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玄渊十四岁,大抵是施禾初次昏倒的时间。
隐姓埋名的剑客被仇家找到,江湖上便掀起那座小山村里不知道的血雨腥风,一时间,剑客、剑客的朋友、剑客的仇人、剑客朋友的仇人,加上朝廷,小门派,大门派,渊国,幽国原本暗潮涌动的势力一触即发。
到了最后,剑客与剑客的仇人早已不是这场快意恩仇的中心,相反,称之为牺牲品才算是正确。
独孤玄渊凭借自己精湛的剑术,斩杀最后一人的时候,身上早就被鲜血染成黑褐色,肩膀异常沉重,不只是因为撑起侵染血液的衣服,还是挥剑太多。
月光下扫往四周,除却黑压压的尸体,便是映着月光的血水。
独孤玄渊从尸体堆里寻到老剑客的时候,老剑客已经奄奄一息,捂着腹部的伤口,口中呛着鲜血指着自己身后的柜子说,“灵···灵儿。”
灵儿是独孤玄渊的师妹,老剑客的女儿,若说点别的关系就是青梅竹马,自小和独孤玄渊一起长大。
施禾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笑道,“独孤玄渊说,他们情同兄妹。”
我当时不知施禾的笑是苦笑,于是附和道,“毕竟他们一同长大的。”
“恩。”
“那,他救你的时候,怎么没见他师妹?”
“因为他的师妹失血昏迷了。”
“可是···”
我本以为老剑客拼死护住了自己女儿,实际却并不尽然。
老剑客老来得女,行侠仗义十几年。
不惑之年,夫人才为他诞下一女,方时,老剑客捡回玄渊,养做儿子,如此之下算作儿女双全,老剑客方才退隐江湖。
十多年后,依然五十多岁的老剑客,饶是说拥有精湛剑术,也终究是个常人,抵不过那些仇人,拼死,也只不过是将受伤的女儿救回来罢了。
老剑客事情看得通透,五十知天命,也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劫,临死之际,把自己的女儿交托面前的养子,就只要玄渊把他和自己夫人葬在一起。
我唏嘘老剑客的长情,也可怜他未能安享晚年,冷不丁,想起墨先生与随月生都说过的‘人间常态’。
“当时那个女人断了一条腿和一条胳膊,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独孤玄渊寻到老剑客的好友,是一位隐居的神医,听到是老剑客的女儿才出手,勉强保住独孤灵的命。”
那个女人。
我原本沉浸在故事里,这个不恰当的词和施禾稍稍高一些的音调使我认认真真的看了她一眼。
她微微一笑就继续说道,“但也只是保住了命而已。独孤灵自此便陷入了昏迷。这昏迷并非是普通失血过度导致的昏迷,而是一种蛊术。”
“蛊术?”
我与随月生对望一眼,初下终南山,渊北也生了惨入蛊术的瘴气。
“有没有说症状?”我插嘴问了一句。
施禾摇摇头,“这我倒不知。独孤玄渊只说,蛊术除非是释蛊人来解,否则无人能治。”
随月生也说过,估摸是那神医告诉独孤玄渊的才对。
“所以,除去找到释蛊人,就只剩下一个方法可以解毒救回独孤灵。”
再一次,施禾晃了晃左手道,“掌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