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闯入院内,迎面就是数支弩矢怒射而来,会俊抢先一步,举盾挡住,朝院内一看,此时姜庆已被数名刀斧手团团围住。
姜庆方才刚刚跃入院内,便察觉到不对,霎那间,数十人便冲出屋内将他包围。双方不言一语便瞬时厮杀起来,姜庆在刀光剑影中腾挪游走,不时找准时机突袭一人,但无奈院中并不宽敞,敌数量又过多,诡道七步又及其耗费体力,渐渐不支,片刻间便身中数刃。
正在此时,澹台劫四人冲进院中,挡过第一轮箭雨后,立即突入包围圈中,护住姜庆。
此时形势险峻,院中埋伏之人显然不是平常之辈,身手矫健,出手狠厉,这些人间似乎还有某种阵法配合,刀斧手不停围着澹台劫一干人环绕,时而突施重击,时而格挡反击,靠近医馆东西两屋处还有七八名弩手,瞅准机会便会冷箭突袭。
姜庆的情况不甚乐观,血顺着夜行服滴滴答答的落下,澹台劫赶忙扶住他,却听闻姜庆小声说道:“公子,吕不韦定是已经看出你的计划,故派众多人手在此埋伏,你们不要管我,速速劫了赵姬离开吧!”
澹台劫宽慰姜庆,道:“吕不韦埋伏了如此多的人手,必是不打算让我们活着离去,如今只有奋力拼杀,才有生路,你暂且不要动,看我安排行事。”
说罢,高声向对方众人问道:“吕不韦可在此处?如不在,是何人在此指挥?”
公羊耳手持双剑站出身来,回道:“在下公羊耳,乃是吕公门客。今日本只想护卫贵人安全,不曾想竟有幸抓到了澹台公子!”
澹台劫拉下面罩,奇道:“我刚才蒙面,你如何知我是澹台劫?”
公羊耳淡然一笑,道:“公羊耳没别的本事,只有这对耳朵这对招子格外伶俐,只要在下愿意,何人被我看过一次听过一次声音,便会终身记住。澹台公子你在吕公那可是红人,在下定然早就暗中记住你的声音身形。”
澹台劫击掌赞叹道:“好本领!不知公羊先生可否放我众人离去,我等必不再打扰吕公贵人休憩。”
公羊耳轻蔑道:“澹台公子当在下是蠢人吗?如今捉了你去,吕公便可去一心腹大患,放了你,除非澹台公子将我等众人全部斩杀,否则休想!”
澹台劫摇头笑道:“我本意是见你天赋难得,不想让你丧命此处。你偏要将我等赶尽杀绝。马三!”
澹台劫大吼一声,伸出四指,登时,四只羽箭如电光般激射至西屋门前四名弓弩手,那四人还未看清,便额头中箭应声而倒。
公羊耳大惊,方才若目标是他,他此刻恐怕已经奔赴黄泉了。
公羊耳身边诸人见弩手中箭,还未及扑杀上去,只见澹台劫仍旧伸手比出四指,反手一转。顿时又有四只羽箭袭来,东屋门口四名弩手此时已察觉过来,有两人堪堪避过夺命死神,另外两人避的慢了些,顿时殒命。
公羊耳大吼稳定众人道:“敌有神箭手埋伏,盾牌掩护弩手,其余人随我尽快擒住澹台劫!”
