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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鲁国记

姜庆与鲁句践的博局论剑已告一段落,姜庆那晚离开后便不知下落,第二日澹台劫也起身返乡,这次偷偷溜出来已错过了成人礼,回家还不知老爷子要怎么发飙,澹台劫心里忐忑不安,但也暗自窃喜,此次不仅得了诡道七步这种身法还观摩了一次高手对决,实乃平生快事,趁此赶路,再看看书简也就不担心老父虎威了。

拜别鲁句践后,澹台劫与鹤子骑马返乡途中,鹤子偷偷看向澹台劫,见这公子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不禁大感佩服,说道:“公子,你就一点也不害怕吗?这次你溜出来老爷还不知有多气愤,到时该怎么办啊?”

澹台劫依旧看着临摹下来的诡道七步书简,头也不抬的说道:“你有何可担心的?反正出来都出来了,回去老爷子还能吃了我不成?大不了好生言语认个错,再和那个什么孔家的女子完婚不就行了?”

鹤子无言,只能暗求老天保佑,这次老爷不要把公子扫地出门就好。

临近武城,鹤子发觉有些不对劲,官道上有一列列甲士匆匆前行,其中不乏一些民夫夹杂其中,澹台劫也放下书简,面色凝重,这些甲士分明就是要奔赴前线,同行军械数不尽数。

这时,一铁甲将策马飞奔而来,官道本就狭窄,一多半已让兵卒占据,澹台劫与鹤子甚至无法并驾齐驱,只能一前一后骑行,此时铁甲将冲过来已无处可避,眼看要撞上为首的澹台劫,那铁甲将急拽缰绳,骑术当真了得,胯下骏马竟被生生拉的人立而起激起一阵尘烟。

尘烟散去,那铁甲将摘下头盔,跃下马背,向澹台劫拱手行礼道:“敢问公子可是武城澹台劫?”

澹台劫也下马回礼,道:“正是在下,敢问将军有何吩咐?”

铁甲将道:“末将姬澈,乃是公子仇家臣,公子仇拜令尊为师,前日前来参加公子成人礼,虽未见得公子,但看到公子所布大阵,颇感佩服,但当日突闻齐国来犯,公子仇只能先行一步,命在下在此等候澹台公子,请澹台公子一叙。”

澹台劫大惊,公子仇都来参加他的成人礼了?这下惨了,老爹还不知要气成什么样,不过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既然公子仇请他前去,那也好,正好避过老爷子的怒火。

当下转身对鹤子说道:“鹤子你回去给父亲报个平安,就说公子仇召见,我先去他那了。”

鹤子暗暗腹诽,公子原来你还是害怕回去啊!

和鹤子分别后,澹台劫与姬澈一同前行,一路上向姬澈问询战事情况。

齐国此次犯鲁,三日前已破边境。齐国国力强盛,带甲之士十万有余,鲁国一向积弱,恐怕难是齐国对手。

此次强征民夫五万,加上原有五万兵卒,恐怕还是难以和齐国抗衡,战场上未经训练的民夫遇到身经百战的齐国军士就像稻草一样脆弱,原有四万兵卒训练装备也远不如齐国士兵,这是场还没开打就知道结果的仗,鲁国形势严峻,灭国之日近在眼前。

澹台劫听闻后也焦急不已,他身为鲁国人,自是也想保住这片圣人布教之地。却不知自己一介公子哥能做些什么。

公子仇行营设在前线的许丰县,距离前几日被破的边城宁安不足两百里,端是胆大无比,要知道齐国倘若突破防线公子仇恐怕插翅难逃。澹台劫跟随姬澈走入行营大帐,当中为首一人身穿银甲,面目俊朗,看年纪比澹台劫至多大两三岁,腰带佩剑,端坐于帅台上。

此人就是鲁国公子仇,鲁文公之子。澹台劫向公子仇拜下身来,道:“武城澹台劫,拜见公子仇。”

公子仇微微一笑,起身走下帅台,扶起澹台劫道:“我拜令尊为师修习儒道,你我以师兄弟相称即可,无需多礼。快快起来,随我看看前线态势。”

澹台劫闻言随公子仇走向地图,地图上标注详细,敌我态势明了。公子仇见澹台劫看的认真,很是满意,问道:“我见师弟竹林大阵布的井井有序,不禁想要一试,不曾想我费了两个时辰方才走出竹林,想必师弟定是位阵法大家,敢问师弟对如今敌我形势如何看待?”

