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邪术…?天使们是没见过这种属于魔族的法术,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没有净化转世的亡灵?玛丽这算不算私藏了一整支亡灵大军?她在这偏远的山里藏了一支足以杀死一队魔族的大军看样子也不仅仅是为了反叛神族吧?里苏只觉得此刻的玛丽有点陌生,神族的天使是无法修炼魔族的法术的,玛丽是人族修炼而来的,倒也不奇怪。但是一个实力与长老不相上下,且拥有学院导师资格的地位的天使,可以同时修炼邪术么?在神王的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的表示自己的反叛之心?
这么多问题堆积在每个人的心里,没有答案,没有解释,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就像是魔族与神族的关系一样,为什么而战谁知道呢?反正它就是要打,你不想掺和它也会主动登门拜访。就像现在,没有人手上沾了魔族的血,可魔族就是要把他们赶尽杀绝,没有什么冤有头债有主,只有一个权字。
被大量亡灵击杀的魔族溃不成军,下一批增援却始终不见踪迹,玛丽与为首的恶魔杀的难舍难分,那恶魔却冲她笑了,顺势被她击中,一头跌落山崖,下坠过程中,一只三叉戟瞄准那个有些迷糊的天使,里苏烧的已经很厉害了。玛丽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瞬移到里苏面前,把她紧紧搂进怀里。
那三叉戟威力不大,只是把玛丽震了一下,后背火辣辣的疼,就像是被火烧一样,她低头,挤了一个微笑给里苏,声音微弱的安抚着她,里苏什么也听不见
里苏神魂未定的从她怀里仰起头,眼泪就这么下来了:“老师…”
然而下一秒,一只冰冷的戟尖便出现在她眼前,她的瞳孔缩小成近在咫尺的里头,那是一只,穿透了对方胸膛的戟…
又被他们摆了一套。
这是玛丽留在这世间的最后的一个念头。
“叫我玛丽…你们可以把我当摆设”
“我就是人族的…随便混混修炼的”
“哈哈,又是一个瘾君子”
“憋着,反正你们打不过我”
“你必然是白翼…”
“你们自己的命,掌握在自己手里”
“里苏…”
为什么你要穿黑裙子?
预言里那个场景现在清清楚楚的映射在的缩小如针尖的瞳孔里。
她最终还是没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去,双手却用尽最后一把力气,把里苏往后推了一点,就着半跪的姿势,永远的成了风中的一座血迹斑斑的雕像。
别人说她轻浮,骂她轻佻,没规矩
她穿的永远都花枝招展的,说话也永远没个正型,语气总让人感觉像是在闹着玩似的。
她那么爱抽烟的人,每次看到有晚辈靠近第一时间的动作就是把烟灭了。
她怀里从来不放什么法器,只有一把苦涩的薄藤。
她打起人来从不手软,但却不让任何一个天使沾上别人的鲜血。
她就算是死,也不想让自己的血让别人碰到一点。
……
世界怎么这么安静?
里苏怀疑自己已经烧到失去神智了
玛丽老师为什么要跪着?
拿着,你的烟斗,我给你点了,你的烟还没抽完呢!
起来,你的黑裙子真难看,我们回去换一身,黑的脏了也得洗啊!
睁眼,你看看我,我在偷偷拿你的薄藤,你再不看我我可就全都拿走了,一片都不给你留了!
走,我们回家,好不好…
好不好嘛…
世界再次陷入一片漆黑,一声重物落地的发出的巨响也没让眼前出现光亮
这是摔到开水里了么?怎么这么烫?
“…呃。”
里苏骤然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只有空荡荡的天花板,刚刚的那些好久不见的脸孔又为昏睡中的她构建了一个长长的梦境。玛丽,浠米,里尼…梦里的她们还很年轻,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么。怎么重活一次竟还是想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呢…里苏自嘲的笑了笑,重生后的身体很脆弱,她还不管不顾的杀了一条龙,太为难这肉身了。她查看了一下本体的灵魂情况,竟有点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了,是不小心和自己融合了么?她不敢确认,但是之前灵魂力消耗那么大,怕是一时半会都养不好。
不对啊……里苏看着四周也不像是那人类村子里能有的设置啊。而且她那会脱力的时候好像是被谁救了?也是个会飞的,应该是天使,羽翼颜色也挺纯,估计是哪个家族里的小天使出来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吧。她听到有人来了,又一个翻滚在床上躺好继续装睡。
来的是一位长老,低头扫了一眼,冲身边的药师说:“就是这人族女孩?”
“是”一旁的药师对答如流,“我们已经用过药了,相信很快就能恢复了。”
长老稍微俯下身,被她精湛的演技蒙蔽了,便准备离开。里苏感觉不到对方身上的杀气,而且听语气倒也没有恶意,不如打听一下情况。她作势被惊扰,睡眼惺忪的起身:“你们是?”