有四名盾手回撤至东屋门前,死死护住那两名弩手。那两名弩手显然实战经验丰富,得盾牌掩护后,一边上弦一边彼此交换意见,确认敌方神箭手方位。
从刚才此人连续两次出手看来,应当是持弓用孔雀开屏箭法,五指夹住四箭同时射出,会用这种箭法的无一不是箭道高手。但那人由于连续两次出手,所处方位已被他们大致算出,应是邻居房顶处。
两人互相点头示意,一人突然侧身露出盾牌庇护,向目标方位射出一矢。
乌云遮月,屋顶院内一片黑漆漆,这一矢也不知是否命中,但是片刻后却有两箭呼啸而来,那弩手避过第一支箭却被第二支箭贯胸而过。
另一弩手等待的就是此刻,他先前已与同伴定好,那人负责引对方出手,而他负责判别准确方位。
他无暇顾及同伴死活,顺着判断方位射出一矢,片刻后,似乎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那名弩手以为已经得手,站起身重新上弩,意欲击杀澹台劫身边众人,可是不料,此时一支长箭忽然穿破层层黑暗,直贯他喉头而过。
马三在击杀第一名弩手后,的确被第二人射中,但是仅是擦脸而过,除了留下一道深深的血沟别无他碍。他顾不得脸上伤势,心生一计,将配刀扔出屋顶,用以迷惑对方。果然对方上当,他依稀辨出对方方位,借助刀剑相击引发的反光瞄准,一箭取敌性命。
这场精彩的弓弩大战进行同时,公羊耳命一众刀斧手出击,澹台劫率三人奋力抵挡,将姜庆护在中间。
澹台劫居北,他终于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极速剑法,加之君子墨问较长,如墨色长蛇一般,一次次收割性命。项绍宁与尉迟群分居东西两侧,没有了弩手威胁,双锤和长枪得以充分发挥步战优势,敌方刀斧手往往还未靠近,就被双锤击飞或是长枪挑飞。会俊持刀盾居南,他用盾牌护住姜庆,长刀只能奋力抵抗,时间一久渐渐难支,好在此时马三清理掉对方弩手,腾出手来,重点掩护会俊一侧。
公羊耳麾下众人逐渐被消耗斩杀,从一开始的数十人到如今仅剩八九人。公羊耳见大势已去,命剩余人等迅速撤退,澹台劫顾及姜庆伤势以及众人具已疲惫不堪,命不要追赶。
马三手捂脸上伤口赶来院中与澹台劫会和,尉迟群撑起最后一丝体力,搜索屋中,却见早已人去楼空,回来报给澹台劫。
澹台劫苦笑道:“我还是算错一步,方才公羊耳定是故意拖延我们时间,虽不排除他确实想擒了我们回去领功,但主要任务还是为了掩护赵姬离开。”
众人不禁黯然失色,拼上性命忙活半天,还是没能劫走赵姬,心中难免沮丧。
这时忽然数十名赵国甲士闯入院中,为首校尉一挥手道:“将这些凶徒给我绑了!”
澹台劫等人再无力气反抗,那校尉身后窜出数名军士,将澹台劫一众人绑上,只是奇怪,这些军士似乎绑的不是很紧。还顺手将澹台劫的面罩重新戴上。
果然,押着他们走在路上时,那校尉走到澹台劫身边小声道:“我们是赵奢将军麾下,受平原君和将军之命前来带走诸位,进入前面小巷诸位就假意逃脱,出小巷后左转即是将军府,平原君和将军在府内等候诸位。诸位谨记,一会需脱下夜行衣,今夜谁也没有来过此地。”
澹台劫不作声点了点头。行至小巷内,那校尉对几名手下一挥手,那几名赵国军士立即上前给众人松绑,随即那校尉和众军士在自己额头重重一敲,假意晕倒。
澹台劫众人拜了拜这些赵国军士,随后脱下夜行衣跑出小巷。将军府门前早有仆从等候,急匆匆将姜庆马三等负伤之人接过,带去疗伤。
澹台劫在仆从侍候下将仪表衣装稍作整理,便赶去拜会平原君及将军赵奢。
平原君此时正在大堂内焦急踱步,赵奢安坐一旁,沉声劝慰道:“胜郎莫急,如果澹台劫连这等杂鱼都应付不来,那我看他也不过徒有虚名。”
赵胜焦急道:“马服郎你不知道,那澹台劫连大王都赞赏有加,如今万一有个长短,轻则影响我赵国与鲁国交好,重则会改变当前战事走向!”
赵奢还是老神在在,嘬了一口茶,这时下人来报,澹台劫平安无事,已入府中,此时正在更衣,片刻后就来拜会。
赵奢放下茶杯笑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他没事吧?”
赵胜放下心来,白了一眼赵奢,夺过赵奢茶杯重重饮了一口。
赵奢也不以为意,他二人关系亲密,平日里互相以对方乳名相称,熟悉他们的人早已见怪不怪。澹台劫收拾妥当,立即赶来拜会。
赵胜见澹台劫平安到来,起身快步相迎,拉住澹台劫左看右看,见他确实完好无损才放心道:“澹台兄吓煞赵某了,我听传报说院中有数十人埋伏,你带五人就敢闯入,赵某闻信只得到马服郎府上,让他传令命人支援你们,好在你平安归来,不然赵某人可是大罪过了!”
澹台劫听出赵胜真情实意,焦急神色确非作假之态,心生感动,俯身拜下,道:“今日得赵兄大恩,澹台感激不尽。澹台有一冒昧请求,我想拜赵兄为兄长。澹台是家中独子,自幼除家里人外,未曾有人如此关照澹台,这几日与赵兄相处甚欢,再加上今日兄台奔走相助。澹台无以为报,愿拜赵兄为兄长,自此后尊如长兄!”
赵胜听闻澹台劫吐露心声,一时愣住,他不曾想过这少年竟已将他视为兄长,一时间梗塞难语。
稍微平复心情后,他拉起澹台劫,面露喜色道:“得蒙贤弟爱戴,愚兄一时心中振奋,口不能言,贤弟莫怪。你我日后便拜为兄弟,今天正好,马服郎,你别在一边傻戳着,过来为我兄弟二人做个见证!”