澹台劫年少时闲来无事,阅尽老父藏书,其中有一册阵法概要,他凭借极高的天资还原出其中六合大阵,今日战阵对垒恰好是他擅长,便细细观察后说道:“我观齐国重甲之士居于前列,当属破阵之锤,骑兵位于侧翼,必是待到重甲兵破阵后用来撕开我方防线缺口,其后还有步卒数万用于稳固胜果,而观我方防线,地势平坦缺少阻碍,士兵多为步卒,恐难抗重甲兵硬突,如若两军相接,在下预计敌军最多四个时辰便可突破全部防线。”

下方数位将领闻言窃窃私语,澹台劫所言不虚,他们都是久经战阵之人,对敌我态势早就看的一清二楚,公子仇此番前来虽然大振军心,但两军实力悬殊也是不可否认的,只不过碍于公子仇身份不敢当面指出,恰巧澹台劫一语道破,也让他们松了口气。

公子仇听得澹台劫分析,沉默片刻,道:“师弟所言不假,我也清楚敌我悬殊,难以取胜,但国之将覆,在座诸位皆要拼尽全力,方有一线生机。我已向燕、秦、韩、赵、魏五国求援,今日五国已来书信,五国拜乐毅为帅,领五国联军攻齐,我军如今只需撑住两日,齐军必定撤退回防五国联军。”

众将闻言大振,但同时也面临严峻的现实,齐国军队已经蓄势待发,抵抗四个时辰已是难事,如何能抗住两天?

公子仇看向澹台劫,诚恳道:“师弟,你精通阵法,无论如何还请师弟想出一阵,困住齐国军队两天,还请师弟念在鲁国百姓免遭荼毒,出手相助!”

说罢便要俯身拜下,澹台劫赶忙拦住,急道:“公子切莫折煞在下,在下是研习过阵法,只是从未实战过,只怕纸上谈兵,误了大事。”

公子仇拉住澹台劫双手,道:“师弟莫自谦,再说国家已到存亡之际,如今已再无办法周缓,还请师弟放手一试,如还未能抵抗齐军也不会怪罪师弟,师弟大可放心!”

澹台劫只得应下,低头思索对策,公子仇和一众将领眼巴巴看着他思索,片刻过后澹台劫定了定神,决然道:“公子如此信任在下,我愿一试。诸位请看,如今我军阵线全部置于平原之上,平原开阔,虽然有利于我方展开阵型,但却难以抵挡地方重甲突击,在下建议,撤回全部兵卒,放开平原防线。”

还未说完下方一众将领哗然,姬澈站出说道:“澹台公子在下有一事不明,如果放开防线那齐军必定尾衔追击,到时我军恐怕会直接溃败,请问公子如何破解?”

澹台劫不慌不忙,道:“姬将军所言有理,但在下刚才尚未说完,我方虽然撤出平原阵线,但也不是全部撤出,需留两部精锐,一部牵引敌军重甲注意,此部需以骑兵为主,两千骑即可,无需与重甲兵近身,只需远射游骑,敌军见此,必定派侧翼骑兵追击我方骑兵,待敌骑兵出击时,我部骑兵立即进入许丰县。第二部精锐需百战老卒组成,需三千人,置于许丰城内各处房宅,许丰县是大县,房屋密集,多数街道技能容一骑通过,骑兵速度无法展开,我方骑兵自西门入,留数骑引敌进入小巷,其余骑兵直奔东门而出,城内精英步卒以民房为掩体,伺机出击,困其全部骑兵于城内。一部骑兵出东门后,直接奔赴宁安,敌军皆已出击,宁安城空,我方骑兵可轻易占之,如此可断敌军后路,我方主力步卒前期只需撤至林谷山,让出山口,待敌骑兵被牵扯至许丰县后,敌重甲步卒及轻装步卒应会全线推进,引其入山口后,以巨石弓矢击之,尽可多以杀伤为主,敌遇挫必会后撤,此时许丰县敌骑兵应以清理掉,敌军的时候必定会回撤宁安整顿再寻机会,而这时我方骑兵占据宁安县,敌军闻此消息必定军心溃散,至此则大势已定!”

公子仇与一众将领目瞪口呆,这澹台公子当真是未上过战场吗?怎么战场分析,战术安排井然有序,环环相扣,甚至连敌方应对之策都能想到?

此战如果获胜,那澹台劫的名声必定响彻鲁国上下,公子仇大振,道:“师弟好计策,帐内将领包括我在内都听你调拨,众将听令!”

众将齐声应到,公子仇道:“即刻起,由澹台劫指挥全军,众将见澹台劫令如见我令,不可违背!”

众将允然,澹台劫接着安排道:“一部骑兵由姬澈将军统帅,姬澈将军,务必切记不可恋战,更不可与敌重甲军近身短兵相接,远射游弋即可,等敌骑兵出击后引其至许丰县,为防敌军怀疑,须得行进一段路便留下一小部骑兵应战厮杀,留下的必死无疑,需将军自己安排,务必引至许丰县。”

姬澈有点为难,此计虽好,但是以数名精锐骑兵以死想引才可,迟疑片刻但还是说道:“末将领命,必不负澹台公子所托!”