药师立刻上前查看她的身体状况,长老在他的点头示意下,转身说道:“跟我走吧,有人要见你。”
里苏起身,发现自己的衣服被还换了一套,还纠结了一下那药师是男的诶那她…不过转念一想,反正这肉体又不是她自己的,瘦骨嶙峋的一阵风都吹的死也没啥看头。长老和她一边走一边说:“这里是弗兰学院,我是瑞思奇长老。”
所以说她死后学院这么铺张浪费的重修了一遍,她都没认出来,是一点样子都不像了。她没敢问是不是干脆换了个地儿重建了一所,不过也差不多,不是换脸也整的亲妈都认不出来这是谁了。
“你叫什么?”瑞思奇长老问道。
“…海勒.琼斯”里苏差点忘了自己这个名字,她本来不知道姓什么的,还是那天人群混乱听到有人喊她父亲琼斯先生才知道的,不然可要闹笑话。
“长老,之前你…”一位天使拦住了他和他说了几句什么,里苏也没刻意去听他说什么,长老点点头,转过身对里苏说:“海勒,你先在那个教室里等我一下,我有点事要去处理。”
于是里苏自己就从后门进去了,长老跟任课老师简单交代了几句,里苏就安安静静的坐在后面有太阳直射的座位上。离前面的学生空了好几排位置,她坐下就往那桌上一趴晒太阳,闭目养神。其他人都时不时转过头去看她,发出“啧啧”的声音,搞得台上的任课老师极其尴尬,里苏自己都觉得这么影响上课挺过意不去的,一句“怎么着没见过活人啊?”被她自己吃了下去。他们这种生在神族的,能来学院的,怎么可能去过人族啊…就连她和他们差不多大的时候,也就见过个老师,还是半神的,没见过人很正常。
里苏索性不搭理他们,管他们怎么看,她只管做一个自由进行光合作用的绿植。那边的任课老师也罢了,继续口若悬河的大谈特谈神器。
然而,和他们那一辈一样,大多数天使都是名门望族的,对这些东西不是耳熟能详都得略知一二,所以也没那个心去听,里苏当然也不会听。那个任课老师突然说了一句:“你们知道最强的神器是什么么?”
“里苏琴”下面的声音不假思索传来,里苏一个激灵,倒抽一口气,好家伙敢情到现在还没人能驾驭那架倔驴给它换个名字啊。那么也就是说,从她死后到现在,没人用过?
“有谁知道她名字的来历?”任课老师继续问道,不过他又回答了起来,“此琴有灵,桀骜不驯,天生只认定当代的最强者为主,顾以主人的名字命名。”
“她都死了两百多年了,怎么还没改名?”有人提问。
里苏也想问这个问题…莫不成真的是她后继无人?可是不对啊,神树预言明明说过她在世的百年间会出现两位。就算她死了,另一位白翼也理所应当接手这竖琴啊。
“你们都知道上一届的神树预言中,预示了两位白翼天使吧”任课老师轻轻扶了一下眼镜。
“知道,可是并没有出现第二位”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没有出现第二位?怎么可能?神树预言根本就没错,她经历的一切都完全符合预言所说,怎么可能没有出现?
“所以这竖琴拒绝认主,没有任何人可以使用她,她一直在等待她的上一位主人的归来”任课老师叹了口气,“想当年,她里苏年轻时琴技已经在整片大陆数一数二了,就算是放到今天,也能和现代的女王大人不分伯仲。后来,她有了一双黑白翼,成为史上最强的白翼天使。她晋升天使长之后荒废正业,暴殄天物,愣是让那神器结了厚厚的一层灰啊…”
里苏实在是忍不住了,没好气的说了句:“我可没听说过神器不结阵光结灰的啊”现在的教科书比她当年那会还要误人子弟,她里苏当天使长那会不谈尽心尽力也绝对和不务正业划不了等号吧。她在世那会哪个管她弹不弹琴,哪个敢么?她光是两片不一样的翅膀往那儿一方,魔族的都不敢多说一个字,怎么到今天还有人说她暴殄天物?有本事你去用啊你看你弹不弹的了。
那任课老师本来就一肚子火,这小姑娘还这么没好气的和他说话,他脸一黑:“怎么,我不知道人族什么时候也对神族的神器怎么了解了?这位小朋友不妨上来说来我到下面坐着听听?”
他当然没那个意思,里苏听了这话干脆就站起来,径直走到讲台前:“我就是人族的,他这样…”里苏突然愣住了,那个在梦里的身影仿佛在对她轻笑
“我就是人族的,你这样贬低我族难道不是误人子弟?”
后来,我就成了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