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那日政论课被宋忌如赶出习室,林璃这个名字在书院名声大噪。
不过说白了就是一群循规蹈矩孜孜不倦的读书人里,突然出现了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
然而对此,林月笙一无所觉,依旧我行我素,在房间里一心画自己的画谱,并不受一丝影响。直到院首将她一顿斥责,拎着她到宋夫子门前跪了两个时辰作为赔罪,她才明白,哦,原来被夫子课上请出去,是要倒霉的。
苏折卿不在,她也不敢翻天,毕竟院首理她多半是因为苏折卿,她要是胡来作天作地,可没人搭理她。
灵文院细分为甲乙丙丁四个习室,林月笙本是与众位公主一起,在甲班,但鉴于她的表现不佳,在众位夫子的强烈要求下,将她从灵文院甲班调入了最末班。
这天,灵文院有场骑射课。
因之前秦昭敛的挑衅之意太盛,骑射课的教头换了一位长身玉立的年轻男子,男子一身靛青色云纹骑射服,有着刀斧雕刻般的五官,举手投足透着一丝利落的冷冽,目光到处,有种肃杀的冷漠,让人不敢直视。
据四公主听来的传闻,这位年轻的教头姓卫名晟,乃卫家嫡子,之前有学子见卫晟初来书院,想效仿秦昭敛在课上放肆,哗众取宠,不料却被卫晟几招制的死死的,什么人情面子也不留,最后不得不大哭求饶,真正是什么面子也丢尽了。而此事过后,南御书院的学子都给其一个称呼——卫阎王!
神武院的学子骑射课结束,不少人还逗留不走,有些是为休息,有些则是为了看灵文院等人的体力与自己究竟悬殊如何,日后也可拿这作为一项嘲笑资本。
日头有些大,一些娇生惯养的学子一边擦汗一边抱怨,公主那边,远远看见五公主拿着团扇闲闲的扇凉,她身边有几个学子殷勤的打着遮阳的伞,还一副荣幸之至的模样。六公主紧随在其后,拒了旁人撑伞遮阳的好意,就着日头,打量起弓箭台上来。
四公主则往自己身上抹东西,见林月笙的目光瞟过来,大方将一瓶瓷瓶递过去:“要吗?我亲自研制的防晒霜,涂了之后防止晒黑哦!”
林月笙看了眼四公主,慢悠悠的接过来,四公主笑的一口白牙。
林月笙跟着众学子排队去领弓箭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在槐树底下懒洋洋坐在石凳上的秦昭敛,一旁的李贤德凑过去,滔滔不绝的不知道说了什么,偶尔秦昭敛答了一句,惹得李贤德几人哈哈大笑。
林月笙别过脸,回过神发现不知何时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插到她前面去了,她身板小,力气又小,断是挤不过那些男子的。当她最后领到弓箭时,便看见周围不少同窗都流露出一抹难以言明的幸灾乐祸起来。
她露出迷茫的神色片刻,便跟着其他学子一起上阵,准备练习射箭。
“手要稳,身子要直!”那边卫晟厉声训道:“集中精力,瞄准!”
“射!”
“嗖嗖”几声,仅有几个学子射中箭靶,其余的人都没有射中,卫晟的眉头狠狠的皱起,一个个看过学子所射的路程之远,到了林月笙这儿。卫晟冷声问道:“你为何不射箭?”林月笙还在摆弄弓箭,闻言拉弦,手一松,箭矢飞不过一丈远,其他学子顿时哈哈大笑!
“他这是射箭吗?”
“天芳楼的姑娘弹琴力道都比他大吧?”
林月笙不信邪,拿起箭用力一拉,谁知“嘣”的一声,弦竟然断开了?
卫晟却眉头一皱,拿起她的弓箭,试了试她弓箭上的那根弦,道:“这弦丝过硬,无法射箭。”说罢目光一转,严厉道:“是谁发的弓箭?”顿时刚刚那个发弓箭的人脸色刷白,战战兢兢道:“是、是李贤德说.......”说罢又感觉被人目光恶狠狠的一戳,只得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林月笙抬头看向李贤德,岂料对方昂首挺胸,毫无愧疚模样,一只手自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却是旁边的秦昭敛,挑着眉,却带着些许莫名的不怀好意。
林月笙踏进饭堂的时候,便察觉周遭气氛为之一顿,书院主张食不言,但自她进来后,大家都目光闪烁的观察她,更是有学子在她找到自己位置坐下来后,立即撤了,仿佛她是什么瘟疫一样。她桌上的饭菜早就被之前的学子卷席一空,甚至连她的碗都油腻腻的,透着被人用过的痕迹,书生都重视斯文,何况是灵文院的学子,本更应该注意自己行止,可一连她的桌子,都似乎有人故意弄脏的嫌疑。
林月笙一脸莫名的扫视周遭的人,然而被她目光扫到的人,都立即低下头去,装不认识她。
入夜,林月笙画完画谱后正欲洗漱就寝,门却被连声敲墙,她打开门,一只手突然冲着她胸前抓过来:“偷袭!”
林月笙不闪不躲,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人将手呈鹰抓式袭上她胸前,然而,除了摸到缠绕的微微凸起的绷带,其他的啥也抓不到。
来人是四公主,一身南御书院学子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明眸皓齿,皮肤白皙,跟她一样看起来英气不足,秀气有余。
林月笙就这个姿势面无表情的看四公主,慢吞吞道:“摸够了吗?”
四公主哈哈一笑:“啊呀,今天反应更快了嘛!不过这都准备睡觉了,你这绷带怎么还不取下来,现在正发育呢,要是缠坏了小心以后成为飞机场!”
“飞机场,是什么?”林月笙虚心求教。
“就是这里,很平很平!”四公主指了指胸前:“女孩子太平,以后你老公、夫君是会嫌弃的!”说罢撩了撩自己衣服:“像我,把院服改大点就好了,谁好端端的会摸你胸啊?”
“.......哦。”
“诶,我这是给你忠告啊,能不能多一些反应?”四公主一脸浮夸的悲痛:“咱们可是同病相怜一条船上的,你这么冷漠对我,是会失去我的。”
“........哦。”
四公主终于不再开玩笑了,收起脸上的不正经,道:“你跟秦昭敛真的不认识吗?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个之前隔着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林月笙抬眼:“有吗?”
“有!绝对有!难道你没发现最近大家都离你远远的吗?”四公主道。
林月笙道:“可能是,我最近有点倒霉。”
四公主扶额:“姐妹,我是该说你迟钝还是该说你蠢呢?”