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可?明明是你自己说的,可以什么条件都可以的,怎么让你照顾我这个病患你反倒是不乐意了?难不成答应的事情要反悔?”
千岁倒也并没想过反悔,只是让尘奇搬到他院子里着实是不太方便,他本想找理由推脱的,可如今他已经答应下来说要照顾受伤的尘奇,更何况他是因为取药受的伤,若是在反悔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好吧,明日我让丫鬟再收拾个房间给你安置!”
“明日?”尘奇蹙起眉头,“今日为何不可?”
“今日我院子里的丫鬟们都去招待宾客了没人给你收拾房间,若你今日非要着急搬过去,就让你身边的随侍的仆从过去收拾一下吧!”
千岁说这话也不过只是应付一下罢了,招待宾客是招待宾客但总归他院子里还是留下了几个丫鬟的。
尘奇听他这样说便知他是松了口同意他搬过去了。
“收拾房间还不是小事吗?”尘奇起身将衣服穿好,“今日就搬过去吧!”
这还真是第一次当着千岁的的面儿换衣服,虽说都是男子但毕竟不是亲眷家属,是该避讳着的,可偏偏尘奇像是不知道这茬儿不懂礼数的浪荡公子,千岁只得撇过脸去,装作看不见。
穿戴齐整尘奇便从床上起身站直整理衣襟,他站起来个子要比千岁高出许多,千岁原本就偏病弱娇小如今两人站到一块他脑袋也刚挨到尘奇的肩膀,他看尘奇自然也从俯视变成了仰视。
“我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东西,就我一个大活人,有个能躺着的地方就够了!”
“躺着?”千岁看他站起来活动的大幅度动作,若不是早就知道他受伤了,谁也不可能知道他受过重伤。
“你……我还是找个人扶着你……”
尘奇摆了摆手将胳膊搭在了千岁的肩膀上,“你扶着我就行了!”
尘奇也并不是真的扶着千岁也不过就是摆个样子,可他人高马大一个胳膊压在千岁身上,千岁就被压的有些撑不住了。
“你知不知道你很重?”
千岁咬牙切齿,这家伙现在就是故意折腾他。
“是吗?”尘奇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而后莞尔一笑,“那便劳烦你费些气力了!”
边说着别往他身上靠了靠,千岁只能在心里暗暗骂这狗东西不按套路出牌不懂礼数,他实在是招架不住又无可奈何,果真是欠了债就得还,千岁就这样踉跄着扶着尘奇踏进他的院子,好在是两个院子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千岁久不活动,这一动反倒是累出了一身汗,气血两虚还未将人扶进屋瘫坐在那儿腿软手软走不动了。
尘奇眼带笑意像是在看他的笑话:“堂少爷你可是累了?”
千岁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揉了揉自己酸疼的手臂,伸手去捞院内石桌上的茶壶,茶壶里还有些茶水但这,茶水早已凉透,不知是什么时候放在这儿了,千岁此时实在是渴得很,也顾不得这茶水喝下去会不会闹肚子,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大杯两口三口便灌了下去。
“今日的药你可是喝过了?”
千岁哪有功夫去喝什么药,早上的早膳都没用过呢!
“你的雀儿哪儿去了?这么不懂照顾自家的主子,”
“我没得空喝药怪一个小丫头有什么用?”
尘奇俯下身调笑的口气说道:“听你这口气不怪一个小丫头,难不成怪我?也对,那从今日起便有我督促堂少爷你每日喝药了!”
“我哪里用你盯着,又不是三岁的孩童,该喝药的时候我定然会喝的!”
尘奇看了一眼窗外的太阳,且不说日上三竿如今这也得巳时了,早已过了用早膳的时辰,未曾用过早膳就更没办法喝药了,那要性甘味烈若是没有辅食先垫垫肚子,这药喝下去便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就千岁这杆儿瘦的身子便知他的胃根本扛不住那药,若是一碗硬灌下去非得吐上来不可。
“算了,我看还是先让人备早膳吧!”
“早膳?”千岁算着时辰早有过了用早膳的时辰了,在百里家礼仪规矩要求都很多,过了辰时不用早膳,千岁便得一直饿着肚子撑到午时才能用午膳,因他的身子一直不太好,他的房里常备一些点心,若是实在饿得撑不住了也可吃些点心先垫垫肚子,只是这些尘奇自然是不知晓的,他自由来去习惯了。自然是不肯守着宅院府邸众多严苛的规矩。
“对,自然不能饿着肚子。”尘奇往屋内走,屋门开着正对着屋门的贵妃榻上放了一条羊毛毯,尘奇往榻上一躺翘起二郎腿,那悠哉悠哉的松了松自己的衣裳,就这样和尘奇比起来这样刻板的千岁完全不像个少爷,反倒是尘奇更像是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贵公子。
“可是现在这个时辰,厨房里恐怕连残羹剩饭都没有了。”
“哦,是这样吗?”尘奇拿出自己的折扇把玩着,“要不这样吧,我带你到庄子外面去找点吃的,你们这庄子外面哪有酒楼饭馆?”
