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光头从镜子里看看自己头上的血,抹一点,闻一闻,回头看着付红雪欲哭无泪的表情,忽然笑起来:“我以后可不敢找你剃头了。”倒也没说什么,挥挥手让她继续剃。
美容院下班晚,付红雪住姐姐家,可是姐姐家在江那头,实在太远,有时候她就住美容院里。那条街有很多小的美容美发店,来往进出的除了真来美发的就是一些像于光头这样的人。他们一方面是无聊恶作,另一方面看付红雪有几分姿色,又小小样很怯,半夜三更的等付红雪最后一个人关灯关店门时就聚集在门口调笑,挡在门闸处不让她关门,笑嘻嘻说些不三不四的话。
付红雪很害怕。可是回姐姐家呢,班车是没有了,骑车一样也会在路上被他们截住。
可是她越害怕,他们就越高兴。每天晚上都闹很久,荤话黄段子说了一段又一段,付红雪又羞又气又无可奈何,好不容易关了门,窗外还能听到他们在高声谈论。跟姐姐说了,姐姐便告诉老板娘,老板娘说,那些人,也就是一个嘴上的胆,不用怕的。
于是每到晚上,付红雪都愁得很。
有一晚于光头经过,他们自然是认识的,这种事于光头当然也没少干,所以就笑嘻嘻在一旁看着她的窘相,觉得很有趣。倒是付红雪,因为刮破他的头没有被责难,心里对他有些感激,就存了“他比较好人”的心思,又见他只站在一旁不言不语,便抬头看着他,晶莹含泪的一双眼睛满是哀求和……信赖。
于光头乃是一正宗小混混,哪里见过妙龄女孩用信赖的目光瞅过他,忽然间就头脑发热,说了一句:“哥们,这个女的归我泡怎么样。”众人本来也是无聊日子无聊过,这个女孩不逗自然有别的女孩,所谓的义气总还是有一点的,既然有哥们真看中了某个,那走人也没什么问题,于是他们怪叫怪笑了一阵,又取笑于光头好一会儿,终于散了。
于光头于是坏笑着看付红雪:“你怎么报答我?”
付红雪心里一跳,隐约有些明白好像事情更复杂了,这样的一个人,可能比刚才那么多人更难对付,她眼里露出恐惧,后退了一步,手忙脚乱地要去关门。
于光头几步上前,挡住门闸,凶了眉眼:“过河拆桥?”
付红雪慌慌张张地逃到街中心,离得他远远的,眼泪吧嗒掉下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哭起来。
于光头坐在门边,歪着头看她哭,好像觉得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看她哭了半天也没停,开始不耐烦:“喂喂,我又没说要怎么样你,你别先哭得跟死了爹娘一样好不好?”
站起来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