澹台劫不管姬澈怎么想,两军交战必定会有死伤,若害怕死人就不必打仗了。紧接着说道:“第二部,由我亲自统领,留下三千名多年征战过的精锐老卒,其中需有三百名十夫长,三十名百夫长,三位旅帅,具体安排其后我在细细说来。”

公子仇点头道:“可以,我这就安排人手,主力部队由谁统领?”

澹台劫道:“主力步卒就由公子统领,埋伏山口务必安排妥当,落石箭矢多多益善,极尽可能多击杀敌军。”

公子仇点头领命,下去安排一众人员。

澹台劫计策简单明了,故而兵力安排并无难处,只是许丰城中三千步卒分布安排颇需费些功夫。半个时辰后公子仇引来三员将领,引荐道:“师弟,这三人都跟随我征战多年,都是从普通步卒靠军功慢慢升职上来,这位是会俊,本是燕国人,早年随父母逃荒而来,性格坚韧,待部下如子颇有威望。”

会俊年逾四十,满脸沧桑,但目光坚定,拱手拜道:“会俊拜见澹台公子,愿听公子安排!”

澹台劫道:“会俊将军我给你一千兵,十位百夫长,百位十夫长,两百人分两侧守在西门周边民宅内,一户内设一十夫长领十兵卒,分列设好,其余兵卒延西门各小巷按一户十卒展开。先按兵不动,放敌骑兵全部入内后封住西门,各户兵卒见敌骑兵路过时,先以弓箭射之,并以长戈手钩下骑兵拖入院内杀之。”

会俊听命,下去安排兵卒。公子仇接着引见下一将领,道:“师弟,这是第二位旅帅,洪屠,洪屠作战勇猛,自步卒起,每战斩敌无数,军功积攒做至旅帅。”

洪屠是一虬髯大汉,铁塔一般,甚至与鲁句践都不相上下,其声也如鲁句践一样声如洪钟,他向澹台劫拱手拜道:“末将洪屠,愿随澹台公子而战,到时必定多砍几个脑袋给公子当见面礼!”

澹台劫笑道:“洪将军倒与我另一位师兄颇有些相像,将军放心,我安排你在中城区域,你的任务是,领八百精锐步卒成四列占据中城区四条通道,东西两路滋扰敌军骑兵即可,南北两路务必以死相抗,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不能放一个敌军骑兵通过南北两路,明白吗?”

洪屠应道:“末将领命,定不会让一个敌军通过,只是末将有一事不明,为何老会能领一千兵我却只有八百?”

澹台劫笑道:“我让会俊领一千兵是因为西城区民宅众多,需较多兵卒占据,同时会俊还要负责封住西城门,故而需1000兵。你手下八百兵,留一百守西路,一百收东路,其余兵卒全部守在南北两路,你到时可多设一些拒马碎石,南北两路较宽,敌军可四骑同行,你可将拒马设成漏斗型,逼敌军缩减至一骑通过,你麾下士兵专杀通过的那一骑即可。”

洪屠佩服无比,道:“公子好安排,末将这就领命前去安排!”

公子仇也笑道:“师弟果然厉害,入城后恐怕就已经看好了全城地形吧?”

澹台劫道:“这只是在下习惯了,修习阵法后每次去一新城就习惯观察一番。”

公子仇道原来如此,接着说道:“再来给你引见这最后一位旅帅,公孙如约。公孙将军不善言辞,但性格稳重,作战时也最擅长防御,我特将他调至你处,望能助师弟一臂之力。”

公孙如约果然不善言辞,听公子仇引见后也只是向澹台劫一拱手,未多说一句。

澹台劫也不多说,道:“公孙将军请守住东城区,重点为东城门,我给你一千两百兵,无论如何必要守住城门,不可以让敌军骑兵突破,届时用你们的身体扛也要把敌军骑兵扛回城中。”

公孙如约领命,不多说一句便下去安排。

一切安排妥当,各将领陆续领命出发,澹台劫送公子仇走出西城,公子仇拉住澹台劫关切道:“师弟我把亲卫队留给你保护你周全,你万不可受伤!”

澹台劫安慰公子仇道:“公子放心,澹台也曾练过些许剑术,公子只需留给我五个人便于消息传递即可。”

公子仇见状也就不再强求,挥手命亲卫队留下五命脚力快的亲随,便拜别澹台劫。

~这篇中,借鉴历史人物公子仇,公子仇即是鲁顷公,鲁国最后一位王。齐国征鲁事件也是历史真实发生的,公园前284年,齐国伐鲁,鲁国向燕国求援,燕国联合秦、韩、赵、魏共同讨伐齐国,并拜乐毅为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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