千岁皱起眉头他不太外出,这庄子外面的酒楼茶馆他也从不光顾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
尘奇只看了千岁一眼便从他皱眉的细微动作里察觉到了什么,他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走吧,今日我请客,带你出去吃顿好的!”
“不行,我……”
“不是说好了都听我安排吗?真的难道让我一个伤患自己出门不成?”
千岁皱了皱眉头最后只得应下来了。
千岁安排了马车,两人坐在马车里身边只带了一个车夫便大摇大摆的出府了。
千岁料定尘奇刚到此地应当也是人生地不熟的,大不了就当是闷在府里无事可做出来逛一逛出来消磨时间,可没成想出了府尘奇便直接对着车夫说道:“去春轩阁!”
春轩阁是什么地儿千岁还真的是不知道,但他料定这地方离百里山庄应当是很远,马车驶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才停下来,停在了一处少有人烟的花街柳巷里,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便是站在街上邀客浓妆艳抹的女子,千岁脚刚落地便有些后悔了,他转身要重新坐回马车里,却被尘奇拽住了衣领,他那拽衣领的动作像极了老子管教儿子拽衣领就像提起了小鸡子儿,偏偏千岁那并不硬朗的体格被尘奇拉拽的毫无拒绝之力,被硬扯进了春轩阁。
“不……不能进去……君子……哎……”千岁被扯的一个踉跄险些摔的,尘奇停下脚步听他要说些什么,他甩开尘奇的手,义正言辞地说道,“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不能……”
尘奇嗔笑一声:“你当我拉你来是做什么的?咱可是正儿八经过来吃酒的!”
千岁脸一阵微红,难不成真是他想歪了?
“春轩阁的酒那可是出了名的千金难求,你可知这儿的醉花酿有钱也未必能喝着,走,带你见识见识!”
“不行,见识就不必长了,我到宁愿不去见识那些不入眼的东西,还是回去吧!”
尘奇不肯回去:“走吧,好不容易带你出来一趟,就算不喝酒总得先坐下来喝杯茶再回去,也对得起着马儿一路奔波你说是不是?”
千岁自知嘴拙说不过他,被硬拉拽着进了春轩阁。
春轩阁也算得上是歌舞升平纸醉金迷富家公子哥常常光顾的地方,只不过这里的姑娘们卖的都是艺,进了门便能听到那铮铮松松的琵琶声,那坐在那儿弹琵琶的姑娘却是个顶个儿的,一个比一个漂亮。
尘奇略过这些姑娘们直接拉着他上了二楼,二楼雅间的桌子早已备好,站在桌前的姑娘显然是早就在站在这儿等他们了。
桌上的香炉显然是刚点上,那香味还未弥漫开来,但千岁一闻便知点着的香明月梨花渡,以前是专供给宫里的娘娘用的,这香的味儿浅且选用了两位药材入香,有养生静心之用,因他一直咳着早些年百里宏也曾重金购置过这种熏香,只可惜千岁心疼着买香的银子便借口说自己不喜欢,从那以后百里山庄便再没出现过这熏香了,但因其味道清淡千岁却一直记挂着。
这姑娘穿一身淡紫色纱衣,容貌品相皆是上乘,可这姑娘一见到尘奇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
“起来吧!”
千岁愣在那儿,不知这磕头的礼是否是这春轩阁常有的,他愣愣的看向尘奇,尘奇对着礼仪十分淡漠,只是招呼着千岁快些入座。
这姑娘一直低着头恭恭敬敬的站在那儿等候尘奇开口。
“把酒温上吧!”
“是!”姑娘双膝跪地将酒温了起来。
“使者今日怎得了空来这儿?前些时日我让人下了几次拜帖的未见您的回应呢!”说这话的时候姑娘依旧是小心翼翼,但毕竟是春轩阁的姑娘,这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是了得的,这说出来的话,自然也是恰到好处。
“自然是许久未尝你这都好酒了!”
姑娘一听喜笑颜开:“使者喜欢奴酿的,奴自然是高兴的不得的,只是……使者今日待的这位……”
“他是我如今的主子,我得小心供着!”
这话半带揶揄自然是故意说给千岁听的,千岁努努了努嘴这两人说的话让他有些摸不着分寸,他之前一直未曾问过尘奇真正的身份,当时实在是不感兴趣,可如今偏偏百密一疏因他那一时的疏漏坐在这儿便只有被尘奇拿来戏戏弄的份了。
可那姑娘听到这话却变脸色,自打这两个人进门这姑娘便从未有过正眼看过千岁,如今知道了这位的身份便连偷偷看一眼的胆子都没有了,能让妖族使者侍奉的人,除了妖王怕是这天底下再没有第二位了,可偏偏他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妖从未见过真正的妖王,初见尘奇只觉得他身上平平无奇连半分要求都没有怕是道行还没她深,可如今她却只能在心里暗自猜测这位坐在尘奇身边的人到底是哪位了!
“尝尝这酒!”尘奇伸出手亲自给千岁斟酒,“我知你酒量浅,你品一口,这就愣是错过了那可是人生大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