如同石碑般巨大的剑。这里一看就比嶷星宫只有冷硬木床的客房判若天壤,如果不是有此明显的雕像时刻提醒着她这里是问剑峰上其中一宫主的卧室,她都想立即在这里躺下,睡个天昏地暗了。
佳桃先将左边的露台门推开,以计划好中途被打断的的逃跑后路。她头伸出外面,立即一阵寒风铺面,外面只有一约丈多宽,三四尺进深的露天平台,平台搭建在悬崖峭壁上,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佳桃尝试在其木板上踏出了一步,嘎叽声和脚底传来的微微抖动把她的好奇心吓了回去。向远方看去,脚下云雾流动,眼前是连绵不尽的群山,但都被自己所在此峰比下去。
她站立在露台前,心中突然有种傲视群雄,唯我独尊的激昂情感,但又觉脚下颤巍巍地危险,并不稳固,不知喜欢这样的景色的,有大才能、大神通的英雄人物,是不是也有相似的矛盾的情感?
她把目光收回,确定此处并非合适的逃跑路线,反而是个自尽的计价选择后,佳桃迅速把床、柜等处寻遍,又细查了有可能有暗格的地方,均无类似秘籍的踪影。她又在门左的书桌书架上细心找寻,几乎都是道家典籍,随意翻阅,可以确定几乎都是子虚乌有的书籍,并非可行之术。
她估计此时夜色已深,宫主随时可能推门而进,杀她个措手不及,一咬牙,正要从进来的唯一门口折回,放弃此次冒险。就在她转身之际,眼睛瞄过房门正对着的那和墙壁地面融为一体的雕像,她的眼中突然一闪,并不自信地相信自己发现了些什么。此时月光西斜,从她推开的露台门透进,刚好照亮了这雕龙的嘴巴。
她把本来握在手里的门环松开,又回头向雕像走去。此雕像她不是没有看过,所雕的是一盘延向下的一条石龙,石龙雕得并不细致,雕刻的线条果断刚猛,可见作者之臂力和性格。但其由一整块石头雕成,整块石头又是和山体混为一体,似乎是就着本来此洞中就自然存在的奇石之势雕成,突兀耸峙,没有一丝拼接的缝隙,她自觉没有机关暗格存在的可能。只有雕像各个部位的凹陷曲折,她纤细的手指摸遍,也无发现。
但此回她折回后,又感觉有所不同,月光照在石龙之喉深处,发出微弱闪光。她伸手触摸,果觉此处有着和其它地方有着微妙的温度差异。但她不敢用手按压,从腰间拔出短剑,伸进龙喉里,按之前,她眼睛再次骨溜一转,侧过身跳到石龙侧边,避开可能的机关暗箭,手中发力,剑鞘的尖端压在那金属上,只略施小力,那按钮便向内陷入,发出轻微的机簧铁链运动之声。
没有她所担心的暗箭出现,只是石雕龙前几尺的地面上一石板咔嚓一声,似乎有些松动。佳桃走近,用剑挑开,这石板成活盖翻开,只有四四方方尺多的空间,里面一个小木盒,她刚要打开木盒,只听身后门外已有人声渐近,她急把木盒扫到怀中,双手盖上石板,不发出一丝声音。她向左看,那里的床是浑然一块大石头,床底无处可藏,向右看,是悬崖峭壁。回头看,已见人影在门纸上闪动了。
嘭!房门被推开。“此是和本派存亡,和剿灭邪教相关的大事。你若有何疑问,不必来烦扰我,去向你掌门师祖叨唠就行。”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那和佳桃在嶷星宫前庭见过一面,极高傲自负的龙眠宫宫主甲不留语气极其不耐烦,他的目光扫过雕龙的嘴,但又自然地站定,微微转头向后,但并不正眼看门口。
门口龙韵丝的影子被门外的灯光拉长投在甲不留的身上,她的影子低着头,隔了好一会没有话传出,“那……韵丝告退,向师父您问候晚安。”
“哼……去吧。”
龙韵丝离去后,这师父如常进行了一系列的生活琐事。读书写字了一会,又徒手舞了会剑,最后才在女徒弟们送来的热水中泡了一个长长舒适的澡。换上了一件崭新的丝绸单层薄袍子,慢悠悠走到房间中间,看着石龙的嘴巴,缓缓开声。
“出来吧,你,真是有耐性,等了我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