赵奢笑着走来,道:“胜郎,祝贺你得一贤弟,今日赵奢便做个见证,你二人从今日起结为异性兄弟,此以后荣辱与共!”
澹台劫又拜谢赵奢一番,三人一阵说笑后落座堂内。
赵奢想起今日突袭之事,正色问道:“澹台兄,如今计划失败,你认为接下来该怎么做,赵奢一并听从于你。”
澹台劫拱手惭愧一声,道:“今日澹台计划出现漏洞,以致赵姬逃脱。为将功抵过,在下还有一计。澹台今日计策分为两步,假如突袭失败,还有一招后手。既然赵姬已经逃走,那么吕不韦定欲连夜安排赵姬出城。当务之急,应加紧城防,如今宵禁已到,凡是街上行人一并拿下!”
赵奢疑道:“赵姬毕竟是公子异人的宠妾,如今两国虽大战将至,但一日未开战一日便不好动异人,毕竟我赵国日后还要以理服人。吕不韦也是如此,他是卫国使臣,不好动他。”
澹台劫回道:“赵兄放心,吕不韦那边我已有对策,我命人修书给卫国公子子南,告诉他吕不韦投靠秦国之事。公子子南向来嫉妒吕不韦才华,只是碍于魏国,不好擅自处置吕不韦。如今得知吕不韦投靠秦国之事,必罢免吕不韦卫国使臣身份。如此一来,赵兄就可将吕不韦以勾结秦国之罪名缉拿,交给公子子南处置。赵姬一事的确棘手,如擒住赵姬不可扣押,交回异人即可,只是届时需重兵将此二人严加看守。今夜是此计划重中之重,首先务必保证宵禁后任何一人不得离开邯郸。”
赵奢问言点头,澹台劫所说计策合理,即能掌握吕不韦及异人,又能不失赵国礼仪。当即拍板,传命城中守备皆数驻守在邯郸八处城门,今夜严加看守,不得有误。
三人又谈论了片刻接下来战事走向,便将平原君送出将军府。由于宵禁已到,平原君车架乃是赵王所赐,无视宵禁,澹台劫却不便再出现城中,于是就留宿将军府,明日正好可与赵奢一同商议。
转向吕不韦那边,赵姬早在院中众人厮杀时,便由医馆主人王孙颖率家仆由密道偷偷转移。可能是突遭袭击,赵姬竟有早产迹象。
待到吕不韦府中时,赵姬已疼痛难忍,吕不韦一把揪过王孙颖,厉声问道:“她这是怎么了?我没给你说过吗,她有半点差池我让你死无全尸!”
王孙颖惶恐跪倒,拜向吕不韦道:“家主恕罪,贵人这是突遭大变,心情激荡,恐是要早产了。还请家主先让在下为贵人接生,在下定保贵人母子二人平安,如有半点假话家主可将在下斩首泄愤。”
吕不韦感到自己有些急躁,便好言宽慰了一下王孙颖,命他务必保住赵姬母子二人。
王孙颖领命前去照料赵姬,看着王孙颖离去,吕不韦跌坐在地上,公羊耳此时已经回到府中,赶忙上前拉起吕不韦,替他拍打身上尘埃。
吕不韦对公羊耳苦笑道:“公羊你说我是不是年纪越大胆子越小,方才见赵姬血流满双腿,我险些晕倒过去。”
公羊耳劝慰道:“家主这并非是胆小,而是真情所致。属下该死,竟不能守住医馆。”
吕不韦拍了拍公羊耳肩膀,道:“这不怪你,是我低估了澹台劫手下的能力,以致我多名忠心追随者殒命,错在我啊!”
公羊耳听到澹台劫名字,咬牙恨道:“那澹台小儿当真是道貌岸然,平日里一副君子之风,暗地里却对孕妇下手。当真无耻,如有机会,我必诛杀之!”
吕不韦冷笑一声道:“他本就是这样的人,只是他自己不愿承认。如此也好,有了此番仇怨,我也可放手一搏,澹台,你我接下来便一较高低吧!”
~主子们此篇看的过瘾吗?二狗写文有个缺点,就是往往在人物对话和性格特征描写上有点啰嗦,主子们喜欢看到的肉搏戏却写的很少,百流开写到现在,八万来字,加上今天只有四五篇写到肉搏戏,没记错的话主要是姜庆鲁句践博局,许丰城战,翎军考校,再来就是今天的医馆搏杀。二狗承诺,接下来的篇章中肉搏戏会经常出现,请主子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